“這裡是……”範健的雙眼終於再次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一切,只不過眼前的一切太過單調。
白茫茫的空間,看不到邊際,地平線以外全是一片雪白,沒有蔚藍的天空,有沒耀眼的太陽,甚至空無一個物。
這隻有在夢境纔有可能出現的空間,如今卻實實在在呈現在範健眼前。他不由自主地舉起手擦擦自己的雙眼……
“咦,我的雙手……”範健又驚又喜,將兩隻手掌攤在身前,憐惜地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記得,與異形的戰鬥中,他的兩隻手全廢了,其中一隻手掌更被酸血腐蝕得一乾二淨,現在失而復得,他怎麼可能不歡喜若狂。
“莫非何季說的話是真的?只要完成任務,無論多重的傷勢都可以康復,哪怕死亡,也可以……”範健逼不及待地扭轉頭顱,尋找那些已經死亡的輪迴者的蹤跡,但他的視覺卻被一側的一面巨牆吸引住了,甚至讓他的心臟幾乎跳了出來。
旁邊不遠處,一面雪白的牆壁平地而起,至少有10層樓高,從下仰望,頗有壓逼感。但最讓範健無法自我的景物並非牆壁,而是一具被釘在牆壁上的殘屍。
範健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這具殘屍是人類,這巨殘屍,至少有20米高,渾身雪白光滑,看不到半點肌肉條紋,雙腳自大腿以下齊根截斷,斷面冒出許多像樹根狀的橫枝。殘屍雙手向兩側攤開,2支巨型鐵柱分別釘着它的手掌以及頭顱上,將它穩穩地固定在牆壁上。
這具殘屍最讓人恐懼的,是它的頭顱。它渾身雪白,就算零碎的下肢,也未見一點兒血sè斑紋,但唯獨頭部,它的臉孔卻是黑sè,就像戴了面具一樣,只露出兩顆睜大的眼睛。
範健感到那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而且充滿了憎恨,洋溢着死亡,讓人不寒而慄。
範健移開腳步,嘗試避開那具巨大殘屍的目光,但諷刺的是,這具殘屍就像著名畫像——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蒙娜麗莎都像對着你笑。
這具殘屍,則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像在盯着你,憎恨你……
“不要慌,這具殘屍叫端神,是支配輪迴空間的神,同時也是端神空間的支配者。”後方突然傳出的聲音,讓原本就心神不定的範健嚇得幾乎就要叫了出來。他猛地轉頭,只見何季、唐辛柔、曾二牛分別站在不遠處。
唐辛柔依然臉無血sè,不過她並沒有受傷,甚至因爲手榴彈炸碎的衣衫都恢復如初,她只是突然間看到牆壁上的殘屍而嚇得不能自已。
至於曾二牛,他的雙臂果然重新長了出來,他與範健一樣,傻傻地望着殘屍,臉上佈滿了慌亂的神sè。
“你們都沒事?其他人呢?”範健喜出望外,他轉動着頭顱,設法尋找其他已經死亡的輪迴者,但龐大的白sè空間,除了他們4人,再也沒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其他人?真可惜,一旦在電影劇情中死亡,那就真的是死亡了。我們這幾個人儘管受了重傷,但異形死亡之後我們還有一口氣,所以儘管傷重如曾二牛,都可以平安回來。”何季不冷不熱地說,語氣中沒有任何不安的情緒,就像他之前對衆人說謊是理所當然一樣。
一聽到何季這麼一說,不僅僅範健,就連唐辛柔及曾二牛都暴怒起來。曾二牛率直衝動,他馬上衝過去,雙手執着何季的衣領,喝道:“你之前都是騙我們的嗎?爲什麼騙我們?如果知道真的會死亡,那些人就可以更小心,說不定就不用死了。”
“哼,他們不死,那我們就要死了。”何季右膝蓋往前一撞,正好撞在曾二牛的腹部。曾二牛慘叫一聲,捂着小腹連連倒退,“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呤起來。
“你最好學乖一點,我可是經過強化的輪迴者,就算你們所有人一起來,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你們轟飛。”何季翻了翻白眼,冷冷地說。
範健知道何季沒有吹牛,他可是親眼目睹何季與異形搏鬥的,無論力量、速度還是神經反應,何季都遠遠超出人類的水平,空手搏鬥的話,就算10個曾二牛都不可能是何季的對手。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欺騙我們?玩弄我們?你甚至給了我們遙控炸彈,算計了王喜,這對你有什麼好處?”範健心裡的疑惑不吐不快,他不像曾二牛那麼衝動,在何季的強勢面前,他唯有據理力爭,而不作無謂的爭吵。
“我可沒時間玩弄你們。”何季瞥了範健一眼,同時又點點頭,指了指唐辛柔,說:“範健,你反應很快,不僅沒有被我騙倒,甚至救了那女人一命。”那女人,自然指唐辛柔,唐辛柔一臉愕然,不明白何季在說什麼,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那你能解釋一下嗎?”範健被稱讚了,但心底沒有一絲歡喜。當然,能活着回來始終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但他的心裡太過迷題需要解釋。
何季扯動臉顎的臉肉,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說:“既然你們都已經渡過了一部電影劇情,那我就直言了。如果我不是說死亡也可以復活,你們會壯着膽與異形戰鬥嗎?我是在給你們壯膽。”
“壯膽?是讓我們更好地爲你賣命吧?你的實力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卻一直不全力以赴。”範健臉sè嚴肅起來,低沉着聲音,強壓着心裡的怒意,說:“你將遙控手榴彈分給我們,是爲了當異形蠶食我們、失去jǐng覺時引爆手榴彈吧?”
“沒錯,其實你心知肚明,否則你不會早早地叫唐辛柔扔掉手榴彈。”何季一逼無所謂的樣子,也不理會站在一邊,雙眼瞪得像燈籠般大小的唐辛柔。
唐辛柔發夢也想不到,在被異形攻擊之前,她已經在地獄邊緣走了一圈。如果不是因爲何季太過強勢,說不定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那王喜呢?按之前的計劃,你讓他在救生船上伏擊異形,但你卻向他開槍shè擊,爲什麼?他與你一樣都是資深者,是最有機會殺掉異形的人,你爲什麼要殺掉他?”範健越說越是惱火,他與王喜並沒有任何交情,但何季的所作所爲卻讓他莫名憤怒。
“我推測,如果異形被引入救生船,那麼手榴彈就有機會炸死它。最後雖然它沒有被炸死,但始終因爲我接二連三扔的手榴彈而受了重傷,否則即使是我,也不見得可以與它抗衡。”何季聳聳肩,笑着臉說:“我們進入輪迴空間並不是旅行,而是挑戰死亡。如果沒有這個覺悟,輕易就相信別人,那就算死了也是活該。”
“你……”範健幾乎就要像曾二牛那樣衝過去揍何季,但理xìng終於戰勝他的怒意,他努力地平伏着內心的衝動,冷冷地說:“王喜比我們更有戰鬥力,你爲什麼算計他?是不是因爲王喜更清楚你的爲人?其實當初你故意讓他去搬屍體,之後又讓他充當誘餌,已經表明了你想殺他的心。”
何季稍爲愕然,然後拍起了手掌,說:“沒錯,你猜對了。王喜這個人成事不足,在我與他一起經歷的《午夜兇鈴》,我就不想留着他,但他運氣不錯,其他人全死了,就他活了下來。”他停了停,繼續說:“其實你們應該感到慶幸,如果我不算計王喜,那麼你們其中一人就得代替他的位置。”
範健、唐辛柔與剛剛從痛苦中回過神來的曾二牛都愣了愣,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輪迴空間,爲了活命而不擇手段並不可恥。也許是我們現實世界的道德教育及和諧社會將我們的原始野xìng都壓下了,所以你們才覺得我的做法卑鄙,只不過現在我活了下來,而其他人呢?告訴你們吧,我可不是隻經歷了兩部電影劇情,我一共經歷了3部,第1部,《哥斯拉》,除了我之外還有2名資深者存活,第2部,《誅羅記公園I》,就我與另一名資深者存活,第3部,《午夜兇鈴》,就剩下我與王喜。三部恐怖電影劇情存活的新人只有我與王喜,證明新人存活率是極低的。王喜的存活是因爲運氣,而我能活到現在,就是靠這個你們眼中的‘卑鄙手段’。”何季突然嚴肅起來,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