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皇帝從來都不是個善解人意的職務,反正即使何小北自認爲自己的表情已經悽慘到了一定程度,熊槐都沒有停下腳步。熊槐每走近一步,何小北的內心就不斷地向外流血。面帶絕望的炮灰·何往外看了一眼,掂量着跑路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忘川河的水渾濁到了一定程度,何小北完全不介意縱身跳下去,遠離這兩個到了陰間都不忘搞基的基佬。
熊槐在兩人面前停住腳步,眼睛從屈原身上快速掠過,最後落在了一隻腳擡起的何小北身上。熊槐的眼睛雖然不像很多總裁一樣能夠時而冷酷時而深情,但是被這麼紅果果直勾勾地盯着看,就算真是花X樓再世也會有壓力的好吧!何小北看不懂某人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機智如他,還是忍不住身上一寒,整個人像是被裝在人形殼子裡的果凍一樣,蔫兒了。
熊槐雙手抱臂,沉聲道:“你看了那些信?”
何小北僵硬點頭:“報告大王,是、是那些記錄了你和士大夫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讓人忍不住捂臉羞澀的信嗎?”
屈原:“……”他明明都沒說話,爲什麼也會躺槍?哪裡有不可告人!哪裡有小秘密!哪裡會讓人忍不住捂臉羞澀啊混蛋!我們真的是看了同一封信嗎?!
熊槐的表情也愣怔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面帶鄙夷:“你送錯快遞了?我寄的應該不是你說的那種東西纔對。”
“那就對啦!”何小北面無表情地拍手鼓掌:“我也沒有看到那些哦,基情什麼的,我真的沒有這麼認爲。我只看到了皇帝和他的士大夫爲國爲民兢兢業業琴瑟和鳴山無棱天地合……後面那一句是隔壁的犀牛精告訴我的!大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熊槐:“……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何小北認真想了一下,淚了:“大概,不會?”
熊槐鄭重點頭,事情的發生總是出乎意料。沒等何小北繼續發揮自己的口遁,下一秒熊槐就暴起出手,推搡着何小北就要往外走。匆忙之間某廢柴被門檻絆得趔趄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熊槐毫不客氣,提溜着何小北的衣領就像提溜小雞一樣。
妹啊!像這樣被別人提起來的一般不都是妹紙嗎?爲什麼我一個花一般的美男紙也要遭受這對待?力氣大了不起啊,腦白金吃多了吧?古人果然兇殘,穿越文誠不欺我!
千鈞一髮之際,何小北眼疾手快地抓住屈原的衣襟,聲嘶力竭:“士大夫你不能眼睜睜地見死不救啊!你們家楚懷王腦子爆漿了,快給四院打電話!”
屈原靜靜地看了一眼何小北,問道:“小友你看,現在是誰比較邪惡呢?”
何小北立刻認慫,死死抓着衣襟不放:“我邪惡!我邪惡!我吃方便麪從來都沒有調料包你知道爲什麼不?因爲我嘴賤啊!士大夫我自抽巴掌,和我比起來您簡直就和白蓮花一樣絕色傾國啊!”
屈原的臉在聽到“絕色傾國”四個字的時候狠狠抽了一下,像被誰舔了一樣,大約是羞憤欲死的節奏。屈原咬咬牙,狠狠心,彎腰握住了何小北的手:“屈某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小友去死……”
何小北燃起了一絲希望!
屈原接着道:“屈某會閉着眼睛的。小友切記,下輩子萬萬不可這樣嘴賤了。”說着竟然真的閉上了眼睛,還一根一根掰開了何小北抓住他的手指。
臥槽!何小北的希望幻滅了!
身後熊槐一個用勁,毫不費力地就將何小北半舉起來,像舉啞鈴一樣。不管是死前還是死後,何小北還是第一次以這個姿勢面朝天空。有那麼一瞬間,何小北算是慶幸沒有被公主抱。但是這點兒小慶幸在發現熊槐正往忘川河邊上走的死後,也“吧唧”一聲破滅了。
“士大夫我錯啦!是我絕色傾國!”何小北掙扎起來,用手去薅熊槐的頭髮:“我不要去忘川河,我不會游泳啊!”
“放心。”熊槐冷冷地回答:“會游泳也沒用,忘川水可不是普通的水。”
這話倒是不假。中國神話故事中,在黃泉路的盡頭、冥界的名山前,有一條河,名字便是忘川。忘川之上有一座橋,它的名字叫奈何橋。奈何橋下,忘川河水泛血黃,裡面都是孤魂鬼,河上腥風撲面,蟲蛇遍佈。魂魄無論善惡,只要掉入這忘川河,基本上就是個有去無回。《西X記》曾經有過如此描寫:“銅蛇鐵狗任爭餐,永墮奈河無出路”。碰上這條河,大羅神仙都要猶豫幾分。
嘖嘖,何小北不禁感嘆:不愧是楚懷王,殺人都不用毀屍滅跡的。自己這小身板,估計兩分鐘之後連骨頭都撈不起來。高招啊!就算被發現被舉報,鬧到閻羅殿那裡,也可以說是無意間推下去的,畢竟死無對證嘛。
……你大爺的楚懷王!你還能再陰險一點嗎?!腹黑是萌點但是你這個已經黑透了呀都快變成黑富士了!
何小北維持着被高舉的姿勢,眼看忘川越來越近,捂着臉悲慼道:“至少也讓我知道是爲什麼吧?”
此刻兩人已經站在了忘川河邊,濃重的腥臭之氣撲面而來。現世最臭的護城河都沒有這麼嗆鼻子的,看來陰間的環境管理亟待解決啊。何小北現在深刻懷疑,自己可能在被吃掉之前就先被臭死了。這個死法倒是好,夠新穎!就是不知道屈原爲什麼要住在這裡,不怕哪一天一個不小心栽下去再也爬不上來嗎?或者不知不覺被臭死什麼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熊槐四下裡看了看,確定了沒有旁人之後,心安理得地準備行兇。面對何小北的問題,熊槐臨風而立默了一會兒,才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風聲太大,何小北表示自己可能沒聽清。
這什麼奇葩理由?何小北剛要再勸一勸挽回一點可能性,餘光卻看到某個熟悉且該死的人影正在接近。
“你一定會後悔的。”何小北委婉地提醒熊槐:“你有沒有想過,有可能會有個神勇蓋世還見義勇爲的壯士來救我吶?”
熊槐嗤笑一聲:“還踏着雲彩披着七彩霞光嗎?那就讓他來試試看。”然後痛快地把何小北丟進了忘川河中。
腥臭的河水快要觸碰的何小北的時候,下落的趨勢被突如其來的力量阻止了。一雙手臂從何小北的膝彎處穿過,牢牢地接住了他。在葉子都浮不起來的忘川上,這人卻猶如踩在陸地上一樣平穩。翻滾的忘川平息下來,在這人身後安靜蟄伏。那雙曾被何小北認爲幽深無光的眼眸,正微微眯起,視線正落在河岸邊的熊槐身上。
“老闆。”何小北弱弱出聲:“能不能不要公主抱,很丟人啊。”而且不知道的人有可能認爲他們是在搞基啊,哥還要泡妹紙的,哥可是直男!
葉如是沒理他,仍然盯着熊槐:“我們只負責你的快遞,我可沒說要把員工的命送給你。”說話間的功夫,葉如是已經帶着何小北上了岸。深知自家老闆氣焰囂張,何小北靜待熊槐被秒殺。呵呵,你不是力氣大嗎?我們老闆甩你幾條街簡直不要太容易!
情況瞬息萬變,熊槐卻臨危不亂,輕描淡寫地推脫責任:“他私自看了客戶的信件,當然是要略施懲戒。”
要不要臉啊!我明明是徵求了同意纔看的,誰私自看了!何小北怒目而視:“你明明就是被我戳破基情惱羞成怒!”
葉如是摸摸他的頭順着毛,居高臨下地看着熊槐:“先不說他有沒有偷看。這個人是我的,就算他偷看了,他的命,你要的起嗎?”
……雖然霸氣側漏了但是葉老闆你這話怎麼聽着哪裡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