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正華一臉悲憤地看着陳典和宣亦煒, 眼神就像被冤枉的孩子般傷心,一貫陽光的臉顯得有些扭曲。
陳典心裡突然覺得好笑,明明出軌的人是吳正華, 他居然扮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典典, 你難道真的要離開我?” 吳正華看着陳典, 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說完他又對着宣亦煒說:“宣醫生, 我一直把你當前輩, 當兄弟,可是你就這麼對兄弟?搶兄弟的老婆,你禽獸不如!”
徐歡歡一看不好, 吳正華的聲音太大,隔壁宿舍已經有人出門圍觀。她一把將吳正華推進屋裡, 把宿舍門關上。想看他們笑話?沒門!
對着吳正華莫須有的指控, 宣亦煒淡然地說:“吳正華, 首先陳典不是你的老婆,你們從來就沒有結婚。其次你們已經分手, 現在陳典是單身。第三,我並沒有兄弟,我也不會讓自己弟弟揹着家人在外和已婚女子亂來。”
旁邊站着當背景板的徐歡歡心想,宣醫生這個男神的稱號果然沒白來,不愧是博士, 壓力之下不動如鬆。
吳正華一驚, 宣亦煒怎麼也知道自己和張蓉蓉的事情?他第一反應就是陳典告的密。
他轉頭攻擊陳典:“典典, 虧我把你當成未來老婆, 可是你居然這麼對我?爲了和宣醫生在一起, 你就出賣我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麼?典典,連我家的門檻你都是高攀的, 你覺得宣亦煒家門你能摸得着?”
說着說着,吳正華似乎越來越自信,他揚起了頭,降尊紆貴地說:“典典,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只要你願意和好。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
陳典被吳正華的話氣得不行。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笨口拙舌。
從小在家裡被奶奶罵,還要做到罵不還口,陳典逐漸對他人的話充耳不聞,變得內向不愛說話。
讀小學時,陳典常被語文老師當作反面教材。老師批評她回答問題時候眼睛永遠望着地下,聲音不夠大,而且說到一半還會忘詞。
陳典也想改變,但是就是害怕,無法直視他人的眼睛,一着急就開不了口。
隨着年齡增長,陳典逐漸有了獨立思考能力,她終於發現自己並不比別人差,性格逐漸開朗起來。但是每次到了爭論的關鍵時刻,她總是不能很好地表達自己。每每在事後,陳典纔想到,剛剛應該怎樣反駁對方。明明自己沒有錯,卻總是落了下風。
不同於說不出話的陳典,徐歡歡聽了吳正華的話,心中想吐槽的慾望非常強烈。但是眼看宣醫生已經做好參戰準備,自己似乎不應該搶了他的風頭。
宣亦煒看着陳典,她雙眼圓睜,連手都氣得發抖。看來,只有自己出馬爲陳典爭回一口氣了。
他挺拔地站立在吳正華對面,神情冷淡,讓人感覺不可冒犯。
“男神又出現了!”徐歡歡心想,當初剛剛遇到宣亦煒,他就是這副模樣。徐歡歡向來喜歡酷酷的男生,犬夜叉裡的殺生丸就是她的理想典型。
初見面時,充滿距離感的宣亦煒把徐歡歡迷的七葷八素,直接拜倒在其西裝褲下,還加入了平安醫科大學論壇的“男神教”。
可惜後來宣亦煒在追求陳典的過程中日益走下神壇,最終因其強大的死纏爛打和裝傻能力,使得身上的男神氣質消失殆盡,反而成爲徐歡歡心中的大尾巴狼。
宣亦煒輕輕瞥了吳正華一眼,吳正華感覺室內溫度突然降低,宣亦煒的眼鋒似乎在他身上穿了個洞:“吳正華,研討會那天早上5點多,張蓉蓉穿着睡衣走出你房間,我可是親眼看到的。”
吳正華的臉漲紅了。宣亦煒居然看到了當初那一幕!他們兩個還一直以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是從那天起,他被張蓉蓉的誘惑之網緊緊纏住無法擺脫,最後落得和陳典分手的下場。
宣亦煒繼續說:“起初,我也考慮過要不要告訴陳典,讓她提防你的背叛。但是我又想,萬一我看錯了呢?又或者你只是醉酒後偶然犯了錯誤?馬上判你死刑是不是不太公平。”
他擡頭看了吳正華一眼:“畢竟陳典和你一起,我也不希望看到她傷心。我想,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觀察一下你的表現。回到平安城後,我確實沒見到你和張蓉蓉有曖昧,但是徐歡歡看到了,陳典也看到了。陳典要和你分手,不是要和我在一起,而是無法接受你的行爲。”
“現在,你居然顛倒是非,還要把陳典和你分手的原因賴在我頭上,這是不是太可笑了呢?而且,我還要糾正你的一個錯誤想法。”
宣亦煒靜靜地盯着吳正華,“你說陳典高攀了你家門檻,這是你的看法。我從來沒有覺得陳典配不上我家,她這樣堂堂正正,努力上進的一個女孩子,什麼家庭都能配得上。我爸當初認識我媽時,她也是來自小地方的護士。但我爸經常說,娶了我媽是他最大的成功。”
吳正華被這一番話徹底擊潰了。他恨恨地看了陳典一眼,轉身開門,迅速地消失在走廊。
宣亦煒的這番話讓陳典聽了有些想哭的感覺。原來宣醫生對自己評價這麼高,原來宣醫生的母親也曾是一名護士。她極力忍耐自己的淚水,假裝在認真地讀書,不敢看宣亦煒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看出來。
徐歡歡聽了宣亦煒義正嚴辭的一番話,感覺心中男神的高大形象又重新建立了。不愧是男神,把自我感覺良好的吳正華說得毫無反駁之力,最終只能夾着尾巴逃跑。
宣亦煒偷眼看了一下陳典,她正低着頭看書,不知道對自己的話作何感想。他有心趁熱打鐵,再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無奈時針已經指到10點,在徐歡歡的連聲送別中,宣亦煒只得不情願地離開了宿舍。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吳正華晚上跑到職工宿舍和宣亦煒吵架的新聞已經傳遍了醫院大樓。吳母不知內情,只知道昨晚兒子回家時很不開心。於是她打算自己親自去找陳典尋回公道。
快下班了,吳母出現在陳典的工作區,她一上來就口出責問:“陳典,我們一家對你這麼好,幫你找工作,請你到我們家吃了那麼多飯。處處關心你,照顧你,你的回報就是背叛我兒子?”
她瞪了陳典一眼:“別看人家宣醫生現在對你好,你想嫁入他家沒門!沒有幾家人願意給你15萬彩禮去供養你弟弟!”
吳母的大嗓門和話中勁爆的爆料吸引了很多注意力。現在還沒有到下班時間,診室裡還有很多病人和醫護人員。
大家都紛紛安靜下來,豎起耳朵偷聽吳母的話,整個診室裡只有某個醫生手中鑽頭的吱吱聲。再過一會兒,吱吱聲也停止了,這名醫生也停下了治療,開始留意吳母這邊的情況。
吳母見到大家都開始關注自己,心裡有些得意。她是打定主意要給陳典一些顏色看看的。在吳母看來,吳正華和陳典分手,原因只可能是陳典見異思遷,自己的兒子那麼好,肯定是沒有錯的。陳典平時裝的太好,這次吳母要替天行道,撕破她的面具。
衆目睽睽之下,陳典覺得異常難堪。她不想說出真相,因爲會傷害到太多的人,而且辦公的地方不適合談論“出軌”“捉姦”這種話題。
陳典只得爲自己辯解:“阿姨,你誤會了。我們分手的原因,吳正華最清楚。我也不能替他多說什麼。我發誓,我和宣醫生之間清清白白,我和吳正華分手,絕對不是因爲宣醫生。”
宣亦煒一聽陳典居然把和自己的關係撇的那麼清,心裡頓時不樂。他悶悶地對吳母說:“你兒子的事情,找找徐歡歡,看她錄的視頻就知道了,誰對誰錯,非常清楚。陳典絕對是無辜的,你還是回家問吳正華吧。”
吳母聽了宣亦煒的話,心中絲毫不信,她還以爲是調虎離山之計,正要出言駁斥。可是此時,吳正華已經聽到他母親大鬧牙體科的事情,趕忙上樓來把他母親拉走。吳正華如同風一般來去,整個過程中一眼都沒有看向陳典和宣亦煒,診室裡霎時安靜下來,只聽見吳母逐漸遠離的罵聲。
診室裡偷偷看戲的人見吳母離開,好戲落場,紛紛重新拾起手頭的工作。之前停工的那名醫生,又打開了鑽頭,吱吱的聲音再次響遍了整個診室。
陳典又羞又愧。爲了給吳正華留面子,她並沒有告訴吳母吳正華和張蓉蓉之間的風流韻事。沒想到好人不是這麼容易做的,自己的一時心軟反而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現在如果要洗清自己,勢必要讓更多的人知道吳正華他們的醜事。陳典真是恨自己沒有當機立斷把事情向吳家說明白,錯失主動權。
相比起陳典的忐忑心虛,宣亦煒的姿態倒是和先前一樣雲淡風輕。剛好此時最後一個病人也走了,宣亦煒決定今天不加班,他近來經常和陳典一起離開診室,今天也不例外。
陳典彷彿聽到他們走後診室裡大家討論的嗡嗡聲,但是她無法控制別人的行爲,只好不去多想。
兩人在飯堂打了飯,正在等待徐歡歡時,宣亦煒對陳典說:“小典,近來醫院有個送醫下鄉的短期活動,我已經申請了,並且在護士一欄填寫了你的名字。現在看來,暫時避避風頭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