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在前面帶路,李建國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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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左手搭在大壯肩膀上,雙腿配合着大壯的腳步向前走去。
後面的是張一諾孟紅英,隊尾是吳世。
他們和李建國一樣,都將左手搭在前方隊友的肩膀處,右手持武器。
張一諾沒經過系統訓練,從頭到尾加起來才當了三天兵他不知道這是搞的啥幺蛾子,但對於李建國的命令他是必須服從的。
其實這只不過是一個特種作戰的基本陣型。
如果後面的人發現危險,可立刻按壓或拍擊通知前面一個同伴,同時利用手勢通知後面的同伴。減少了受到攻擊的面積,也令突襲更加有序,火力更加集中。
李建國隱於大壯身後並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必須這麼做。
第一個隊員是斥候,他會最先與敵人接觸。誰也不能保證對方有沒有武器,精神狀態正不正常,如果在剛一接觸的情況下對方就發起攻擊,那第一名隊員會非常危險。
在此等情況下不可能讓隊伍中的最高長官做先鋒,他必須居於隊伍中間。
如果在交戰初期隊長就陣亡了,那隊伍將會羣龍無首,變爲一盤散沙。在混亂的情況下,傷亡會更加慘重。
但是李建國不同意,他非要排在第二個,就算遇到危險也可以快速做出反應,或是下達命令。
李建國說到做到,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於是就有了現在這個隊型。
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在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刺耳。
張一諾右手握着沉重的m500跟在李建國身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剛剛經過一夜的奔跑後,所有人的身體都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但是現在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們休息,只能靠着堅韌的毅力支撐。
張一諾握槍的手中溼滑一片,兩條大腿正在輕微顫抖。他很難說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槍法依然精準,張一諾在心中暗暗想道:只要別把自己人崩了就行啊
50米的距離並不算遠,很快衆人便接近了火光發源地。
透過濃重的霧氣,只見在森林中有一片空地,那閃爍的火焰便是由這傳來的。
火堆架在空地中央,點點火星由燃盡的木柴中跳出,傳來陣陣噼啪聲。火堆四周散落着大塊大塊的黑色木炭,顯然這堆火已經燒了很長時間,地面上原本青綠色的草地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
一叢在火堆外圍的野花被高溫烤得枯萎,花瓣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泛着焦黃色的邊緣捲曲着向內慢慢轉動。
在火堆不遠往躺着兩個人,一名成年人懷中抱着一個小男孩。
成年人看起來40多歲,幹練的短髮漆黑濃密,熟睡中的他還緊皺着眉頭,露出深深的倦容。他緊閉的雙眼周圍掛着幾滴水珠,不知是露水或是什麼別的東西
高挺的鼻樑和略薄的嘴脣令他看起來充滿機智,刺破皮膚的鬍鬚已經很久沒打理過。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此時髒亂不堪,袖口和褲腿處露出細碎的線頭,肩膀上還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裡面米黃色的內襯。
小男孩大概78歲左右,面容長相和男子有七份相似。
火光倒映在小男孩熟睡的臉頰上,令他的小臉蛋兒看起來紅撲撲的。而在那有些微胖的臉蛋兒上還掛着被火焰烤乾的淚痕,一條長長的鼻涕已經完全被高溫蒸發掉了水份,在他鼻孔與嘴脣間留下一條淡黃色的薄膜。
李建國微微側身,將視線避開大壯,仔細觀察着這對父子。
這二人應該是非常疲憊,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還能沉沉睡去。
片刻後,李建國用力在大壯肩膀上捏了捏。他沒有發現任何武器,而且李建國可不認爲變異人還會抱着兒子睡覺的。
收到示意後的大壯輕輕咳嗽了兩聲,對那二人輕聲叫道:醒醒,醒醒,醒醒了。
男子緊閉的雙眼輕輕抖動,在大壯的叫聲中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後,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大壯那五大三粗的身體。
人在睡夢中突然被驚醒時本來就處於精神混亂的狀態,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再加之大壯凶神惡煞的樣子,更是讓這名男子驚慌失措起來。
只見他連滾帶爬地坐起身,一把將男孩摟入懷中,嘴裡不停大聲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明所以的男孩更是嚎啕大哭起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抹得滿臉都是。
見狀,李建國急忙由隊伍中閃身而出,他來到男子面前,慢慢蹲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同志,不要怕,你安全了,我們是軍人。
驚魂未定的男子擡起頭看向李建國,發現他臉上帶着笑容,皮膚隨着臉上的表情而扭動。並不是一個滿身鱗片的怪物。
你們是軍人男子將小孩緊緊抱在懷中,生怕被人搶走一般,不是那些怪物
當然。
大壯來到男子身邊,一把將他和孩子都摟了過來,濃重的腋臭味薰得男子差點昏倒。大壯哈哈笑着說道:碰到我們是你運氣好,怎麼樣,受沒受傷
男子對衆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他們衣着整齊,肩膀上帶着肩章,身上大大小小掛了一堆零零碎碎的裝備。
看來你們真的是軍人。男子重重的吐了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放鬆了下來。
軍人,當老百姓遇到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們。
現在,這名男子終於等到了希望,他不用再繼續靠着一雙手在這樹林中掙扎了,因爲有了比他更強壯的人來幫助他。
好了,小風乖,別哭了。男子將懷中的小孩放了下來,輕聲對他安慰道:別怕別怕,是解放軍叔叔,沒事了。
當聽到解放軍叔叔的時候小孩哽咽着止住了哭聲,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向衆人張望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到這來
當男子情緒穩定後,李建國向他詢問道。
在這荒無人煙的森林中碰到了他們二人,無論出於任何目的李建國都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清楚。
我姓凌,叫凌祥,住在白城。
話剛出口,男子便緊緊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擡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將眼眶內的酸楚揉成了疼痛。名叫凌祥的男子繼續說道:我開了一家旅店,生意一開始很慘淡,但是後來慢慢好了起來。當我攢夠錢的時候就取了小風他媽媽,我們雖然生活的不是很富裕,但每天的日子都過得非常充實快樂。
直到3天前,城裡突然冒出很多怪物,它們比普通人強壯,隨隨便便就有把一個男人攔腰砍斷。而且而且它們還將殺掉的人一口口吃進了肚子裡。
凌祥說到此處雙眼中突然露出驚恐的神色,似乎那些會吃人怪物仍然在他身邊一樣。他十根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動,連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在這些怪物到處殺人的時候,突然又來了很多黑色的東西,那些東西會飛。不停放那種藍色的光球,光球威力非常大,轟的一聲就把一棟6層樓炸塌了,我的家人也全都被殺了
孟紅英低下了頭,眼中泛起淚光。憤怒的她緊緊攥起拳頭,似乎要將那些飛盤握成碎片一樣。
我和我的弟弟沒有被炸死,我們帶着小風。凌祥轉過頭看向躲在自己背後的兒子,眼中滿是慈祥和幸福,剛剛的恐懼感也減輕了不少:那些怪物見人就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是會動的它們都不放過。我們三個人一路逃命,在慌亂中我找到了一處正在維修中的下水道,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逃了進去。但是在逃跑的過程中我弟弟被一隻怪物刺傷了胸口,那一隻和其它的怪物不同,它長得格外高大,而且腦門上還有一顆玻璃似的晶體。
聽到此處,張一諾慢慢轉過頭向吳世看去。因爲凌祥口中所說的怪物正是擊傷吳世的那種變異人,而吳世被什麼東西弄傷的只有張一諾自己知道,當時李建國等人都已進入了下水道中,沒有看見吳世被變異人劃傷的情形。
凌祥此時將閉起雙眼,停了下來。
他似乎深深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中無法自拔,李建國並沒有催促凌祥,因爲他知道,人類在經歷劇變之後,精神會非常混亂,記憶也雜亂無章,需要時間理清原委。
幾分鐘後凌祥重新睜開眼睛,而在他眼中又多了一層痛苦之色。凌祥深深喘吸了幾下,將複雜的情緒平穩住,繼續說道:下水道里漆黑一片,我們分不清方向,只能拼命的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去了什麼地方。好在老天爺保佑,下水道里沒有那些怪物。
但是在一天之後。
凌祥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兩行熱淚終於不受控制的滾落而出,這時我弟弟突然昏了過去,我們在下水道里跑了一天,什麼東西也沒吃,我以爲他是體力透支了所以纔會昏倒。我和小風不能丟下他不管,所以我們倆個人就守在我弟弟旁邊,很快,十幾分鍾後他就醒了過來。但是但是
凌祥突然用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拼命拉扯,似乎他無法相信自己接下來所說的話,他醒過來後什麼話也不會說,兩隻眼睛變得通紅。他突然撲向小風,張開嘴就要咬他的脖子。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趕緊將我弟弟從小風身上拉開,可是他卻又轉過來咬我。他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他是真的想咬死我,想把我和小風吃進肚子裡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我只能反抗,我抓住他的腦袋用力向地面撞去,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我弟弟的後腦被我撞得開了花,滑膩的血水粘在我手上。
凌祥猛地擡起頭,用赤紅的雙眼盯着李建國,大聲吼道: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親手殺了我弟弟,我親手殺了我弟弟
凌祥此時已接近崩潰,聲音淒厲,又棄滿了絕望。他將小男孩抱進懷中,把臉埋在小男孩的頭髮裡放聲大哭起來
小男孩被他爸爸瘋瘋癲癲的樣子嚇得小臉兒發白,抽抽泣泣地也跟着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李建國擡起手在凌祥背部輕輕拍打,沉聲說道:我知道親手殺死自己兄弟是什麼感覺
而此時的張一諾沒有將注意力放在痛哭的凌祥身上,而是將手中威力巨大的手槍慢慢舉起,對準了一直跟在後面的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