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悄然而過。
東夷聯軍和華夏軍在華夏城外僵持,而駐守南郡的延維族們也擊退了一撥又一撥前往東夷聯軍支援的異族。
“這樣的日子何時纔是個頭啊。”
力牧手執兵刃,搖頭嘆息道,他如今未穿鎧甲,露出精瘦的胸膛來,只是胸膛上卻纏着不少紗布,顯然這些次的戰鬥之中,也沒少讓他受傷。
沈玉衡蹙眉,如今的戰事已經波及到了整個華夏,而魔族的身影卻一直隱藏着,魔族不出手,她便不能夠隨便親自動手。
而令她頗爲在意的,是如今還未曾現身的其他異族。
是另有打算,還是真的不想要參與進這戰爭之中了?
“擊潰東夷聯軍,便是盡頭。”
沈玉衡垂眸,廣袖之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這種什麼也做不了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力牧身上還有傷,只說了幾句話,他便一陣疲倦,沈玉衡頓時也知趣的告辭,擰着尾巴離開了。
“小姑娘,有沒有興趣去弄個大傢伙?”
昧嗔嘴裡叼着根乾草,靠在柱子上,笑嘻嘻的看着沈玉衡。
鬍子拉碴的男人仍舊是那幅不着調的模樣,或許是心情好,他的眉眼都帶了幾分笑意,一雙眼睛顯得愈發的明亮了。
“大傢伙?”
沈玉衡疑惑的看着他。
昧嗔亦正亦邪,對於他來說,不管是東夷勝了還是華夏勝了,都沒什麼分別,如今留在這裡,不過是因爲眷戀着沈玉衡罷了。
“噓,現在告訴你的話,就不好玩了。”
男人食指抵在她的脣邊,那帶着一層薄繭的指腹碰到她的脣珠,頓時驚的她後退一步,和昧嗔拉開了距離,纔再次看向昧嗔。
“如今華夏戰亂至此,昧嗔前輩若是不說明白,我可不敢隨便離開。”
略微生硬的話遮住她那不太自然的神色,男人指腹的溫度實在是太過溫暖,溫暖到讓她有一種錯覺。
彷彿眼前的男人和曾經的一個身影重疊,讓沈玉衡的心跳都跟着亂了起來。
“好吧,小姑娘還真是不可愛,老夫發現了一個大傢伙!”昧嗔微微俯身,那呼出的熱氣都打在她的臉上,輕淺的呼吸之中還帶着幾分酒味,顯然這人又喝酒了。
“一個敢瀆神的大傢伙,小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瀆神。
腦海之中忽然掠過那個總是沉默的注視着她的身影。
近乎病態的癡迷目光讓她對那個人總是帶着幾分厭惡。
“瀆神……昧嗔前輩帶路吧。”
罕見的沉默的小姑娘讓昧嗔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裡不斷的問着自己,這舉動是對還是不對?
可是卻沒有人給他一個回答,只有那不斷叫囂的慾望讓他愈發的想要將她攬進懷中。
***
猿魔族雖然盤踞着整個塵丘沙漠,只是人數卻不多,狂翼便也僥倖的想着不管怎麼說,自己也不至於運氣差到在這麼大一個沙漠裡面碰見猿魔族的人吧?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真就這麼差。
那黃沙之中忽然出現的身影頓時就將迅烈族的人給打了個措手不及,若不是他們跑的快,怕是就要直接折損在黃沙之中了。
只是哪怕跑的再快,卻還是有幾個迅烈族人被那偷襲的猿魔族給打成了重傷。
“方纔那些人……”
親信的面色有些濃重,狂翼扶着那已經被削去羽翼的族人,面色愈發的漆黑了起來。
“是那羣黑衣人!”
他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恨不得將那些猿魔族捉出來一個兩個的砍成碎片一般。
如今迅烈族被打散,四散奔逃的迅烈族看起來尤爲狼狽,然而那些猿魔族卻仍舊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只見沙漠之上奔馳的身影帶的黃沙漫天,彷彿下一刻就要帶起颶風一般。
身後猿魔族追的已經越來越近,狂翼甚至能夠隱隱約約看見他們那雙閃着光的眼睛。
狠戾,暴虐,嗜血的殺意。
被毀滅家園的憤怒和族人受傷的氣憤讓狂翼幾乎失去了理智,然而身爲首領最後的清明卻還是不斷的告訴着他,他應當帶着族人逃開,而不是去和那些猿魔硬拼。
背後的雙翼扇動着,片片的羽毛從他的羽翼之上滑落,那突起的狂風瞬間瀰漫了狂翼的視線,頓時讓狂翼的心頭咯噔一下。
身後窮追不捨的猿魔不知道何時不見了,只剩下那漫天的風沙未曾散去。
入目所見只有黃沙,沒有任何一絲生命存在的跡象。
然而就是這樣,才愈發的顯得恐怖。
猿魔族盯上的人,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的放手?
狂翼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族人。
“死戰——不可退縮!”
雙目赤紅,那藍色的羽翼在空中狠狠的扇動着,眨眼之間,就帶起一陣龍捲風來,風呼嘯着卷着黃沙,卻也將那潛藏在黃沙之中的身影暴露了出來。
被發現的猿魔們頓時不再隱藏,只見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忽然出現,直朝着迅烈族人們狂衝而來。
帶着一種要你命的氣勢,擦肩而過的死亡陰影讓狂翼的面色一白,隨之就是更爲恐怖的憤怒。
覬覦我族寶物,挑撥我族和百果族的關係,如今卻又截殺我族,迅烈族皆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此刻焉能夠繼續隱忍?
“兒郎們,殺!殺了這羣毀我們家園的混蛋!”
狂翼嘶吼着,風沙嗆進喉嚨,帶來一陣一陣的刺痛感,然而卻比不上失卻家園的痛苦。
“殺!”
風沙漫天之中,殺氣凜然的聲音不絕於耳,只見那一雙又一雙揮動着的翅膀帶起一陣一陣的狂風,讓整個塵丘沙漠都被一片沙土的顏色所覆蓋。
“殺!”
徒手將一個迅烈撕成了兩半,那迅烈的羽翼之上染着血,撲騰了滿地的羽毛很快被黃沙掩埋,就連那死去迅烈的身影,都迅速的被沙土所掩蓋。
狂翼只覺得怒火直衝天靈蓋,滿眼所剩下的只有那黃沙的顏色和着血色。
廝殺的聲音遮掩住那大地的震動,亦然遮掩住那地底的哀鳴。
無論是迅烈族還是猿魔族,都未曾有一個人注意到,那不遠處開始顫動着的土地。
而黃沙之中,卻漸漸被劃出一道溝壑,源源不斷的黃沙落入其中,像是不知名的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一般,只等待着將所有人吞噬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