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木蘭花說的樣,錦城果然是繁花似錦,不是那些普通的地方比得了的。
看着這滿城的人熙熙攘攘,還有那些穿行其中的賣花女郎,沈玉衡恍惚還以爲自己又回到了修真界。
錦城實在是繁華的太過分了。
並不像是這個時代應該有的繁華。
“今生賣花,來生漂亮。” щщщ●тTk Λn●CO
不知道是哪裡飄來的句話,卻讓沈玉衡瞬間就定在了原地,她的目光跟着望過去,只見到個相貌普通的姑娘挽着花籃,笑容溫婉。
“來枝花嗎?”姑娘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智。
沈玉衡點了點頭,那姑娘笑着從花籃裡抽出了支。
沈玉衡摸了銅錢給她,她頓時喜笑顏開,看着頗爲滿足的模樣。
沈玉衡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手中的花枝還帶着幾分溼潤,彷彿和那姑娘的笑容樣,都滴着水。
今生賣花,來生漂亮。
她反反覆覆的念着這個字,只覺得回味無窮,脣齒生香。
這或許就是個姑娘最後的期望了吧?
錦城的繁華在她的眼前扯出層迷霧,這層迷霧覆住了所有人的眼,亦然覆住了所有人的心。
直到許多年後,那層迷霧被撥開,露出繁華內裡的滄桑,這座錦城也瞬間凋零了下去,就如同那個如同曇花現般的火國樣。
可是如今說起這些來還是爲時過早,以後的傳說,怎麼能夠放到如今來說呢?
沈玉衡走過蜿蜒的街道,穿過兩旁高聳的閣樓,她看見那些舒袍廣袖的男男女女在酒樓之中高談闊論,看見那些意氣風的少年少女打馬過街,看見那些豪放不羈的男人女人潑墨揮毫,切都美的像幅畫般。
這切都昭示着這個火國在國主的統治之下,是如何的安寧與祥和。
然而這樣的安寧與祥和之下到底潛藏着什麼樣的危機,卻也是不得而知。
***
亭臺樓閣,廊腰縵回,那層層的簾幔被掀開,濃濃的藥味幾乎凝成了實質般,厚厚的幔帳之中,伸出直枯瘦的手來。
手腕纖細,彷彿折便會斷掉般。
另隻手將那隻枯瘦的手握住,坐在窗前的紅女子聲音哽咽,眉間隆出個川字。
“姐姐,你莫怕,我已經給玉衡傳了信……”
聲又聲巨大的咳嗽聲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她驚慌的呼喚起醫師來,候在外頭的醫師匆忙的走近,半跪在地診治起來。
火妍嵐的顆心都幾乎提了起來,死死的盯着醫師的動作。
她和火妍媸起奮鬥了十年,如今的感情已經是頗爲深厚,只是隨着時間漸漸過去,火妍媸的身體卻也越來越差,如今更是幾近油盡燈枯。
曾經身爲修士的火妍嵐比所有人都能夠更清楚的感覺到火妍媸命不久矣,可是她卻還是帶着那麼點點微弱的希望,希望有法子能夠給火妍媸續命。
想到如今的迷離冰川,火妍嵐的雙拳緊了緊,最後又無力的放開。
哪怕求到幽靈宮頭上,也是沒用的,她如今只能夠寄希望於沈玉衡了。
她想的出神,就連醫師已經說完話許久也沒有回神,還是火妍媸半晌沒有聽見外面的動靜,掙扎的掀開了簾子才喚回了她的理智。
“退下吧。”火妍嵐聲音低沉。
醫師們頓時不勝惶恐的退了下去。
“咳咳,玉衡到錦城了?”火妍媸半靠在牀上,聲音虛弱,如今的火妍媸早就不見了年輕時的那些意氣風。
她整個人都瘦的出奇,從頭到腳都散着種將死的氣息,她的臉上已經有了細小的紋路,間掩不住幾縷銀絲若雪,她老了,卻也更有韻味了。
人間滄桑,不過如此。
“前幾日便傳訊了,如今估計也要到了吧。”火妍嵐嘆了口氣,當初知道沈玉衡到了火國的境內,她就給那邊的村子傳了信,如今怕是也要到了。
“許久不見她了,倒是有些想念了呢。”火妍媸笑了笑,又往後靠了靠,她的嘴角輕輕的勾起個若有若無的弧度,眸中帶出了幾分懷念的神色來。
十年,整整十年,她們有十年沒有相見。
身體沒垮掉之前的火妍媸每天都忙得厲害,她忙着建設自己的國度,可是當她終於讓火國走上正軌之後,她的身體也垮了,她不能夠再如同從前那般親力親爲,所有的切瞬間就壓到了火妍嵐的身上。
而她,只能夠躺在牀上,細數着那些從前的舊時光。
草木生香的舊時光,清潤如風的白衣少女,是她僅剩的記憶了。
“當年我便知道,跟着她,沒錯的。”火妍媸或許是想起了自己最開始見到沈玉衡的時候,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輕輕的唸叨起那些從前來。
特立獨行的火妍媸終於還是沒有泯然衆人,而是走上了那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哪怕沒有長生又怎麼樣呢?我求的,從來都不是長生啊……”
火妍媸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那雙眼睛也漸漸的闔上,她的呼吸漸漸平穩,竟然是已經睡着了。
也是,自從生病以後,火妍媸的精神就漸漸的沒有從前那麼好了,常常是說着說着便睡着了。
火妍嵐將火妍媸的被子蓋好,然後揮了揮手,只見穿行的宮人把新的摺子拿了上來,輕手輕腳的放在了火妍嵐的身前。
火妍嵐藉着光開始批起摺子來。
如今的摺子大多用的都是竹簡,火妍嵐批着摺子,還怕吵醒火妍媸,只能動作小心再小心,這樣來,她批摺子的度何止是慢了星半點。
不過還好如今火國已經漸漸走上了正軌,不像最開始那般什麼事都要請示他們,只是縱然如此,等到她批完了摺子,外面卻仍舊已經是片月色當空了。
又是天過去了。
火妍嵐小心翼翼的把摺子放在邊,和衣睡在了火妍媸的身邊。
或許是感覺到火妍嵐上牀了,火妍媸翻了個身,嘴角輕輕勾了起來,卻沒醒,只是好像睡的更香甜了。
火妍嵐感受着身邊人微弱的心跳,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相依爲命的姐姐啊……如今你還活着,那就夠了。
相依爲命的十年,早就讓她和火妍媸徹徹底底的成了不可能分割的個整體,縱然是親姐妹,卻也不會有她倆這般的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