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胳膊,站起身看着四周。
穿行的人羣,熟悉的面孔,還有那個懶洋洋的坐在櫃檯後面的男人。
何望夏。
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她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這是,空間交疊之地?
沈玉衡的眉毛都擰成了一團,看着四周的表情有些古怪。
上一刻還是在烈焰山之中,一陣地動山搖,然後她就被吸進了什麼東西里。
如今再一睜開眼,卻是場景都變了幾番,恍惚間,她還以爲自己是不是回到了過去。
畢竟這景象太熟悉了,只是沒有一個名爲白旌的少年罷了。
她有些驚訝的看着那露着手腕的男人,男人懶洋洋的趴在櫃檯上,腰間墜着的長劍讓沈玉衡的心頭頓時一跳。
湛瀘劍。
然而湛瀘劍卻早就被她交給了何青鳳,斷然不會再出現在這裡,那麼如今到底是什麼情況?
還未等沈玉衡做出什麼動作,卻只見少年帶着少女的身形出現在這成衣鋪子之中。
少年是白旌,而少女卻是築基的沈玉衡。
沈玉衡一陣驚駭,頓時嚇了一跳,然而二人卻好像沒有看見她一般,直接從她的身邊穿了過去。
不僅僅是少年少女,就連其他人,彷彿都沒看見沈玉衡一般,沈玉衡在其他人的面前晃悠了一圈,最後無奈的發現,這羣人好像都看不見自己。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好像被束縛在了何望夏的身邊一般,只要離開何望夏的身體八尺,她就會不由自主的被拽回來。
第三次被拽回來的沈玉衡只能夠無奈的撐着下巴坐在何望夏的身邊。
當年她就很好奇,爲何何湛瀘會成了何望夏,如今或許能夠找到個答案了。
入夜,何望夏關了自己的鋪子,腰懸長劍,一路進了個看模樣是祠堂的地方。
只見何望夏對着那牌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就絮絮叨叨的說起話來。
原來這牌位是救了他的人的,當年他離開萬劍門,卻誤入此處,幸得一個自稱望夏的人相救,纔在這裡站穩了腳跟,而爲了表達感激,何湛瀘也就改名何望夏。
竟然是這般的原因。
沈玉衡有些唏噓。
怕是何湛瀘失蹤,也是因爲這地方出去實在是不容易吧,只是那個救他的望夏,難不成是望夏族的殘餘族人不成?
沈玉衡只是想了片刻,便不再想了,這種空間交疊之地,誤入簡單,出去卻是不容易的,誰知道那個望夏會是什麼人呢?
和那牌位說了一會話之後,何望夏就出了祠堂,看他走的方向,似乎是如今的“沈玉衡”住的地方。
沈玉衡回想了一下,如今何望夏應該是去將湛瀘劍交給“她”。
畢竟已經隔了一百多年的事,如今想要回想還是有些困難的。
看着自己記憶之中的場景重演,沈玉衡也忍不住有些唏噓,如今以第三人的角度看着自己的過去,竟然是另一番的感覺。
而看着當年那個稍顯稚嫩的自己,她亦然是滿心感慨。
那時候的自己啊……還真是懷念呢。
純粹的像是一張白紙,未曾手染鮮血,亦然未曾身背孽障,不像她,已經萬劫不復。
可是,過去的她,遲早也會走上這條道路,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直到何望夏把湛瀘劍交到了“沈玉衡”的手中,然後離去,沈玉衡仍舊坐在牀邊,盯着那個過去的自己。
半晌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竟然沒有被拽走?!
難不成……束縛着她的實際上是這湛瀘劍不成?
沈玉衡的表情頓時有些僵,她試着離“沈玉衡”遠一點,果然,才離開八尺,沈玉衡就被直接拽了回來,整個人跌在“沈玉衡”的懷裡,若是別人能夠看得見的話,看到的就是兩個姑娘跌成一團的模樣。
只是可惜,如今沈玉衡卻是直接穿透“沈玉衡”的身體,整個人都撞在了牆上。
還真是如此,沈玉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如今她不知道爲什麼被湛瀘劍給束縛住,那麼也只能夠在“沈玉衡”的身邊待着了,畢竟很長一段時間內,湛瀘都是在“沈玉衡”的身上的。
以第三人的角度看一看自己的人生,也未嘗不可,她也只能夠這樣的安慰自己。
接下來的一切如同她記憶之中那般的發展着,曾經經歷的事情如今在她的眼前重現,看着那個苦苦掙扎的自己,她竟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
當年的自己,還真是可憐呢。
沈玉衡搖頭嘆息一聲。
曾經刻骨銘心的痛苦在時光的打磨之下早就不再那樣的深刻,沈玉衡看着眼前的一切,彷彿只是在看着別人的故事一般。
或許當真已經是別人的故事了。
是不是當年,未來的自己也是這樣的注視着自己呢?
她不得而知。
她以爲自己要這麼一直跟着“沈玉衡”,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
看見“沈玉衡”的身影已經消失不知道哪裡去了,沈玉衡一臉迷茫的站在這漆黑的大門之前,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記錯了什麼。
漆黑的大門虛掩,上頭書着寂幻二字,這兩個字遒勁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然而在她的記憶之中,她所看到的,卻是百果。
到底是記憶出了錯,還是這已經是另一個地方?
沈玉衡不知道,只是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除了這扇大門以外,就是一片幽深的海水,她可不想在這大海之中迷失。
伸手推了一把那大門,奇怪的是,她的手並沒有從大門之中穿過去,漆黑的大門隨着她的動作大開,門內的景象頓時映在了她的眸中。
飛流而下的瀑布,原型的祭壇,兩尊熟悉的神像,分明一切都和記憶之中沒什麼分別,沈玉衡卻覺得,這並不是自己記憶之中的地方。
紅髮的男人懷中抱着個姑娘,他的身影出現的突兀,然而卻又好像本該在這裡,男人靜靜的站在石像後頭,和沈玉衡對視着。
他的目光之中帶着深重的恨意,若非是他懷中的姑娘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怕是他如今就要上來把沈玉衡給撕成碎片了。
自己似乎沒有惹到這個男人吧?
沈玉衡暗中思忖,卻是把目光落到了那個被男人抱着的姑娘身上。
那一頭玄青色的長髮,還真是頗爲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