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泛着烏光的巨印一次又一次的猛擊下來,即便是這件法寶的擁有者,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件法寶能發揮如此強大的威力,能如此輕易的收割這麼多修道者的生命。然而身穿紅袍的修道者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即便這方烏光巨印每一次砸落下來時發出的爆響和震動都讓人心頭震顫,卻依舊無法阻止紅潮一般的紅袍人沉默而暴烈的突進。
幾乎就在這方閃着烏光的巨印第四次狠狠的砸落在地上的時候,突在最前的七十餘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已經衝到了正對着他們的一排華麗的殿宇前。
“嗤!”“嗤!”
一陣劇烈的破空聲突然響了起來,隨着這陣劇烈的破空聲的響起,十餘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身上同時冒出數股血箭,同時狠狠的砸落在了地上。瞬間將這些人擊殺的是數十道一尺來長的白色小刀,每一道都是形同魚骨,看來這數十道白色小刀應該是一套的法寶。而緊隨着這數十道白色小刀從周圍的各間殿宇中射出的是數十道各色飛劍,這數十道各色飛劍上發出的華光連成了一片耀眼的流瀑,在幽冥血泉這樣的法陣的籠罩下,這數十道飛劍也展現了強大的殺傷力,紅袍人在這一刻頓時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至少有三十名紅袍人在流瀑般的劍光下從空中墜落下來,身體被流光般在空中四處亂射的劍光絞成了數段。
有些紅袍人已經被絞成了兩段,跌落在了地上,但是卻一時未死,在地上痛苦的扭動着,場景看上去無比的悽慘。
被這數十道飛劍一阻,潮水一般的紅袍人突進之勢爲之一緩,看着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的紅袍人的屍身,許多紅袍人的面上也出現了恐懼和慌亂的神色,但就在此時,一陣若有若無的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這陣若有若無的琴聲似乎在極遠的海上響起,卻又瞬間傳到了崑崙第一重環島上這慘烈廝殺的戰場上,而這陣若有若無的琴聲似乎又帶着無窮的魔力,所有紅袍人眼中的恐懼和慌亂在瞬間消失了,瞳孔中都泛出詭異的紅芒,就在前方的許多名紅袍人被絞殺的一瞬間,這些眼中泛着紅芒的紅袍人就從一蓬蓬的血光中衝了過去。
在這一瞬間,又有十餘名紅袍人被飛絞而回的飛劍所刺殺。現在在幽冥血泉的籠罩下,發生在代表着世間最高權勢的崑崙之中的戰爭已經接近於世間凡人之間的戰爭,而在修道者的心神御使之下,每一道飛劍的威力都不亞於世間凡人戰場上的連弩。但是從一蓬蓬的血光中強衝而過,身上的紅袍上都流淌着一縷縷的鮮血的紅袍人卻依舊沒有管這些在天空中如同流矢一般飛舞着的飛劍,在衝入那一排排錯落有致的華麗殿宇之中的一瞬間,這批第一時間衝入到隱匿了絕大多數崑崙弟子的建築羣中的紅袍人突然同時揚起了手。
一條條飄帶般的綠焰瞬間從他們的手中打了出來,這些綠焰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腥臭刺鼻的氣息,而這些綠焰一打出來,又瞬間暴散開來,如同下雪一般,紛紛揚揚的灑落了下來,每一點綠光都化成了一點幽幽的火光,而且在空中紛紛揚揚的飄灑時,無論碰到什麼東西,便立即附着其上,嗤嗤的燃燒着。
這些瞬間將一大片殿宇全部籠住的紛紛揚揚灑落的綠色火光,赫然是如同陰磷砂一般,用陰戾之氣和磷火等物煉製而成的,可直接灼燒真元和法寶胎體的狠毒法寶。
隨着一蓬蓬的星星點點的碧綠火光如雪般紛紛揚揚的灑落,許多殿宇之間突然爆發出了震天的慘呼聲。依舊看不見絕大多數隱匿在這些殿宇之中的崑崙弟子的身影,面對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的紅袍人,隱匿在這些殿宇之中,如同巷戰一般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只有偶爾幾道渾身冒着碧光的身影控制不住那碧綠磷火焚身的痛苦,從殿宇之間衝出來,茫無目的的亂撞着,但是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震天的慘呼聲和明顯爲之一頓的術法和法寶的攔截,卻可以讓人很清晰的感覺得出崑崙弟子的大量折損。
許多雕刻着精美的紋飾的殿宇也馬上燃燒了起來,其中有些身影身裹着華光,有些倉皇的掠了出來,又消失在後面的殿宇之間,而就在此時,又一道紅流涌了上來。
兩百餘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緊隨在打出了這些綠焰的紅袍修道者身後掩殺了上來,這兩百餘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是同一時間緊隨其後掩殺上來的,但是衝在最前的一名紅袍人的修爲卻明顯要比其餘的人高出許多,都在毫無停歇的往前飛掠的情況下,這名身材和其它紅袍者相比顯得瘦削和矮小的紅袍者卻是明顯的和身後的那兩百餘名紅袍者拉開了二十餘丈的距離。
忽的一聲,一道白光突然從他的手中閃現,瞬間化成一柄長達二三十丈的白骨長矛。這根白骨長矛卻是不怕那些碧綠的陰磷火光,破空刺入那些燃燒着的殿宇之中,一下子就將兩名從那些燃燒着的殿宇中衝出的兩名崑崙弟子全部刺穿,串成了一串,挑在了白骨長矛上。
一聲暴喝間,這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隨手一抖,將兩具沒有了生氣的屍體如同稻草一般抖了出去,他的身影未停,白骨長矛竟是連續狠狠的洞穿了幾間殿宇無比堅硬而厚實的牆壁,刺入了那些殿宇之中,每一次白骨長矛洞穿牆壁,強行刺入那些殿宇之中的時候,都會隨之響起一聲沉悶的慘呼聲和帶起一溜的血光。
轉瞬之間,這名手持白骨長矛的修道者已經越過了原先那一批紅袍人,衝在了最前。而在這數息的時間裡,他已經至少擊殺了十名崑崙的弟子,有數道斬向他的飛劍竟然是直接就被他手中的白骨長矛磕飛。他手中的白骨長矛的威勢看起來和之前慶留劍的雷極神槍十分的相似,但他手中的這柄白骨長矛卻是法寶,不是由術法凝成,因爲法寶胎體本身的威力,所以在幽冥血泉這樣的法陣之下,這柄白骨長矛的威力並沒有像慶留劍的雷極神槍一樣被徹底的削弱。
“是訶魔羅。”站在第一重環島上地勢最高的那座角樓的金色屋頂上,明十七身邊的南宮小言看着這名威猛難當的紅袍人,面如寒水的忍不住對身邊的明十七說道,“湛州澤地的人也來了。”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明十七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名身材矮小瘦弱,卻不可一世的紅袍人身上,“也只有湛洲澤地纔可以煉製得出這麼多的碧火磷砂,將碧火磷砂當作凡人軍隊中的普通箭矢一般大規模的使用,如果湛州澤地的相助,況無心想必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
南宮小言深吸了一口氣。轉瞬之間,手持白骨長矛的湛州十八地魔之一的訶魔羅已經率着身後的兩三百名紅袍人突進了五十餘丈。他和這兩三百名紅袍人的身後是數量更多的,如同潮水一般的身穿紅袍的的修道者,而再過兩百餘丈,便是一片開闊的,沒有任何建築物的山坡,只要衝過這兩百餘丈的建築羣,在數量懸殊的情況下,明十七派出的崑崙弟子便根本無法阻止這些紅袍人的突進,到時候就算明十七派去的人已經開啓了司器的庫房,將裡面的法寶全部運了出來,也會沒有足夠的時間分發下去,恐怕這些紅袍人直接就會將司器的庫房圍住,殺死那些剛剛開啓了庫房的崑崙弟子,從他們的屍身上去搶奪他們剛剛到手的法寶。
而且南宮小言很清楚,在這樣兩軍交戰般的大規模的交戰下,訶魔羅這樣威不可擋的突進也會徹底影響到自己這方的士氣,如果就讓訶魔羅這樣**的殺到那四座存放法寶的庫房前,恐怕許多崑崙弟子都會在心中產生大勢已去的念頭,根本無法發揮出自己這方的所有力量。
所以南宮小言雖然並不懷疑明十七的修爲和能力,但是此刻他卻覺得,一定要將訶魔羅擊殺。“我去殺了他。”南宮小言看着明十七,說了這一句之後,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朝着訶魔羅突進的地方掠去。
“你不用去,他一定會死。”但就在此時,明十七的話卻讓南宮小言一下子頓住,“我們若是不小心死了,這戰便根本不用打下去了。”
在明十七略顯清冷的聲音之中,南宮小言只看到明十七的手在夜色中揮動了一下,而就在明十七的手落下的一瞬間,一條孤單的灰色身影,卻從距離訶魔羅五六十丈之遙的正前方掠了出來,掠向了訶魔羅。
這一瞬間,所有看到這一道灰色身影的崑崙弟子,包括南宮小言在內,嘴裡都有些微微的發乾。他們一眼就看出,這條灰色的身影身上穿着的是和明十七身上一樣的灰色而閃着略微的銀光的衣衫。
南宮小言知道,這是明十七這羣從崑崙第八重島出來的灰袍弟子中的其中一個。
但是他卻只是一個人,如同一塊月色中的小小陰影一般,衝了出來,只是一個人,卻衝向了訶魔羅,衝向了訶魔羅和他身後的數百名紅袍人。
……
泛着紅光的夜色下,崑崙數千裡的海域之中,不停的散發着一股股強烈的法力波動,整個代表着修道界最高權勢的地方,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但這數千裡海域之外更爲廣闊的外圍,卻已經全部由況無心所控制,阻隔了一切消息,使得崑崙暫時變成了一座孤島的同時,也使得世間其它地方絕大多數的人並不知道此刻在這裡進行着這樣的一場戰爭。
此刻世間的絕大多數地方,還是顯得十分的平靜。
“恩?”
此刻,一條波濤滾滾的大江畔,一名頭戴金蛇冠,身上穿着繡着蟒紋一般的黑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和一名身穿大紅袈裟,頭戴黃色喇嘛帽的喇嘛並排的站着。
那黑袍中年道人國字臉,五官端正,但兩條眉毛卻是濃黑一團,活脫脫像兩條秋蟬蹲在他的眉眶上,而那身穿大紅袈裟的喇嘛有些矮胖,膚色黝黑,肥頭大耳,有些彌勒佛般的模樣,但是眼神中卻不停的閃過一絲絲厲芒,顯得心性並不像他的外表一般平和。
此刻一顆拳頭大小的水珠從黑袍中年道人面前的大江中飄浮了起來,如同一顆晶球般懸浮在兩人的面前,隨着黑袍道人手上法訣的變化,所有這條大江沿途,包括這條大江沿途的細小分支河流周遭的景象全部一一的從那顆拳頭大小的水珠中閃過。
這一刻就好像千里範圍之內,這條大江和和這條大江相連的河流全部變成了他的耳目一般。看着這顆拳頭大小的水珠中飛速掠過的景物,這名黑袍道人兩條如同秋蟬一般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們居然改變了路線。沒有向十萬大山的方向繼續行進。”
“想不到憑我們兩人之力,竟然還是失了她們的蹤跡!這狐妖王的女兒真是詭計多端!”身穿大紅袈裟的喇嘛臉上浮現出了怒容,“若是落在我手裡,必定將她好好泡製一番。”
“連齊雲宗宗主林沐白都歿在她的手中,她的修爲委實不可小視。法王,你先設法通知祁連連城。”黑袍中年道人有些凝重的對着那喇嘛說了一句之後,手指一點,散了那顆水珠,同時心情沉重的想着,爲什麼洛北的本命劍元被毀,卻還能一時不死。此刻她們改變了路線,沒有向着十萬大山的方向行進,難道除了十萬大山中的夜摩天之外,還能有另外的人,可以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