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站起來。”阿爾薩斯說道,“有什麼事情和我說。”
“殿下,我請求您能夠放過薩爾。”泰蕾莎依舊跪着,聲音像是能夠哭出來的樣子,“他是我的親人,我不想他就這麼死了。”
“先起來吧,和我詳細說說。”阿爾薩斯扶住了她的胳膊,將她託了起來,隨後安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泰蕾莎停止了抽泣。
“是布萊克摩爾讓你求我的?”阿爾薩斯想了想,如此問道。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畢竟白天他和布萊克摩爾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方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情願。
如此一來,讓泰蕾莎晚上來求一下自己,貌似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不過,他還是低估了薩爾的危害性啊!
阿爾薩斯心裡想着,對布萊克摩爾的評價不由得低了一些。
誰知,泰蕾莎卻搖了搖頭。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和主人沒有關係。”
“你爲什麼要救他?”阿爾薩斯皺起了眉頭,“據我所知,救一個每天只知道殺戮的獸人,對你而言也毫無好處吧?”
“可是……可是……”說到這裡,泰蕾莎一雙水藍色的眼睛裡開始瀰漫起了霧氣,“可他是我的弟弟啊……”
“弟弟?”阿爾薩斯眉毛一挑,“你先別哭,這是怎麼回事?”
隨後,泰蕾莎開始緩緩開始講述她和薩爾的故事。
原來,在布萊克摩爾剛剛撿到薩爾的時候,他還是個很小的嬰兒,要想喂活他就必須給他找個奶孃。然而,巧合的是,那時候,泰蕾莎的母親剛剛生下她的弟弟不久,正好有奶水可以哺育這個小獸人。
而更巧合的是,因爲一場風寒,泰蕾莎的弟弟夭折了。
所以,在布萊克摩爾的威逼和利誘之下,泰蕾莎的母親用自己的奶水哺育了薩爾,泰蕾莎也得以和薩爾度過了整個童年。而因爲失去親生弟弟的痛苦,她幾乎把所有準備給弟弟的愛都轉移到了薩爾身上。
這種感情阿爾薩斯能夠理解,這是長姐對自己弟弟的愛,畢竟他也有個姐姐。
雖然如今卡莉婭表現得……更像一個妹妹。
“……殿下,您可以放過他嗎?”說到這句話,泰蕾莎的聲音又有一些哽咽了,“薩爾他真的很聽話,他從來不傷人,甚至在訓練的時候主動配合那些新兵也無怨無悔。他不會造成任何傷害的,殿下……”
阿爾薩斯唯有一聲嘆息。
他該怎麼和她解釋?
說他看到了未來,薩爾以後會是聯盟的頭號大敵?
扯淡,預言這種東西阿爾薩斯是最不信的,雖然他自己就是所謂的“預言之子”。
“泰蕾莎,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和薩爾之間的感情也讓我感動。”阿爾薩斯說着,隨後話鋒一轉,“但是……”
聽到那個詞,泰蕾莎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他是個擁有了人類先進知識和文明的獸人。有了這些知識,他就是個能夠以一己之力,帶着整個獸人族羣重新崛起的人物。”阿爾薩斯說,“我們能夠戰勝獸人,靠的不是強大的肉體和破壞力極強的法術,因爲這些獸人都比我們強大,無論更加強壯的獸人戰士,還是使用邪能的獸人術士。”
“我們靠得,就是更加先進的文明,知識,理念。”阿爾薩斯如是和泰蕾莎解釋道,“然而如今,獸人們也學會了這些,如果他們重新崛起,人類還能抵擋他們嗎?”
“這是一顆亡國滅種的種子,我不能讓它生根發芽。”
他最後也只能這麼和她說了,雖然她聽不懂。
不過雖然聽不懂,但泰蕾莎能夠理解他的意思。這件事情,阿爾薩斯沒有同意。
“殿下……”泰蕾莎說着,臉色變得更紅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身子顫抖着,站起來,隨後緩緩解開了自己連衣裙上的扣子。
然而剛解到一半,她的動作就不由得停了下來。
幾個半透明的手掌懸浮在半空中,託着她的裙子,制止着她的手,讓她無法繼續自己的動作。
阿爾薩斯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的這幅光景,沒有說話。
“殿下……”她聲若蚊蠅,輕聲呼喚着阿爾薩斯,“求求你……”
阿爾薩斯沒說話。
放過薩爾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放過的。他自未來而來,自然之道薩爾會是人類的大敵,在未來數年甚至可能數十年裡都是人類的心腹大患。如今是殺死他的最佳時機,他不能放過。
所以,他依舊拒絕了泰蕾莎的請求。
“穿上衣服吧。”阿爾薩斯說了一句,泰蕾莎的手頓時不受控制地離開了裙子。她連衣裙飄了起來,然後自己扣好,穿在了她身上。
“回去吧。”他輕聲道。
“殿下……”泰蕾莎還想再做一些努力,但阿爾薩斯打斷了她:“我是洛丹倫的王子,洛丹倫聯盟領袖的兒子,我不能放任任何一個可能的威脅成長。”
對於一個農僕的女兒,雖然很可憐她的遭遇,不過阿爾薩斯也知道和她這麼講道理下去根本講不通。她怎麼可能理解,先進的知識對於一個落後的民族的偉大意義呢?
就如同現在,阿爾薩斯將系統裡記載的更高等級的文明搬到了洛丹倫,立刻在各行各業都引起了巨大的變革,將其他各國都遠遠地甩在了後面,甚至原本會脫離聯盟的斯托姆加德都因爲利益的考慮而留在了聯盟裡。不難想象,如果這些都被薩爾帶到了獸人族羣裡,會給這些原始的野蠻人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怎麼知道布萊克摩爾具體讓薩爾學到了多少東西,他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他可不想以後面對一羣現代化武裝獸人!
如此一來,只能委屈一下這個小女僕的感情了。
泰蕾莎帶着不捨的目光,一步三回頭,似乎還想看到阿爾薩斯心軟。
阿爾薩斯面無表情,一直目送着泰蕾莎離開。
關乎國家乃至族羣生死存亡的事情,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小姑娘而心軟?
他嘆息一聲,知道有些事情無法避免,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隨後,他關掉自己帶來的魔法燈,回牀上睡覺去了。
敦霍爾德的地下監牢,關押角鬥士們的地方,薩爾的房間裡。
縱然已經是深夜了,但薩爾依舊沒有入睡。他在監牢裡面,靠着門口,藉着走道中照明用的火光,癡迷地閱讀着手中的書籍。
其實和作爲一個戰士,每天戰鬥廝殺相比,他更願意作爲一個文人,每天讀書,寫字,和遠方的朋友通信,享受着寧靜的生活。
但命運不允許他這樣做,他的主人也不允許。比起讓他成爲一個學者一樣的獸人,布萊克摩爾更願意看到薩爾成爲他斂財的工具,憑藉他奇特的外形,和強大的戰鬥力。
不過萬幸,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他被允許讀書。他如飢似渴地汲取着書本里的每一分知識,每翻開新的一頁都讓他深深地着迷。
因爲今天的角鬥並不勞累,並且獄卒通知他明天不會有角鬥了,他可以放心休息,因此他纔敢於在這裡,藉着微弱的火光夜讀。
可憐的薩爾並不知道,明天迎接自己的會是斷頭臺。
在看完了最後一頁之後,他回去準備換下另一本書。在路過牆壁上某個小洞口的時候,他習慣性地把手伸進去摸了摸。
他摸到了什麼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一份小小的紙條。
薩爾的一顆心頓時不爭氣地跳了起來。
這是他和一個女孩的秘密,一個不爲任何人知曉的秘密。
在五年前,在他第一次被允許讀書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紙條就夾在書裡被送了進來。後來,就通過每天送進來的新的書籍和還回去的舊書,他們不斷地通信。
直到現在,他偷偷地在牆壁上鑿了個小洞,這樣他們就可以更加頻繁地通信了。
通過書信,他知道對方叫泰蕾莎,就是他幼時乳孃的女兒。在角鬥的空餘,他也曾向觀衆臺上掃過,並通過對方的提示找到了她。那是一個擁有着金色頭髮的女孩子,笑起來很美。
對於薩爾來說,她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她不介意他的外貌,不在乎他的種族,對他只有深沉無私的愛,而他亦是如此。她每隔幾日給他寫的信,都會讓他那顆日漸冰冷的心臟重新變得溫暖起來,彷彿這昏暗的世界依舊春暖花開。
有一段時間,泰蕾莎和他的信突然斷了。那段時間,薩爾變得無比的暴躁,甚至在訓練時都不小心誤傷了毛手毛腳的新兵。那一段時間,他幾乎認爲他生命中的唯一的救贖背叛了他,而他的人生也就此變得毫無意義。後來才知道,泰蕾莎是因爲母親生病,忙於照顧至親,纔沒能和他通信
看着信裡那誠懇的道歉的語氣,薩爾感覺得到了莫大的寬慰。他把那封信反反覆覆地讀了十幾遍,然後讀着讀着,眼淚就流下來了。
他知道,他早已離不開她。
懷着激動,期待,希冀的心情,薩爾偷偷看了一眼外面。在發現那些獄卒們都開始打瞌睡,根本沒有注意這裡的時候,他悄悄地打開了紙條。
“薩爾,快跑,布萊克摩爾要殺你!”
關於爆發,解釋一下,明天,也就是新的一月,五月一號會四更,然後連續三天都是。作者君這兩天在準備其他東西,不是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