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斯血池。
這裡是燃燒軍團的惡魔誕生的地方,薩格拉斯在組建軍團的時候,加入的種族並不多,戰鬥力相對單一。但在隨後的日子裡,薩格拉斯建立的血池,各種奇形怪狀的惡魔從裡面爬了出來,其中戰鬥力強大的被挑走,沒用的就重新投進血池裡當肥料。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如今規模龐大的燃燒軍團。
這一天,血池裡走出來了一個新的惡魔。
他身高約三米,通體紅色,頭頂兩角,腳下雙蹄,背後一對蝙蝠的翅膀,看上去和一般的惡魔似乎別無二致。但一出現,他的身上就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彷彿這個初生的嬰兒就已經強過了無數成年的惡魔!
他渾渾噩噩的,彷彿夢遊一般行走着,如若一個智障的癡兒。
一個末日守衛走上前去,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老弟,有點狂?”
那個新生的惡魔依然在渾渾噩噩地走着,似乎對這一刺激完全沒有反應,像個真正的癡呆一樣。
然而,那個末日守衛的智商似乎也不太高,見這個新生兒沒有反應,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一拳砸在他的腹部:“喂,小子,我說話你沒聽見?”
然後他開始猛甩自己的手:“碼的,這個傢伙的皮膚是石頭做的嗎?!”
新生兒依舊在向前走。
“可惡,你這個混蛋……”
看着這個傢伙,那個末日守衛怒從心頭起,立刻,他拔出武器,大刀上燃起綠色的火焰,向着新生兒的腦袋砍了過去!
血池每天都要出現無數的新生兒,有些會活下來,有些會夭折。幹掉一個,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可就在這時候,那個新生兒動了。
他瞬間消失在了那個末日守衛的面前,下一刻,他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還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那個惡魔的身體軟了下來。
那個新生兒依舊站在那裡,面容呆滯,彷彿剛剛乾淨利落地幹掉了一個惡魔的人不是他一樣。
而事實上,剛纔的行爲確實不是他主動要做的,是他條件反射般的本能。
阿爾薩斯給他寫進去的本能。
因爲在那個光團裡,阿爾薩斯輸入進去的信息太多了,剛出生的他的大腦無法一下子處理這麼多的信息,所以才顯得有些呆滯。不過畢竟還是有一些已經生效了的,所以這個新生兒才能這麼幹淨利落地幹掉一個傢伙。
殺了這個試圖對自己不利的傢伙之後,他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
那個末日守衛的死引起了一些惡魔的注意,其他的末日守衛們紛紛走過來,將這個新生兒包圍起來。確實有一些新生兒十分殘暴,嗜殺成性,他們早已屢見不鮮了。這是好事,因爲這一般意味着軍團又要多一位強大的戰士了。
要對付這種桀驁不馴的傢伙,必須先讓他們吃一些苦頭才行。這些看守在這裡的惡魔守衛們都有經驗了,但眼前的這個傢伙看上去超乎尋常地強大,所以這些傢伙到現在都沒敢主動出手,生怕自己死的就是下一個。
這裡是阿古斯啊,燃燒軍團的大本營,他們的靈魂印記都在這裡呢,一旦死了就再也沒機會復活了。
在這種情況下,每個惡魔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就在對峙了大概半小時後,那個惡魔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清明。
“是這樣嗎,父親,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的眼神逐漸清明,外放的氣息也逐漸收斂起來。惡魔們可以感覺到,眼前的傢伙已經清醒了,如同一把鋒利的寶劍,正準備着粘上點血試試鋒銳。
惡魔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他們可沒有什麼“榮耀”的概念,後退一步沒啥丟人的。
新生兒的目光橫掃了一圈這些惡魔,趾高氣昂地問道:“你們都是什麼東西?”
這一聲詢問激怒了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然而這些傢伙依舊沒有一擁而上。還是那句話,在這裡,死就是真的死了,這些傢伙可不會像在艾澤拉斯一樣蠻橫無腦。
只不過一個機靈的傢伙已經悄悄溜了出去,去通知更有能力的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了。
新生兒掃了一圈,發現沒有人回答他。他也沒有多說話,擡步向前走去。他所經過的地方,惡魔們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路,彷彿迎接勝仗歸來的將軍一樣。
然而這種光景持續了沒有多久,片刻之後,一個臃腫的身影出現在了遠處。
“幹,爲什麼老子要來負責這麼麻煩的事情?”
亞薩利克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滿地嘟囔着。他曾得罪了深淵魔王一族的最高統領瑪諾洛斯,爲了躲避這個睚眥必報的傢伙而主動申請調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地方。他本性懶惰,不愛理事,但更怕死。因爲怕被抓住把柄被瑪諾洛斯報復,他這段時間並不敢有任何瀆職的表現。
他還不知道瑪諾洛斯已經戰死,並且無法復活的消息。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都讓開都讓開!”
提着自己的雙頭戰矛,亞薩利克蠻橫地擠過這些傢伙,瞪着一雙眼睛,張開血盆大口:“誰鬧事?”
新生兒瞥了他一眼:“你就是這兒管事兒的?”
“大膽!”
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亞薩利克暴怒地吼了一句:“你是誰?怎麼這麼狂?”
“我是……”聽了這句問話,新生兒的臉色顯得很迷茫。他知道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他的創造者忘了給他取名字了。
所以他現在忽然矇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做。
“哈哈,你是個新生兒嗎?”亞薩利克走過去,雙頭戰矛敲了敲石頭的地面,“一點記憶都沒有?”
血池的生產資源就是他們從各個星球劫掠來的生靈的血肉,而他們的靈魂就是這些生靈的靈魂糅雜而成的。他們大都會有一些生前的記憶,雖然很混亂,但好歹能說出自己是什麼之類的。
這也是惡魔們不對這個新生兒擁有自我意識而感到奇怪的原因。
新生兒不說話。
可就在這時候,亞薩利克突然暴起,龐大的身子瞬間壓了上來:“新生兒就要聽話,不要反抗引導你的老人啊!”
他面目猙獰,喉嚨裡發出了刺耳的嚎叫,尋常人一旦聽見必定會大腦一片空白。然而面對亞薩利克的突然襲擊,這個新生兒卻顯得絲毫不在意。他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猛一用力——
他沒有扭斷他的脖子,隨後亞薩利克前腿一蹬他的胸口,就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了。這個新生兒唯一的戰果,就是薅下來一把亞薩利克脖子上的鬃毛。
不過這也讓亞薩利克的脖子上鮮血橫流。
“哦,該死,你這該死的混蛋,居然這麼做……”他低聲怒吼着,接着再次衝了上來,“我要把你碎……”
他話沒說完,那個新生兒砂鍋大的拳頭就捶了上來。亞薩利克的腦袋一下子被打得歪到了一邊,同時口吐鮮血,還噴出來好幾顆碎掉的牙齒。
“你有點實力。”新生兒說道,“做我的手下,如何?”
“做你的手下?”
聽了這句話,亞薩利克吐了一口血沫子:“你讓我這麼屈辱地臣服於你這個剛出生不到一天的傢伙?我亞薩利克就是被你打死……”
“真遺憾。”
新生兒搖了搖頭:“那你去死吧。”
在這一瞬間,亞薩利克爆發出了他此生最快的速度,瞬間抱緊了新生兒的大腿:“我忽然想明白了,能力和資歷沒有關係。第一天出生又如何?只要比我強大,你就是我的老大!”
“老大,請受我一拜!”
新生兒顯然有些懵,不過隨後,他點了點頭:“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手下了。”
亞薩利克鬆了口氣,接着,他帶着希冀,問了一句:“大人,我還有其他事……要不我先回去?”
新生兒很明顯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處理,他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可以,你回去吧。”
亞薩利克踉蹌着走了,新生兒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環顧四周,茫然地問道:“還有誰要成爲我的手下嗎?”
沒有人迴應,新生兒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迴應。他撓了撓頭,隨後的時間裡,他一個一個地將這裡的惡魔幹掉,接着繼續向外走。
但在這之後,一個偉岸的身影降臨這裡。
“誰在這裡鬧事?”
他的身影彷彿比這顆星球還要大,耀眼的光芒灼燒着新生兒的眼睛。
他擡起頭,他知道,眼前的人影就是燃燒軍團的統領,墮落泰坦,薩格拉斯。
薩格拉斯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當他察覺到扭曲虛空的靈魂印記在一個一個地減少的時候,他更是暴怒不已。
雖然距離艾澤拉斯的戰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心中的鬱結依舊沒有被髮泄乾淨。薩格拉斯依舊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他早就想找個出氣筒了。
然後他就看見了這個玩意兒。
但就在他準備伸手碾死他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些讓他驚疑不定的東西。
這個傢伙……身上有泰坦的氣息?!
莫非這個傢伙……
薩格拉斯不敢確定,他的臉上維持着威嚴,同時沉聲對新生兒說道:“割破你的手指,滴出一滴血來!”
他的聲音充滿了威嚴,新生兒沒有猶豫,鋒利的指甲割破了自己的指肚,滴出了一滴紅色的鮮血。
他的“父親”給他留下的信息裡告訴他,這個傢伙他惹不起。而他的任務之一,也是獲取他的信任。
那滴鮮血滴出來後,他手上的傷口就快速癒合了。不過那一滴血也沒有滴到地上,而是逆着阿古斯的重力,向着薩格拉斯的手上飛去了。
那一滴血的體積非常小,薩格拉斯用兩根手指捻住,然後細細地感知。
他的眼睛猛然瞪得老大。
我的血統?
怎麼可能……爲什麼含有青銅泰坦的血脈的惡魔,會從那個血池裡出生?
他閉上眼睛,細細地思考自己最近的一次受傷是什麼時候……
啊,恐怕就是那時候了。那個卑微的生靈用艾澤拉斯的源力擊穿了自己的手指,其中有鮮血和骨髓灑了下來。在自己倒回扭曲虛空後,這些鮮血有一部分不小心落入了血池裡,就變成了眼前的這個傢伙……
看着眼前的新生兒,薩格拉斯的心情很是複雜。
自己這是……做爸爸了?
同時,他的內心也很欣慰。不愧是我的兒子,一出生就如此強大。儘管還比不上阿克蒙德那個廢物,不過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夠成爲一個強大的人物!
不行,我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情。若是大家都知道,對他恭敬有加,他就得不到應有的磨礪和成長,就無法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人物……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底暗暗有了主意。
“你很不錯,新生的惡魔。”他聲音隆隆,語氣裡不帶一絲感情,“你的實力很強,天賦也很高。假以時日,你必然會成爲一個極爲強大的惡魔!”
“但是!”他話鋒一轉,聲音嚴厲了起來,“寶劍鋒從鐵匠出,梅花香自基因來,再強大的惡魔,也是需要磨練,才能成爲軍團最強大的戰士!”
“所以明天,你就要開赴一線。我這裡有一份名單,記錄着三個存在生命的星球的位置。這幾個星球上面沒有什麼防護力量,所以我要求你在一千年內,帶着惡魔們將這三顆星球全部摧毀,能做到嗎?”
這種問題當然不可能回答“不能”啦,新生兒點了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很好,我很欣賞你的決心。”薩格拉斯點了點頭,“但首先,你應該擁有一個,屬於你的名字了。”
“我將這個權力交給你自己,爲自己取一個名字吧!”
名字嗎……
新生兒似乎很是迷茫,在他的父親給他的記憶裡,並沒有提到關於他的名字的問題。
他讓他自己給自己取。
一瞬間,他腦海裡閃過了千百個念頭,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那個,他宿命中註定要選擇的名字。
“我的名字就叫……叫安茲,嗯,安茲烏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