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不算太晚,起碼並不是正常的睡覺的時間。吉安娜用過晚餐之後,就一直在自己的書房裡看書。不過今晚,她顯得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似乎是緊張,又似乎是期待着什麼。
她知道,今晚有誰會來。
她沒有緊張太久,隔壁就傳來了一陣魔法的波動。她知道是誰來了,不由得心臟一陣狂跳。
每個月只有一次的見面機會,對她而言,確實是有些辛苦了。不過這一次,她緊張可不是因爲這種原因的。
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隨後書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不用回頭看,吉安娜也能知道,進來的是誰。
“我來了,吉安娜。”
輕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人正是阿爾薩斯。他輕輕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吉安娜,將臉湊到她的耳邊:“想我了嗎?”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接着她察覺到,阿爾薩斯正在解她的衣服。
“今天不行。”她馬上制止。隨後,迎着阿爾薩斯疑惑的目光,她微微低了下頭,臉上佈滿了紅暈:“阿爾薩斯,你……要做爸爸了。”
“???!!!”
這麼勁爆的消息,不一般都是在斷章的時候說嗎?!
阿爾薩斯有些反應不過來,而看着他驚愕的樣子,吉安娜拉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就在這兒。”
“多久了。”他開口道。
“大概……”吉安娜歪了歪腦袋,想了想,“上次你走了,過了一星期,我忽然覺得很不舒服,什麼都不願意吃,而且也沒來……”
“後來我讓伊露希亞幫我問了問她母親,才知道,這是有孩子了……”
說到這裡,她把腦袋埋到了阿爾薩斯的胸口:“阿爾薩斯,我有點緊張,我居然要當媽媽了……”
阿爾薩斯摸着她的腦袋,輕聲道:“這是好事兒……吉安娜,這是好事兒……”
哇,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和霜之哀傷成精,艾澤拉斯成精以及安茲烏爾的情況不同,這一次是真的,他親生的孩子啊!
縱然兩世爲人,加起來的年齡能有五十多歲,但當爹的話,阿爾薩斯真的是第一次……
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俯下身軀,將自己的耳朵貼近了吉安娜的小腹。
“聽不見的。”吉安娜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才一個月,聽不見的。”
阿爾薩斯閉上了眼睛,不說話,就這麼靠着。
可惜,他註定沒辦法長時間靠下去的。
“爸爸!”
一個清脆的女童的聲音將阿爾薩斯的神念拉了回來。他還沒來得及回頭,接着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天而降,一下子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爸爸你可算來啦!”
看到阿爾薩斯的到來,霜之哀傷明顯興奮得不得了。她激動地用兩條小短腿兒夾着阿爾薩斯的脖子,彷彿要把它夾斷一樣,同時一雙小手胡亂地撓着他的頭髮,把他的頭撓得一團亂:“爸爸,小霜想死你了!”
“小霜,快下來!”
突然被霜之哀傷襲擊,剛剛沉迷於聆聽吉安娜腹中的動靜的阿爾薩斯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主要是他也沒有察覺到任何殺意或者惡意,因此他沒有及時地作出迴應。
“小霜,不要鬧。媽媽懷孕了,不要傷到媽媽。”
阿爾薩斯一邊柔聲勸着,一邊去抓她踢騰着的小腿兒。最後,她的整個身子趴在阿爾薩斯的後腦勺上,兩個胳膊抱住了阿爾薩斯的前額,才總算停止了這場鬧劇。
然而停下來之後,她還是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阿爾薩斯的腦袋上,就是不下來。萬幸她的體重也不算重,阿爾薩斯就這麼扛着她,也沒有任何負擔不起的樣子。
是的,在爲霜之哀傷捏造好身體之後,她就跟着吉安娜,一直在達拉然住下了。當她們出門的時候,她會給霜之哀傷戴上大大的帽子,披上斗篷遮住翅膀,對外面的人說這是她收的學徒。只有在回到吉安娜自己的法師塔的時候,她纔會脫下外裝,讓自己的雙角和翅膀自由地呼吸這裡的空氣。
在這裡,儘管見不到阿爾薩斯,但聽話懂事的霜之哀傷有吉安娜哄着,每天也會過得很開心。唯一令阿爾薩斯有些不滿的是,每次他回來,小霜都會以“太想爸爸了”爲理由而強行要求夾在二人中間睡覺,這就給他的夜生活帶來了很多不方便……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
把霜之哀傷安撫好了,阿爾薩斯拉着吉安娜的手,忽然道:“親愛的,嫁給我吧。”
吉安娜猛然瞪大了眼睛,接着,就看見阿爾薩斯緩緩單膝跪地,從虛空中摸出了一枚鑽石的戒指,緩緩拉過了她的手,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
吉安娜沒有阻攔,就這麼看着他,看着他把戒指給自己戴上。
“抱歉,這一天讓你等了太久了。”他說,“我三年前就該這麼做的。”
“不,一點都不久。”聽了阿爾薩斯的話,吉安娜猛地搖頭,“我很開心,阿爾薩斯,我很開心……”
她的眼角開始發紅,似乎有淚水掉下來。阿爾薩斯急忙站起來,摟住她的腦袋,替她擦去淚水:“別哭了,容易傷到孩子。”
聽了這話,吉安娜急忙擦乾了眼淚,抽了抽鼻子,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沒有,阿爾薩斯。”
她伸出手,摟住了阿爾薩斯的腰。因爲這個時候,霜之哀傷還在阿爾薩斯的肩膀上坐着,所以她的小腳丫就在吉安娜的肩膀上踢騰。阿爾薩斯拍了她一下,立刻,霜之哀傷不滿地撅起了小嘴兒,彷彿很不開心。
“爸爸偏心……”她嘟囔道,而回答她的是阿爾薩斯拍在她屁股上的一巴掌:“媽媽懷孕了,你要聽話。”
霜之哀傷的小拳頭開始捶阿爾薩斯的後腦勺,然而每一拳都沒有用力,只是在表達着自己的不滿。阿爾薩斯就這麼抱着吉安娜,同時被霜之哀傷摟着腦袋,感覺這時間,似乎都要停止了。
當天晚上,二人自然是沒能過正常的夜生活,畢竟現在吉安娜有孕在身,阿爾薩斯覺得怎麼謹慎都不過分。二人老老實實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阿爾薩斯率先起來,敦促着僕人給吉安娜做了一餐豐盛的早餐。在逼着吉安娜喝了一大碗鯽魚湯之後,他才拉着她的手,離開了這個法師塔。
今天是達拉然升空的日子,阿爾薩斯來到這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這件事情。
他首先拉着吉安娜一起找到了羅寧,畢竟羅寧是這項計劃的總負責人,也是堅持“等到阿爾薩斯殿下回來再進行升空實驗”最堅定的倡議者。這份熱心讓阿爾薩斯感動,他自然要先去看看這個一腔熱誠的手下。
然後……
在羅寧的法師塔裡,二人見到了大着肚子的溫蕾薩。
“殿下,你們來啦。”
見到阿爾薩斯到來,溫蕾薩似乎要起來。不過吉安娜立刻制止了她,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們是來找羅寧的。”
“羅寧他還在整理他的材料,二位稍等一下吧。”溫蕾薩點頭,順着吉安娜所說的坐了回去。她沒有和吉安娜過多地客氣,兩家都已經太熟了。
阿爾薩斯牽着吉安娜的手坐下,而吉安娜卻在坐定之後,挪了挪身子,和溫蕾薩靠在了一起:“唉,溫蕾薩,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我想了兩個,不知道哪個更好一些。”溫蕾薩抽了抽鼻子,露出的苦惱的神情,“一個是吉拉瑪,一個是加拉達林。我還在等羅寧的回覆,可他好像太忙了,沒時間思考孩子名字的事情……”
“或許是個雙胞胎呢。”吉安娜打趣道,“那這樣,兩個名字豈不是全都用上了?”
兩個孕婦在一旁閒聊,阿爾薩斯沒有管她們聊天的內容。他閉上眼睛,感知着周圍的一切,靜靜地等待着羅寧忙完他的工作。用了沒多久時間,羅寧從裡面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這裡的阿爾薩斯。
“殿下。”他急忙迎過來,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殿下你來了。”
“嗯。”阿爾薩斯點頭,“我們走吧,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羅寧很嚴肅地點了點頭,“知識都是殿下提供的,我只不過是按照殿下的計劃將它應用了一下罷了,這不值得驕傲!”
“別那麼緊張。”阿爾薩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們快趕過去吧。”
說完,他扭過頭:“吉安娜,溫蕾薩,你們兩個就留在這裡吧,整個達拉然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了。”
他剛剛已經將羅寧的法師塔摸透了,知道這個法師塔已經擁有了飛行功能。就算到時候,達拉然的飛行試驗出了問題,羅寧也可以遠程操控這個法師塔,讓它緩慢降落,而不損傷裡面的一分一毫。
溫蕾薩點了點頭,而吉安娜則是皺了皺眉頭:“我想和你一起去。”
阿爾薩斯摸了摸她的腦袋:“可孩子……”
“喂,他才一個月,我還不至於不能動呢。”聽了阿爾薩斯的話,吉安娜很不滿意地反駁道,“而且這歷史性的一幕,我也很想看見啊。”
“我又不是瓷器做的。”
聽了第一句話,羅寧和溫蕾薩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顯然他倆也早已知道了。而聽了吉安娜的抱怨後,阿爾薩斯也感覺自己可能有點小心過度了。他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笑道:“那我們一起去吧。”
他隨後拉着她的手,拉她站起來,隨後走到羅寧身邊,問道:“在哪裡啓動?”
“中央廣場。”羅寧回答道,“法陣都已經佈置好了,過去就可以啓動。”
“那我們去吧。”阿爾薩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不要讓法師們等太久了。”
羅寧點了點頭,神色隱隱有一些興奮。他等這一天其實也已經很久了,那麼多不眠不休日日夜夜的研究,不就是爲了這一天麼?
順帶一提,現在的羅寧已經是肯瑞託六人議會的一員了。他的老師,克爾蘇加德已經光榮退休,每天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裡研究亡靈法術不出來。伊露希亞成了他的另一個弟子,最近一直在研究血族的事情。阿爾薩斯也懶得管他,只是偶爾會去他的法師塔看一看,免得這個瘋狂的傢伙真的把自己轉化成亡靈了。
那樣的話,他可就再也救他不回來了。
三人一路來到了達拉然的中央公園,這裡已經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凡是達拉然的法師基本上都已經聚集在了這裡,無論是預備役的,正式的,還是已經退休的都來到了這裡,關注着這近乎改朝換代的一幕。
阿爾薩斯估計,怕是整個達拉然,所有的法師都已經來了。不過他也沒有更多地猶豫,在羅寧將整個計劃和他說了之後,他走到了自己應該站着的地方。
羅寧隨後走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祭壇上,那個主要的位置。下面,安東尼達斯帶着欣慰的眼神看着他,彷彿羅寧是他教導出來的弟子一樣。
“達拉然的公民們,各位。”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演講,“自從萬年前,第一個人類產生智慧以來,追求真理的道路就從未停息過。我們鍛鍊自己的體魄,豐富自己的知識,與邪魅魍魎和風雨雷電抗爭着,取得了一項又一項輝煌的勝利。”
“而在兩千八百年前,我們獲得了魔法的火種之後,我們探尋真理的腳步,就再也沒有慢下來過!”
“而今天,又是一項偉大的真理被證明其威力的時刻。在這一刻,人類將告別只能在地上生活的時代,我們將飛向空中,迎接一個全新的,偉大的時代!”
“而它,就在我們眼前!”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達拉然巨大的時鐘指向了十二點。現在是最完美的時刻,而這一刻,羅寧下達了他的命令。
“法師們,啓動你們的魔法,讓我們的城市升空!”
一千二百個魔法陣同時亮起,在羅寧的指揮下,大地開始顫抖。
但這顫抖很快平息了,不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正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上升。
達拉然,真的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