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ounce of luck is better than a pound of wisdom.
聰明才智, 不如運氣。
(以下爲L爹視角)
馬爾福從來不會把時間花在後悔上。
但現在,我的腦海裡又一次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當初應該把小龍送到德姆斯特朗讀書的。
只要不在霍格沃茨,小龍就不會有機會結識韋斯萊, 不會遵從祖上遺訓時刻給紅頭髮找麻煩, 更不會恨極必反走上自毀的道路……
我瞪着眼前的嬰兒, 這個清清楚楚告訴我小龍被一個韋斯萊佔有了的證據, 毫無所覺地在沉睡。
反反覆覆用祖傳的咒語檢驗, 它的確承襲了鉑金的血脈,那雙緊閉的眼睛睜開以後,一定是最高貴最純淨的淺藍色。
視線從嬰兒的眉眼掃過, 它很容易讓我想起小龍,受到當時戰爭的影響而早產的小龍比它還要蒼白脆弱, 呼吸細微地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它則不同, 面色紅潤, 呼吸穩定有力,魔力強大而平緩, 比一般純血的後代強了不止半點。
就以繼承人的標準來說,我其實是很滿意的。
然而它身上的另一半血統偏偏最令我不恥、厭惡、鄙夷的窮鬼家族。
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耳提面命離純血叛徒遠一點小龍最後還是和他們同流合污?
後悔萬分,我早該在斯內普第一次來監獄裡看望我的時候就該警惕起來的。
當時,韋斯萊極具侮辱和挑釁的話語把我逼迫到了發狂的邊緣。
他炫耀地笑着:“你兒子的牀上功夫很好。”
——該死的‘很好’!
每每回想起來我就覺得自己爲小龍的命運萬分自責, 後來問了西茜才知道, 他們交往已經超過兩年了。明明吃了暗虧, 我卻不能向小龍訴說, 實在是拉不下臉袒露傷疤。
最氣人的是, 自己居然是最後知道的那批人之一,和毫無建樹沒有頭腦的韋斯萊——我是指最老的那一個, 以及事不關己樂得看熱鬧的巫師們一起得知真相。
——身爲小龍生父卻被矇在鼓裡,這如何不讓我發瘋?!
我用自己所知的所有惡咒詛咒那個狡猾虛僞的韋斯萊,賭上盧修斯·馬爾福的姓名我要制止這場婚姻!!
決心已下,只等機會了。
而魯莽粗心的格蘭芬多,自然輕易地被我抓住了把柄。
鑑於舊食死徒的敏感身份,我沒有聲張,也沒有把計劃告訴任何人,而是小心地隱藏在暗處,觀察韋斯萊的一舉一動。
未婚先孕的惡名並不好聽,所以嬰兒的地點很隱蔽,當時商量的時候我並不在場,小龍因爲太瞭解馬爾福而始終沒有和我交代所有事情。我得承認他是對的,自己把兒子教得很好,他原來也料到了我會爲維護家族榮耀而不擇手段。
但薑還是老的辣,韋斯萊——最小的那個——居然把馬爾福的血脈交給一個麻瓜撫養,而那個充滿野心的女人,欺騙了傲羅,把嬰兒帶出了保護區,偷偷藏了起來。
任何古老的家族,都有追蹤、尋找血脈的咒語,哪怕是窮得叮噹響的韋斯萊,也有顯示家庭成員在做什麼的時鐘。
趕在傲羅發現蹤跡之前,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麻瓜女人的藏身處,趁着她進廚房熱牛奶的功夫把嬰兒帶走了。
估計韋斯萊該回來了——哦,梅林,我憎恨這句話的措辭——我撫平扭曲的嘴角,命令家養小精靈暫時照顧它,走出了密室。
韋斯萊風塵僕僕,舊袍子扎眼地掠過華麗奢侈美輪美奐的背景,他冷着一張臉。
我鄙薄他喜怒形於色的愚蠢:“哦,真巧。”
其實我該說‘稀客’的,否則聽上去就像老熟人在正常的場合碰面一樣,實際上我不想和他熟,更不想馬爾福莊園淪爲和蠢獅子見面的正常場合。
“小蠍子呢?”他單刀直入。
我做出厭惡的表情,首先針對他的不知所云胡說八道進行了長達兩分鐘的批判,他如我所料地那樣衝上來,爲了演好被遷怒者的角色,我故意放緩了動作,讓蛇形手杖飛了出去。
“你把小蠍子弄到哪裡去了?”
“小蠍子?”我反問,表情是完美的疑惑而無辜。
“少裝蒜,”他齜牙,這是個未開化的野獸才能做得出的動作,威脅道,“哪怕你把你孫子切片剁碎了揉成丸子當宵夜,我也不怕。媚娃的生育力極低,過程中還伴隨着生命危險,小蠍子的存在本來就有僥倖的成分,所以我絕對不會讓德拉科冒險。要是它出了事,你就等着馬爾福家絕後吧!反正我家出了名地能生小孩,不在乎這一個兩個的。”
我被很粗魯地推得後退了兩步,第一時間召回了蛇杖。
韋斯萊的威脅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會怒氣十足地到我這裡興師問罪了。
他是怎麼查到的這些細節不值得在意,令我捉摸不定的是他接下來這幾天的態度。
對自家子息艱難一事體會最深,我自然不會對小蠍子——這是個馬爾福的名字——做出什麼實際性的傷害。我能做到的,是讓韋斯萊和小龍永遠都見不到它。
韋斯萊或許可以忍受,但小龍不行。
親手教大的孩子最看重血脈傳承,這是與生俱來的責任,在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裡面都浸透了這樣代代相傳的使命。生育生育,除了繁衍以外還有另一半教育的責任,如果韋斯萊成爲這個使命的障礙,小龍還會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嗎?
我不會懷疑一個馬爾福對待愛情的真心,但我同樣清楚愛情不會是剩下大半人生的主角。
幾十年的時間,只對着一張也許耐看但絕不好看的臉,再火熱真摯的熱情都會有消退的一天,與此同時我用親情打頭陣,再協同他的斯萊特林同學施壓。
一邊是穩定永久的親情和友情,另一邊是稍有嫌隙就會破碎的短暫的愛情,聰明的小龍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計劃進行地很順利,隔着走廊,我都能聽到房間裡的爭吵。
……嗯,還有花瓶打碎的聲音,我默默記下,想象韋斯萊收到照價賠償賬單時的表情。
我舉杯,爲自己完美的計謀沒人知曉沒人欣賞也沒人喝彩而惋惜了一陣,然後走向某個小小的瑕疵存在的地方。
一進密室我就聽到了嬰兒嚎啕大哭的聲音。
唸咒,保護自己的耳朵,但看着和小龍一個模樣的嬰兒皺着小臉眼淚鼻涕一串接一串的感覺仍然很難受。
我試過很多辦法,連對小龍百試百靈的玩具火龍都用上了,那小鬼還是孤注一擲地想要毀掉自己的嗓子。這兩天來,只有哭累了睡着的時候他才能安靜一會。
這時,家養小精靈出現了,畏畏縮縮地行禮,似乎有話要說。
我只好撤去咒語,被突然襲擊的耳朵周圍出現了嗡嗡的轟鳴聲。
皺眉:“什麼事?”
“總是悶在房間裡對身體不好……小主人和韋斯萊先生出去了……”
我點頭示意它自己已經知道了,猶豫了一下,放下小蠍子。先謹慎地出去轉了一圈,確定的確安全才把小蠍子抱出去。
奇異的是,那總是鬧個不停的小鬼一下子安靜了,大大的淺藍色眼睛轉來轉去。
從密室到客廳的牆上過着幾幅油畫,我走了沒幾步就發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是我的曾孫子?”
我假笑,難得帶着幾分真心:“不久以後就會是了,父親。”
“私生子嗎?我記得德拉科還沒有結婚。”
我笑而不答,給小蠍子擦掉臉上殘餘的液體。
小傢伙咯咯笑個不停,腦袋躲閃,好不容易纔擦乾淨。
它的小手揮啊揮,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好像在問爲什麼每個人長得都差不多。
聽它依依呀呀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戲謔道:“你才七個月大,要再等幾十天才能說話呢。”
“Heck(注:見鬼,是俚語)! ”(中文不好發音,但英文可以,e和a都是較容易發的元音)
“……”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怒交加,既爲孫子的健康早慧驕傲,又爲純血叛徒摧毀了我教育孫子第一個單詞的樂趣而憤怒。想當初,我還爲先教它‘爺爺’還是‘爸爸’猶豫了很久,不是沒考慮過‘馬爾福’、‘斯萊特林’、‘純血’之類的關鍵字,只是這些詞語在小龍剛剛開始學說話的時候就證明了我選擇上的失敗。
“該死的韋斯萊,怎麼敢教你髒話?!還是麻瓜的俚語?!! ”
我雙手插入它的腋下抱着它,讓它的身體懸空,恐嚇:“不許再說了! ”
“Heck!Heck! ”
它把我的動作錯當成了一種遊戲,雙腿亂蹬,一遍一遍地叫着。
吸氣,冷靜,身爲馬爾福的家主,我連讓韋斯萊登堂入室都忍了,還對付不了一個小鬼頭嗎?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教會了它‘Grandpa’。
然而新的遺憾又出來了。
它很喜歡賣弄自己僅會的兩個詞,顛來倒去反反覆覆地叫:“Grandpa,heck,grandpa,heck……”
禍不單行,證明我教育失敗的第二個例子——小龍居然告訴我。
婚禮如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