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纔剛剛從爲首的第二架馬車中透出來,鎮前鎮後的百餘騎馬賊,忽然一齊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鐵胎長弓。
鐵胎長弓,是軍隊中擁有強大臂力的精銳部隊才能使用的器械,最大射距達四百步,最大殺傷力射程三百步。
這些大多數小腿上綁着短匕,渾身透露出彪悍兇狠氣息的黑巾馬賊,竟然全部都能使用這種鐵胎長弓!
而現在這前後百餘名馬賊,距離鎮子都不過數百步,顯然馬賊剛纔停下之時,就已經計算好了距離,使得大半個小鎮都已經在他們這鐵胎長弓的射程之內。這種整齊劃一的抽弓動作,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從這些人一瞬間的精、氣、神來看,普通的商隊武師,就算武藝再精湛,恐怕也逃不過這強弓的幾輪連射。
這瓦刃山半天雲,簡直已經不是馬賊,而是如同正規軍隊中的精銳部隊。
“這看出采菽修爲,發聲的人,纔是這羣人真正的首領!”
洛北和采菽、藺杭、玄無奇看到這些人聽到聲音後的動作,頓時反應過來。
“啪啦”一聲,上百具鐵胎強弓的弓弦,發出了炸響。
一瞬間,上百支黑色的箭矢如雨般落下。
“采菽師妹,你和藺杭師兄對付後面的箭,我和玄無奇師兄對付前面的箭!”
在上百名馬賊同時拉弓的時候,洛北便也已叫了這一聲。
四道劍光同時如同游龍一般沖天而起,兩兩擋住前後。箭矢雖快,但一般的鐵胎強弓,無論是發箭的速度,還是箭矢飛行的速度,卻肯定是比不上修道者的飛劍。
這上百支黑色的箭矢纔剛射出,前後兩道劍光已經當空飛旋,抖出了一圈劍華,尤其是藺杭的赤蘇和玄無奇的天蝕,一個是蘊含真火,一個是吸收光線,一施展開來,天空之中一前一後,前面天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後面卻是如同多了一輪紅日一般,熱浪滾滾而落。
“咦?”
隱匿在馬車中的人發出了一聲微弱而不可察覺的輕呼聲,似是在驚訝四人的飛劍都是如此的犀利。
“這是什麼箭!”轟的一聲,四道劍光一絞之間,那些箭矢竟然都是一下子當空爆開,全部炸成青黃帶着火光的氣團,驚呼聲中,藺杭和玄無奇控劍的真元一下子就被炸散,渾身氣血狂震,兩道劍光也控制不住,直接就一條線的掉落下來。采菽也一下子變了臉色,感覺劍上真元都要被一下炸散,辛天湛瀘也是被炸得橫飛出去五六丈,才被她又強行扯住。
一道黑色的劍華飛快的一轉,硬生生的將前後的箭矢全部擋了下來。
雖然一下子全部擋了下來,但這一瞬間,洛北也覺得劍身上有如被無數重錘狠狠錘擊,鼻中也隨即聞到硫磺的氣息。
“怪不得這些馬賊有恃無恐!他們顯然有不少和修道者交手的經驗,這些箭矢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煉製出來專破飛劍的!”
洛北擋住這一輪箭矢,三千浮屠上光華猛然迸發,似乎只是一閃就到了那發出聲音的第二架馬車之前,只是一絞,就將那輛馬車絞得四分五裂。
這一劍蘊含了蛟龍擡頭和上次洛北感悟到的三千浮屠劍中本身的無堅不摧的劍意,使得整架馬車給人的感覺不是被劍光一下子絞碎,而是那道黑色的劍華似乎一下子變成了一條黑色的蛟龍,一下子就將馬車咬在口中,一下子完全咬至爆裂一般。
可是聲音明明從這架馬車之中發出,洛北感覺到那人的氣息也在這架馬車之內,可是這一下子四分五裂的馬車之中,卻是空空如也!
采菽眼尖,一下子看到四分五裂的馬車之中,似乎有一個桃木心雕刻而成的小人。
“桃木替身傀儡!是嶗山的弟子!”
一看到這個桃木小人,采菽便一下子叫出了聲來。
嶗山派有一門術法,就是可以用桃木小人,讓對手感應錯自己的方位。
采菽此刻一下子認出來,便也馬上反應過來,那方纔的箭矢,必定是嶗山用鍊汞丹的手法用硫磺、石硝等材料煉製的爆炎火箭。
“這人是嶗山的弟子麼?”
洛北也聽到了采菽的叫聲,但他的三千浮屠卻並未有絲毫的停留,劍光一個燕掠之間,就將後列的十餘名馬賊斬下了馬。
“你這小兒!倒是隱藏得深!”另外的一駕馬車之中,頓時發出了尖利的聲音,“下手竟如此狠辣!”
“他們下手之時,有沒有想過這裡面有上千災民?”洛北眉頭一跳,劍光又毫不留情的飛絞而下。
“這些人要是再射爆炎火箭,我也抵擋不住。”聽到洛北清冷的聲音,采菽也頓時回過神來,辛天湛瀘幾乎是貼着地飛掠過去,一絞就直接切斷了二十幾條馬腿。
到了御劍的境界,飛劍隨心所欲,瞬息即至,這些馬賊雖然彪悍兇狠,手中也有對付飛劍的箭矢,卻也是根本抵擋不住。
“你們這是找死!”
厲聲尖叫之中,一輛馬車猛然被轟然的氣浪炸開,還未看見裡面的人影,洛北就看到數十道黃綾衝了出來,每條都是兩尺來寬,朝着他纏來。
“不好!”
洛北的三千浮屠凌空一絞,便覺得斬在這些黃綾上都是軟綿綿的不着力,洛北心知這肯定又是一件專破飛劍的法寶,連忙伸手一掏,將紫雷元磁錐一下子放了出去。
“轟隆”一聲,如同平地打了一個春雷,數百道明晃晃的雷光一下子打得黃綾片片飛散,底下的馬賊也是全部被雷光炸得人仰馬翻。
“小子,你是紫霄道的人?”
咆哮聲中,一條青影從馬車中一躍而起,揮手丟出數十顆金光閃閃的豆子。
“嶗山派的撒豆成兵!”
這數十顆金色豆子落地邊嘭的一聲炸開,騰出三丈多高的金中帶黑色煙氣,這些濃厚的金鉛之氣卻又不散,瞬間縮小凝聚成一丈多高的金人。
這金人和當日蜀山試煉時那些金甲神將有些相似,但是隻是鉛汞之氣再用術法凝結而成,比起冰竹筠那真正五金精英熔鍊而成的飛天神將卻是要差了許多,這片刻之間,采菽已經將鎮後五十餘名馬賊全部斬翻在地,玄無奇和藺杭也都各自調勻了氣息,控住了自己的飛劍,幾個人一劍斬出,飛絞之下,將當前幾個金人絞得四分五裂,四人重逢之後再度聯手,竟然都是修爲精進,一時似乎是大佔上風。
“縮地成寸!”
但就在這時,那條青色的人影卻似乎一步就跨越了所有的金人,從劍光中衝過,到了洛北的面前。采菽的心臟一下子緊縮,似乎身體內的全部鮮血都凝固住了。
這一瞬間,洛北看清楚這條青影是一個頭戴黃色混元帽,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打扮的清瘦中年人。
這名清瘦的青袍道士,一步行來,樣子似乎比飛燕還要輕巧,但卻偏偏給人一種威猛無鑄的感覺,似乎雙手虛捏成握杯狀,只是往前探來,但是洛北卻被拳風吹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但在此時,經歷過數次生死邊緣的洛北的腦海卻依舊是十分的清醒。
就在這青袍道士的拳印按在他身上的一瞬間,洛北猛的吐氣揚聲,渾身發力,雙腳一跺,硬生生在石階街道上跺出了兩個深坑,雙腳都深深的沒入其中,與此同時胸膛猛的一挺,硬生生的擋了這青袍道士的一擊。
“咚”的一聲,整個鎮子的人都不自覺的覺得自己的眉頭的心都劇烈的跳了一下。
這一聲巨大而沉悶的聲音,就像是有一個大錘,一下子敲擊在了一面厚鼓之上。
“咚!”
但是隨着那聲聲音的響起,所有的人又聽到了第二聲這樣的響聲。洛北竟然只是身影一晃,也硬生生的一拳打在了青袍道士的胸口,將青袍道士打得倒飛出去。
倒飛出去之時,青袍道士的胸口骨骼已經全部碎裂,明顯的凹陷了下去。
“他修的是什麼術法!”
青袍道士被洛北這一拳打得非但是胸前骨骼和內臟幾乎全部碎裂,眼睛也都鼓了出來,但是他的眼睛之中,閃耀着的卻還是怎麼都不信的神色。
“這人術法精奇,對敵經驗又足,只可惜我已經到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六重,他這下卻是算錯了!”
硬生生擋住青袍道士兩拳,一拳將青袍道士打得倒飛而出,洛北心中一下子盪漾出一股說不出的豪氣。
洛北現下已經知道,剛剛青袍道士的那撒豆成兵的術法,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是那瞬間跨過數百步距離的縮地成寸的法術。一般的修道者,都是修法術,飛劍而自身肉體不足,這青袍道士顯然是修煉了厲害的體術,配合縮地成寸的法術,一下子欺到人身前,若是一般的修道者,就算是修爲比他高絕,也可能反被他這一擊擊斃。
他顯然也是見到洛北在四人之中最爲厲害,想用這樣的手段先行擊殺洛北,但是他卻怎麼都沒料到,洛北修的是妄念天長生經,而且修到了第六重,已經是一般的法寶和飛劍都難傷了,更何況是他這兩拳,而洛北這一拳雖然是倉促而發,但是有上千斤的力量。
修道者鬥法,本就是生死一發,這青袍道士一下算錯,就反而有如拿雞蛋往石頭上撞,一下子被打得經脈、內臟全部碎裂,轟的一聲落地之時,便沒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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