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蔚藍的天空中連一片雲絲也無。
喬莎赤着腳站在一片碧綠的草坪中,手捧着一束藍色的瑪格麗特玫瑰。她的眼前是一座十五世紀的哥特式古堡,高大的建築配上特有的基色,讓它看起來既莊重又美麗。據說這座古堡的主人是某個曾經盛極一時的家族後裔,能夠租下這裡舉辦婚禮的人,除了要有足夠的金錢之外,還要有着不俗的社會地位。
這裡,曾經是喬莎可望而不可即的結婚場所。
喬莎拿出口袋裡的白色手機,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呼叫鍵,耳筒裡隨即傳出機械的“滴滴”聲。許久,電話終於接通。
“顧然,你在哪裡?我想見你。”
喬莎開口,語氣與平時一般無二。
“我現在很忙,晚點打給你,乖……”
聽筒另一側傳來顧然熟悉低沉的溫柔嗓音。
“好。”
喬莎難得沒有多問,乖順地答應了。
於是聽筒裡傳來另一邊匆忙掛斷的聲音。
不遠處的古堡傳來優美的樂曲,一羣白鴿從古堡前碧綠草地上騰空而起,伴隨着悅耳的鳴聲盤旋在空中。
喬莎拎起腳邊的鞋子穿好,捧着鮮花,向那夢中的古堡前行。
古堡裡,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衆人的祝福中舉行着神聖的婚禮。帥氣俊朗的新郎和溫柔甜美的新娘,一切的一切,像極了最完美的童話故事。
此時的婚禮正進行到了最爲神聖的一刻,面色慈祥的牧師手握着一本聖經放在胸前,一雙澄藍的眼眸慈愛地看向這一對新人。而後,用純正的法語說出了那一段最爲經典的誓詞。
在場之人無不被如此夢幻的一刻所陶醉,於是忽略了那不期然出現的腳步聲。所以當大家隨着新郎驚愕的目光看向那通向古老大門的紅毯之上,亭亭站立的高挑身影的時候,喬莎早已經走到了紅毯的最後一段。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婚禮的現場突然安靜下來,美麗的新娘看向身邊面色不佳的新郎,眼中帶着點點疑惑。
“喬莎,你怎麼來了……”顧然的神色僵硬了幾秒,而後牽強地扯出微笑。
喬莎原先很喜歡顧然的笑,現在卻覺得這笑容實在刺眼。
顧然總是說,他最討厭那種爲了金錢而結合的婚姻。幸福是靈魂的贊曲,並非金錢可以衡量。
顧然總是說,他很能抵抗誘惑,不論是物質還是美色,都無法與他強大的自制力來抗衡。所以他絕不會對喬莎不忠。
顧然總是說,等他掙夠錢,一定要給喬莎一個最完美的婚禮,就在她夢寐以求的那個地方。
如今,喬莎就站在這裡,新郎依舊是新郎,而新娘卻不是她。
“當然是來祝賀你。”喬莎說着,挑眉一笑。一瞬之間,就連顧然身邊那花費重金精心裝扮得猶如洋娃娃一般的甜美佳人也失了顏色。
顧然的眼中一陣恍惚。
喬莎將目光移向不明所以的新娘,無視着顧然大夢初醒後忽然警惕的目光,大聲宣佈,“這束瑪格麗特玫瑰是顧然爲你準備的驚喜。”
新娘聞言睜大了雙眼,驚喜之情溢於言表,臉頰一紅,無比幸福地看向身邊面色複雜的男人。
所有的危機都隨着喬莎的一句話語而解除,顧然知道,這個聰慧而美麗得令人失魂的精靈從不曾當衆給過他難堪。如今,即便面對着自己的欺騙,亦是如此。然而,那並非喬莎的仁慈。是的,她從不是個逆來順受懂得如何尋求男人的憐愛和保護的姑娘。然而那種冷傲卻不做作的本質,卻讓顧然一直沉淪至今,依舊難以自拔。
在場毫不知情的賓客無不爲新郎的別緻用心而感動,唯有顧然自己心中明白,那美豔得近乎妖異的藍色玫瑰到底意味着什麼。
沉浸在一片幸福與喜悅中的新娘接過喬莎手中的花束後緊緊地和她擁抱,喬莎微笑着,在新娘的耳邊語調平和地說出一句只有她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
“讓我們來猜一猜,你的錢和我的人,顧然更愛哪一個?”
她感覺到新娘的身體猛然一僵,紅潤的面龐瞬間慘白到血色全無。
喬莎輕笑着轉身,彷彿真的是完成了新郎交給的神聖使命那般腳步輕盈地退場。在衆人的眼中,這一切的一切,彷彿是再順理成章不過。沒有人會想到,這場堪稱完美的異國婚禮早已在這個神秘女子出現的那一刻便要宣告結束。
古堡之外的陽光忽然間刺目起來,喬莎本能地擡手遮擋光芒。
一陣尖銳的車鳴,一聲巨響。
喬莎感到身上一陣劇痛,恍惚間聽到了顧然瘋狂的叫聲。她知道她贏了,她早就知道,顧然一定會追來。只是一切太遲,喬莎的字典裡從沒有“原諒”二字。因此早在她敏感地洞悉謊言的那一刻,一切註定結束。從此之後,顧然此人與她再無瓜葛。
在喬莎的意識完全消失之前,她想到了奶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話果真沒錯。如今,她爲報復任性地搞砸了顧然的婚禮,現世報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