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在那晚之後,被丘殷皇帝封了妃:和妃!
滿宮皆是議論紛紛,這女子剛剛入宮,也不見盛寵,一下子就給了這麼高的位份,自是惹得人怒天怨。
而丘殷皇帝給和妃的賞賜也是與衆不同,竟然是一隻白虎,這白虎頗有靈性,也不撲咬時雨,反而在時雨身邊乖巧的如同一隻貓兒。
丘殷的太后自是斥責皇帝胡鬧,可是,皇帝不聽,自是無果。
太后無奈,只得再想其他辦法醢。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尚書曾元峰之女曾柔柔,賢良淑逸,性德行婉,蘭質慧心,特封爲正三品婕妤,即日進宮。欽此。”
宮侍領了小德子直接去景鳶殿宣佈聖旨。曾柔柔果然在太后處,她欣然領了旨。原本以爲自己被冷落一晚會對進宮有影響,她甚至打算好了再花心思去迷住皇帝,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選進了宮緹。
皇帝,你到底還是喜歡我的吧。曾柔柔暗想道。
“好啦,柔兒,這下你不用再跟哀家哭鬧了吧。趕緊差人回家收拾收拾,也順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家爹爹,兩個女兒都嫁給皇裔,曾家也算是門庭顯耀了。”太后淡淡道,並無多大欣喜。她自然是已經算到了這一步。兵部掌管的是要務,她從一堆名門淑女碟譜中挑中曾柔柔,自然有她的考慮。曾家大女兒曾衿與指揮軍事的二王爺連理,也算是門當戶對,如今小女兒也嫁入皇家,曾家若想有二心,只會損了自己。
曾柔柔有些嬌羞的點了點頭,以爲太后真的關心自己。
“紅巧,你帶些人去南院收拾一間給曾婕妤住的院子,撥些婢女太監過去,等會哀家就叫皇帝爲院子題名。”說完後,太后轉向曾柔柔,“柔兒,接下來你就自己安排一下,哀家累了,先去休息。”
“臣妾恭送太后。”曾柔柔此時褪去嬌貴的小姐稟性,翩翩行禮,規矩一絲不差。
太后滿意點點頭,安喜將她扶進了寢殿。
待南院的院子收拾好,皇帝的題名也拿了過來,嬌仙苑,意思似乎不言而喻。那些新撥過來的婢女太監紛紛眉開眼笑,慶幸自己跟了一個以後必定會飛黃騰達的主子。曾柔柔心中亦是一片興奮。
“稟告婕妤,您新進宮,按照規矩應該要去覲見先進宮的和妃娘娘。”一個長相清秀機靈的婢女對曾柔柔道。
“哦,得閒了本婕妤就過去。你叫什麼?”曾柔柔坐了下來,漫不經心的看着自己塗了精緻紅色蔻丹的指甲,她隨口應了下來,然而卻是再得閒也不會去拜見和妃的。她曾柔柔是堂堂兵部尚書的女兒,爲什麼要屈尊去看那個不名一文尼姑出身的賤民。
“稟婕妤,奴婢叫秀兒。”叫秀兒的婢女恭謹道,眼珠機靈的轉着。
“秀兒……”曾柔柔沉吟着,“以後你就好好跟着本婕妤吧,本婕妤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謝婕妤,秀兒定會盡心盡力服侍婕妤。”秀兒暗自滿心歡喜。
……
“娘娘,奴婢聽小宇子說,其實壽辰那晚皇上並未在皇后處歇息。”月衫對時雨悄悄道,她只是不習慣時雨突然這麼安靜,就好像剛剛進宮那樣,看什麼都是過眼雲煙般的安靜。所以她偷偷去找了小宇子,又是賄賂又是好話,這才套出了一些那晚的事情。
時雨此時正在幫白雪撓癢,聽罷手微微一滯。然而只是一瞬,她又恢復了過來。“可我也聽樂餘說,皇上爲曾婕妤的院子題名爲嬌仙苑呢。”雖然她不清楚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嬌仙苑這三個字豈非已經說明了全部的事情。
“娘娘,您別擔心,奴婢看得出來,皇上其實很在意娘娘的。”月衫急忙道。
“你從何處看出來?”時雨聽罷,輕輕笑道。她感激月衫的好意,可是,她不需要這樣的安慰。“好啦,月衫,你別擔心,我很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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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月衫囁嚅着。她倒希望時雨能夠稍微顯示出一些傷心難過那樣的情緒,她總覺得時雨這樣不好。其實能夠放開心胸的去感受難過,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嗯,都城的夏天比六安城要熱呢。”時雨不着痕跡的將話題扯了開去。她在六安城那個叫了靜庵的地方長大。不知怎麼,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家鄉。——算是家鄉吧,雖然她六歲之前的記憶都乾乾淨淨的蒸發掉了,不過,她總算是在那裡度過了十年。
“嗷——”白雪低低叫了一聲,似乎覺得無味想往門外跑。
“白雪倒是越發的喜歡往外面跑了。也罷,我便帶它去散散步。”時雨看着不安分的白雪,笑得溫柔。
“娘娘,奴婢陪您去吧。”
“不必。”時雨搖了搖頭,跟在白雪身後走了出去。御花園,她似乎習慣了一個人去。至於是否希冀過能碰到小叔,她不敢去想。而且,聽月衫說,皇帝下令不準其他人再入御花園,如今肯定是不會再碰到那抹白衣勝雪了。
白雪歡快的跑到御花園,待發現空中再也沒有那些飛舞的絢麗蝴蝶時,它鼻腔發出一聲極度失望的悶哼。
“你這個小東西,真是笨,沒有蝴蝶了還有魚啊,魚也是很好玩的嘛。”時雨輕輕扯了扯白雪的耳朵,帶它走到池塘邊。
沒有蝴蝶還有魚,那如果魚也沒有了,你又會說什麼呢?樹間某個人淡淡想着,一貫懶漠的笑意在嘴角瀰漫開。他仍睡在樹間不動,似乎並不打算出來。許是因爲——
——“奴婢參見和妃娘娘。”秀兒聽到聲響,見來人是和妃,連忙行禮,同時拉了拉身邊的曾柔柔。
“臣妾參見和妃娘娘。”曾柔柔沒好氣的行了禮。
時雨一時沒想到御花園來了人,更想不到是昨日才進宮的曾婕妤。她沒有聽出曾柔柔語氣中的不善,只是笑道,“不必多禮,婕妤叫我姐姐便好。”
誰稀罕叫你姐姐!曾柔柔對她有莫名的敵意,皇上冷落自己說不定就是這和妃的關係。可是又不對啊,那他那晚爲何不去裕豐殿。曾柔柔暗自想着,臉上卻已經笑若玫瑰,“姐姐好興致,妹妹剛想說去姐姐那拜訪呢,在這碰上真巧了,這白虎真漂亮呢。”
“多謝誇獎了。”時雨看了一眼被誇後得意中的白雪,對着眼前笑得明媚的女子善意笑道,“這裡沒有茶水,不如去姐姐那邊飲茶邊聊天,可好?”
“恭敬不如從命。”曾柔柔款款走向時雨,“有勞姐姐在前面帶路吧。”
時雨點了點頭,向前走去,才走幾步,就聽得身後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樹葉也隨之發出簌簌的響聲,似乎是棲息的鳥兒被驚醒了。
“怎麼了?”時雨急急轉過頭去,卻看見白雪正作勢向曾婕妤撲去。
“白雪,不得放肆!”時雨上前一步喝道。白雪的冷白色尖牙在曾柔柔大腿一釐的地方戛然停住,它聽到主人異常嚴厲的語氣,懊喪的低吼了一聲,垂頭回到時雨身後,尾巴奇怪的下垂着。
曾柔柔此時臉色煞白,腿一軟,身體便向後傾去,秀兒連忙扶住她。
附近聽到那聲高分貝尖叫的宮女太監們朝着聲源飛快的聚了過來。
“慕妹妹,你沒事吧?”時雨擔心的走過去。
“沒事。妹妹知道這肯定不是姐姐的意思,只是不知自己是哪裡惹怒了這白虎,竟要撲過來咬妹妹。”曾柔柔楚楚可憐,十足一副受驚的大小姐樣子。她的語氣亦拿捏得恰到好處,讓人心生憐惜,下意識覺得是時雨故意指使白雪這樣做的。
曾柔柔在心中冷笑,她對白虎的小動作,只有身邊的秀兒看見了吧。
“娘娘!奴婢知道婕妤剛進宮有很多規矩不懂,可是您也不能這樣對婕妤啊。”秀兒聲音尖利起來,扶着曾柔柔後退了一步。
“我……”時雨被這樣一番話噎住,只看着周圍的宮女太監越來越多,在下面竊竊私語起來。
和妃在宮女太監們心中的形象是平和善良的,可是今日這事,卻讓他們不知如何抉擇。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出後宮宮鬥劇,事實是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站對陣營,不然將來哪一方得勢了,最先整治的,肯定就是他們這些沒有地位的小嘍囉。
照今日這架勢,曾婕妤明顯是站了上風,說不定就是和妃在故意欺負新人,她平日裡那和善樣子興許也是做出來的,後宮的女人,可不能只看表面。下人們暗自猜想着。
時雨腦中有辯解的話,可是卻發現自己似乎由於太久沒有說長段的話,竟有些力不從心,只道,“慕妹妹千萬不要這樣想,是我沒有管教好白雪,你、你還好吧?”說罷,時雨又靠近了一些。
不是不覺得曾柔柔說得有些過,但她不願將曾柔柔往陰險的方面想,只覺得這定是一個誤會,解釋清除便好了,怎奈秀兒卻像是認定了她是故意的。
“這樣說下去肯定是沒有結果的,趁着現在大傢伙都在,還是去讓太后評評理吧。婕妤若是一進宮就被欺負,往後的日子肯定更加不好過了。”秀兒忠心護主。
事情似乎要越鬧越大,旁邊的一些太監宮女竟有了看好戲的神色。也是,自逡祈皇帝登基以來,後宮一直冷清,今日好不容易熱鬧起來,那些想有話題嚼舌根的宮女太監們也終於不用再覺得後宮無味,一時之間沒有人出來阻攔。
“唔,這裡很熱鬧呢。”一個懶散的卻又帶着絲絲蠱惑的聲音響了起來。
“呀,是鑲王!”有人低低叫了出來。空氣登時多了一重曖昧愛慕的意味。鑲王美貌,宮人無人不曉,只是因其個性過於詭異,所以大家都無法親近他,只是遠觀而已。而宮中唯一另一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王爺——玉王,雖然溫潤如玉,卻是仙姿高高在上,衆人只敢仰望,不敢褻瀆,竟也是遠觀而已。今日能看見以美貌著稱的鑲王,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鑲王?”曾柔柔心下懊惱的轉過頭去,半路殺出程咬金,真真氣人。鑲王的名號她在閨中亦聽過,只不過卻不是美貌,而是另外一個形容詞——怪物。就連姐夫城王亦同意皇室對鑲王的這個評價。
待看到身後之人,曾柔柔倒吸了一口氣。如果怪物一詞是形容他那不似凡人的美貌,她便可以理解這樣的評價了。鑲王之美,竟超過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女。皇帝長相亦是精緻,卻是不能稱之爲美,他是讓人臣服的,卻不是讓人來評價的。美若是不敢欣賞,便也不能算是美了。而玉王,聖潔高雅,卻是另一種美了,兩者不能相比。
曾柔柔已然呆住。她清清楚楚看見自己在鑲王眼中逐漸沉淪的倒影。鑲王的美充滿妖性,讓人只看一眼就不由自主淪陷下去。伊人無心一顰一笑一回眸,早已顛倒了衆生,傾亂了塵世。驚鴻豈非如此?
時雨怕是一羣人中唯一清醒的了,她朝鑲王笑了笑,笑意如水,與見到尋常朋友無二。鑲王勾起薄脣,眼睛回到曾柔柔身上。
這個女人,竟也塗紅色蔻丹,不知比之自己的,又如何。
“見過鑲王。”曾柔柔終於反應過來,盈盈拘禮。
鑲王笑得更妖魅。“曾婕妤怎麼了?”
“也不是大事,只是……”她紅了臉,嬌羞楚楚道。
然而不等她說完,鑲王就接了下去,“只是不小心踩到了白虎的尾巴,所以才被惱怒的白虎驚嚇到了。”
曾柔柔擡頭,眼睛赫然睜大。秀兒亦緊張的看向了他。時雨則回頭去看白雪的尾巴,果然看到一團黃色的腳印。想不到鑲王看起來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卻生得這樣一副觀察入微的玲瓏心。
鑲王語調依舊懶散,丹鳳眼一轉,卻是看向了白雪,“要本王說,就該怪這畜牲走得太慢,所以害婕妤會踩到它的尾巴,不如,將它就地格殺好了。”
“不要!”時雨驚呼,同時抱住了白雪。
情況急轉直下,曾柔柔顯然還沒反應過來。鑲王不理會時雨,卻是看向了她,“婕妤意下如何?”穿着暖杏華服的男子,眼神曖昧,直欲勾她心魄。
“啊,不必如此,白雪只是不小心罷了。”曾柔柔心亂道。
“白雪,婕妤大人大量饒了你,你可要好好謝謝她呢。”鑲王俯身,酒紅髮絲在時雨眼前隨意盪漾開去。白雪對上男子的眼神,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那種不懼死亡的懶漠眼神讓作爲獸類的它也心有餘悸。
時雨雖不善言辭,但慧心還在,轉念一想就知曉了他是在替自己解圍,當下朝他微微頷首。
“好了,這事兒到此爲止。”鑲王站直身子,懶懶看向曾柔柔,“婕妤今日受驚,不便再遊玩,不如由本王護送回去吧。”
“如此,就有勞王爺了。”曾柔柔羞答答應了下來,看向時雨歉意道,“姐姐,只能待妹妹改日空閒了,才能再去府上拜訪了。”
“無妨,慕妹妹回去好生歇息吧。”時雨清淺一笑,然後欠了欠身,帶着白雪轉身離去。本來只是想來御花園散心的,卻發生這樣的事,時雨有些無奈。
這邊,曾柔柔的臉恍若熟透的蘋果。如果你被一個妖魅的美男子脈脈含情目不轉睛的看着,恐怕你也會這樣。
鑲王,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可是,自己是他的皇嫂呢,莫非,他行事果真讓人猜不透,如怪物那般?
鑲王看着身邊明顯亂了心扉的婕妤,笑得妖魅。曾柔柔呵,既然你這麼喜歡玩,那麼,不要挑那個善純的女子,就由本王陪你玩罷,不知你玩得起否?好久沒有做好玩的事情了呢,人生真的很寂寥啊。鑲王慵懶的眼神瞬間煥發出讓日光黯淡的光芒。
待時雨剛回到裕豐殿,御花園的事情也堪堪傳到了丘殷皇帝耳中。小宇子神色緊張的站在一邊,通報消息的自然是他。皇上身邊的事務一般是由小德子照料,而他無事時就去投機倒把的幹些跟蹤的營生,運氣好就會被丘殷皇帝好好打賞一番,現如今,他不知道今天這個消息會不會得到打賞。事實上,他只求自己不被懲罰就滿足了。
又是那個怪王爺呢……這下好了,連新進宮的曾婕妤都被搭上了,他他他也太大膽了吧……小宇子又驚恐又崇拜的想着。
“御花園不是已經禁止對外開放了麼?今日當值的是哪些人,統統革職查辦。”丘殷皇帝淡淡道,精緻的臉龐看不出心情,然後開口說出的卻是這樣冰冷的命令。
“那……鑲王……”小宇子小心翼翼問道。
“你說他替和妃解了圍?”丘殷皇帝緩緩道,墨玉般的眸子深不可測。
“……是……”小宇子遲疑道。
丘殷皇帝眼神變幻,而這時,小德子匆匆走了進來,行過禮後他附在丘殷皇帝耳邊說了些什麼,丘殷皇帝變色一變,竟是少有的焦急走了出去。
……
“咦,白雪怎麼了?”月衫拿着白虎的尾巴問道。
樂餘湊過去看,“怎麼好像有個黃黃的印子?”
“哦,是曾婕妤不小心踩到了。”時雨拿了帕子過來,輕柔將之擦去。
旁邊兩人聽後一臉詫異緊張,慌不迭問道,“曾婕妤也在御花園,到底發生什麼了?”
時雨苦笑,不忍讓兩人擔心,於是一五一十將御花園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這個女人,踩到了別人難道都沒感覺的嗎?還敢賊喊捉賊找娘娘的麻煩,真是不要臉!”樂餘聽罷忿忿道。
月衫連忙捂住她的嘴巴,“樂餘,你真是越發不懂事了,這種事情也能放在臺面說嗎?想害死娘娘啊。”
“其實曾婕妤沒你們想的那麼壞啦,她應該是沒有察覺到,人性本善,今日這事你們還是不要再多加妄論了。”時雨摸了摸白雪,溫柔道,“白雪,不痛哦。”
月衫和樂餘聽到時雨這種老好人的結論不再言語,只是臉上都是不太接受的神情。
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時雨姐姐,你快去玉王府看看吧,玉王和咱們一起來的那些姑娘們……”是楊沁兒,她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字不成句。
“怎麼了,沁兒你慢慢說。樂餘,去拿些冰鎮涼茶出來。”時雨走過去,按背替她撫順氣息。
“昨日深夜,玉王被人從琉州郡擡了回來,聽說是琉州郡那邊發生了怪病傳染,於是玉王纔會過去,”楊沁兒喝了一口涼茶,繼續道,“他前日過去,因爲接觸了病人,所以……”
“玉王現在怎麼樣了?”時雨突然覺得有絲慌亂。
“玉王昨夜送回來時,就已經虛弱得不行。米淑連夜過去照顧他,滴水未進,粒米未沾,我怎麼勸她也不聽,真怕她會跟着玉王倒下,時雨姐姐,你過去勸勸她吧。”楊沁兒抓住時雨的廣袖,眼中已有淚光。
“嗯,我們現在一起出去。”時雨不再多說,拉着她就向外走去。
“樂餘,你去向太后通報一聲,我也和娘娘一起出去。”月衫跟了上去。
玉王,你可千萬不要有事……時雨在心中緊張祈禱,她不敢想像這樣世外散仙般的玉人也會離去。他在她眼中是神仙般的存在,雖然無法在側陪伴,但只要默默的,看着他依舊淡然微笑,她就會有力量繼續微笑下去。如果這股精神依戀沒了,她會怎樣?她不敢想。
時雨到達玉王寢殿時,恰好看見坐在牀邊的丘殷皇帝。她在他淡漠的眸子裡掃到一抹稍縱即逝的柔和痛惜情感。原來,丘殷皇帝竟也是會心痛的。
“和妃過來作甚?”丘殷皇帝冷漠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眼色已將剛剛露出的情感盡數吞噬,讓人直以爲先前看到的只是錯覺。
“稟皇上,和妃是妾身叫過來的,妾身想讓她過來勸勸米淑。”楊沁兒解釋道。
時雨低了頭,卻不爲自己辯解。她心虛道,“不知公主現在怎樣了?”
丘殷皇帝嘴邊勾起淡淡的卻譏諷十足的笑容,“淑兒被朕罵去睡覺了,和妃大可以放心。”
“米淑去睡覺了?那就好。對了,皇上,玉王現在情況怎麼樣?”楊沁兒放下心來,說話也不再顧慮禮節。
丘殷皇帝淡淡看了一眼她,楊沁兒只覺得自己像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不由得有些寒意。“玉王亦穩定,不必擔心。王妃不是要去看淑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