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衆人漸漸散去後,天玄子見鍾秀兒還扁着嘴留在原地不知道在咕噥些什麼,於是不禁咳嗽一聲:“咳,那個,秀丫頭啊。”
“幹嘛?”鍾秀兒白了天玄子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天玄子輕輕招了招手:“過來。”
“讓我過來幹嘛呀?難道師父你這麼晚了,考校完師兄,還打算考校一下我啊?”
“不是這個!”天玄子搖頭說道。
“那你讓我過去幹嘛呀?”鍾秀兒現在還在氣頭上呢,怎麼可能會給爲老不尊的天玄子好臉色看?
看着鍾秀兒這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天玄子也是無奈了,但奈何形勢比人強,所以天玄子只能是賠着笑臉說道:“乖徒兒,爲師又不是什麼吃人的老虎,你就過來一下又如何呢?”
“哼,我纔不過去呢!”
見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地討好,可鍾秀兒卻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就是不過來,所以天玄子就不禁有些生氣了:“爲師現在沒法動彈了,你要是不過來幫爲師一把,難道你就真忍心讓爲師一把年紀了,還站在外邊忍寒受凍嗎?”
一聽天玄子這話,再跑到自己師父的身後,看了一眼他揹負在身後顫抖不停的右手,鍾秀兒立馬反應過來,嘿嘿一笑說道:“哼哼,師父,敢情你這是被師兄剛纔給打傷了呀?”
對於鍾秀兒的口無遮攔,一語道破天機,老道士天玄子不禁老臉一紅,惱羞成怒道:“你既然知道,那還不趕緊過來攙爲師一把?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兒說風涼話?”
原本鍾秀兒只是想詐師父一下,沒想到天玄子還真就承認是被周毅傷得不敢動彈了,於是鍾秀兒不禁掩嘴打趣道:“嘿嘿,師父,剛纔師兄問你有沒有事的時候,你爲何不說呢?反倒要等師兄他走了以後才說呀?”
天玄子老目一瞪,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身爲師父,當然要看重臉面的問題,若是我今天傷在一個年紀足夠坐我孫子的小輩手裡,哪怕他是我的徒弟,傳出去也是要讓別人笑掉大牙的,到時候你讓爲師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
鍾秀兒狡黠地笑了笑說道:“那師父您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天玄子金剛怒目:“你敢?”
鍾秀兒嘿嘿一笑,卻也不做聲了,只是念在天玄子一大把年紀了,總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呆在這初秋涼意漸起的三石峰上挨凍受寒,更何況這也不是自己身爲徒弟該乾的事情,於是鍾秀兒走上前來,扶住了天玄子的老胳膊。
見一直以來都古靈精怪的鐘秀兒今天僅僅是自己用了三言兩語就讓她乖乖聽命行事了,這讓一直以來對自己這個女徒弟是疼愛有加的天玄子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一邊在鍾秀兒的攙扶下緩緩向廂房走去,一邊仔細打量着鍾秀兒的臉色,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不確定地問道:“秀丫頭,你當真不會把今天我被周毅那小子打傷的事情宣揚出去?”
鍾秀兒莞爾一笑:“怎麼,師父您老人家還真想讓我宣揚出去不成?”
“沒沒沒,不宣揚出去就好。”天玄子趕緊搖了搖頭,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後,又有些無奈地說道,“周毅那個小子,可真下得去手啊,老頭子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愛惜點,真是不知輕重!”
“師父,您吶,這就叫做咎由自取,誰讓您老人家老擺出那麼一副風輕雲淡地高人風範啊?現在吃苦頭了吧?活該!”
“嘿你這丫頭,我就知道,從爲師把你收進門的那天開始呀,就知道你是個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沒良心丫頭了,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虧得爲師這些年把所有的好東西全讓給你,真是白教你了!”
……
三石峰無量觀的廂房內:
周毅手上打着繃帶盤坐在一張木牀之上,左邊坐着一直噓寒問暖的東方夢雲,右邊坐着一臉崇拜,嘴巴里嘰嘰喳喳不停在說着之前周毅和天玄子切磋經過的周瀟瀟,身前一把木椅上,坐着面無表情,不停甩着刀花削蘋果的林小愛——刀平常刀,蘋果是山下香客送來的蘋果,刀法是快得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的刀法,只是這做出來的成果嘛,這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接過林小愛遞給自己的蘋果,周毅哭笑不得地想道:看來林美女不止是在廚藝上“天賦了得”,就連這削蘋果的功力,也是堪稱一絕呀。
“周,聽你們剛纔說什麼二重勁三重勁的,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林小愛好奇地問道。
“哦,那是我們華夏武者,特別是練內功的武者劃分出來的境界,就跟一些組織裡面給人員分ABCD等級一樣。”周毅耐心地解釋道。
“那,你看我現在應該是什麼境界呢?”
看着林小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好奇的樣子,周毅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咱們東西方的武者因爲體系不同,所以練的方式也不同,你們不修內功,所以自然就沒有三重勁之分,而且,與人對敵,最主要看得也不是境界的高低,關鍵是看手段和技巧。”
“也就是說,我還沒有達到二重勁的境界嘍?”
見林小愛仍舊是咬着境界這個詞不肯鬆口,周毅只好是無奈地點了點頭:“你如果硬要這麼說的話,那也未嘗不可,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咱們體系不同,強弱劃分的方式也不一樣,就像美洲的那個‘神’一樣,我就沒信心能夠打得過他。”
儘管周毅已經舉例說明了,但林小愛卻還是不滿意:“周,我問你一個問題行嗎?”
周毅點頭回答道:“但說無妨。”
“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嗯,怎麼了?”
“那個時候,你用了幾重勁?”
“呃,這個……”周毅頓了頓,但爲了不打擊到林小愛的自信心,只好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二重勁。”
林小愛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周,我知道你是爲了避免打擊我才這麼說的,其實你那時候只用了一重勁,對吧?”
沒想到林小愛居然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善意的謊言
,周毅苦笑着點了點頭,但又接着說道:“雖然當時我確實是只用了一重勁,可以你的身手,別人我不敢說,至少尋常二重勁的高手應該不是你的對手,例如那個百殺門的門主葉柏,他就是二重勁的。”
林小愛笑着點了點頭,有些狡黠地說道:“周,還記得那天我們說過的話嗎?既然你的實力有所保留,那你怎麼知道,我林小愛就沒有一點底牌握在手裡呢?”
看着林小愛篤定的樣子,周毅微微一怔,先是“哦”了一聲,然後又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想……”
林小愛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這副模棱兩可的態度更是讓周毅有些琢磨不清,不過好在林小愛緊接着就開始解釋了:
“周,你對了一部分,但又不是全對,以前我的確是認爲即便你比我厲害,那也只是厲害了一點點而已,但通過今天的觀察看來,我必須承認的是,現在的我,還遠遠不是你的對手,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更不用提輕輕鬆鬆就能把你打敗了的你的師父了,但是有句話很對‘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既然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不足,那麼爲什麼不趁着這個大好的機會去努力學習呢?我想,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的師父天玄子,應該不會小氣到對我連提點一二的機會都不給吧?”
聽完林小愛一番話,周毅就更是苦笑了,倒不是擔心天玄子會老摳門敝帚自珍不願意指點林小愛這個有一半異族血統的女子,畢竟天玄子年輕一些的時候行走天下,被他隨手點撥教過一兩式看家本領的人簡直是數不勝數,雖然大部分都是國人,但外國人也不是沒有,只是周毅擔心的是,以無良老道士天玄子的性格,到時候林小愛肯定是少不了要鬧幾次面紅耳赤的,雖說不至於到了上下其手的程度,但口頭上打趣幾句,開開無關痛癢的葷玩笑,那還是乾的出來的。
不過看林小愛目光堅定,似乎是已經下定了主意要去討打的樣子,周毅只好無奈地說道:“那倒不會,只是你最好還是事先做好一下吃苦頭的準備,我師父那個人,脾氣很古怪的。”
林小愛微微一笑說道:“既然我已經做了這個決定,那不管吃多少苦,我都願意承擔。”
林小愛話音剛落,還不等周毅再說些什麼,門外便傳來了鍾秀兒不屑地聲音:
“嘁,林小姐,你要是想讓我師父親自開口指教你練武的話,那首先得過了我這一關,師門規矩,只有打敗了我,你才能夠得到入門的資格。”
只聽得木門“嘎吱”一聲,兩隻手抱滿了瓶瓶罐罐的鐘秀兒便走了進來。
瞧着鍾秀兒手裡的這副架勢,周毅不禁無奈地想道:看樣子,這師妹是把老頭子那間平時寶貴得不得了的藥房給搬了個空啊!
不過鍾秀兒也是一番好意,所以周毅自然不會再說她什麼,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師妹,咱們師門裡啥時候出了這樣一條規矩了,我咋不知道呢?”
“哼!”鍾秀兒撇了撇嘴,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說的就是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