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夢雲爲曹玲解開身上的束縛之後,哪怕是周毅爲她們母女趕跑了前來騷擾的地痞流氓,但曹玲的眼中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感激的神色,反而是更爲警惕地看着周毅問道:“你是什麼人?”
對於曹玲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戒備之色,周毅不由得讚賞地看了她一眼,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說到底其實是並不存在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的,沒有人會給與你無緣無故的善意,當然,每個人所遭受到的苦難與惡意壓迫,那也都不是毫無緣由的,就拿曹玲今天遇到的事情來說吧,陳勇這些人會什麼會跑到這個平常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的小山村呢?不外乎就是因爲垂涎曹玲的漂亮罷了,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的時候,一個女人長得太過漂亮,而這個女人又是個沒權沒勢的草根,那難免就會遭受一些好色之徒的騷擾,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很特殊的個例,如果不是因爲曹玲的哥哥曹大全是周毅的戰友的話,那周毅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踏足這個偏僻的小地方,從而也不會撞見這樁強搶民女的事情,這樣一來的話,曹玲這個年僅十六,正處在人生最美好階段,本應在學校裡享受最好的教育,受到最多人追捧的可愛女孩兒,其結局會有何等的悲慘,這已經是可以預料到的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周毅既然已經看到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反生了,那麼就不會放任這種悲劇繼續上演,即便曹玲和周毅只是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說不上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僅僅是因爲周毅最見不得的,就是男人欺負女人,特別是有權有勢的男人,去欺負一個無論從哪一方面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弱女子。
“請問,你是曹玲同學嗎?”周毅微笑着問道。
“對,我是曹玲,你是誰?”曹玲依舊是警惕地再次問出了剛開始的那個問題。
周毅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曹玲,說道:“我的名字叫周毅,是你哥哥曹大全的戰友。”
“我哥的戰友?”曹玲皺着眉看了看周毅的身份證,然後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安安靜靜站在周毅身旁的漂亮女人東方夢雲,正準備張開嘴再詢問些什麼,但正在這時,昏厥過去的羅秀梅醒了過來,有些虛弱地問道:“玲兒,劉雨那幾個殺千刀的呢?”
見到自己的母親醒了過來,曹玲當下也顧不得再去盤問周毅的底細,趕緊走上前來,將羅秀梅攙扶坐起,細聲問道:“媽,您沒事吧?”
羅秀梅搖了搖頭,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周毅和東方夢雲,不由得疑惑問道:“玲兒,他們是誰啊?劉雨帶來的那幾個痞子呢?”
曹玲一邊揉着自己母親的胸口爲她順氣,一邊解釋道:“這個男的叫周毅,他說他是我哥的戰友,至於那個女的我不知道叫什麼
,剛纔劉雨那幾個傢伙已經被他給打跑了。”
“大全的戰友?”一聽曹玲這話,羅秀梅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畢竟自從曹大全已經好幾年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了,此時再次聽到曹大全的消息,又怎麼能讓羅秀梅這個當母親的不激動萬分呢?
於是羅秀梅一邊掙扎着站起身來,一邊有些責怪地對曹玲說道:“既然人家是你哥哥的戰友,那來咱們家就是客人,你怎麼好意思讓客人站在這兒呢,還不趕緊去泡茶?”
“媽,難道他說他是我哥的戰友就是啊?指不定人家安的什麼心思呢!”曹玲撇了撇嘴說道。
“你這孩子,人家大老遠的趕過來,憑什麼要冒充你哥哥的戰友?難道冒充你的哥哥還會有什麼好處不成?”羅秀梅責怪地說道。
“哼,那可難說。”
“你說什麼?你這丫頭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呢?還不趕緊道歉?”看着自己一向來乖巧懂事的女兒今天竟然莫名其妙一反常態的樣子,羅秀梅雖然心裡疑惑,但有人家畢竟是遠道而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質疑人家的來意,總歸不是什麼待客之道,於是羅秀梅就板起臉來說道。
見自己母親表情認真嚴肅的樣子,曹玲雖然仍舊心有不甘,但自從家裡唯一的男丁曹大全出去當兵了之後,幾乎可以說是隻剩下曹玲和羅秀梅兩母女相依爲命了這麼多年,所以曹玲也不想忤逆自己的母親,因此只好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向着周毅敷衍地道了一聲對不起後,便起身去廚房燒水給客人泡茶去了。
在曹玲離開之後,羅秀梅面帶歉意對周毅說道:“這位同志,真是不好意思啊,玲兒這丫頭不懂事,讓你見笑話了。”
周毅大度地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羅阿姨您太客氣了,畢竟家裡就您和曹玲兩個女人,小心謹慎一些也沒什麼不對的。”
羅秀梅勉強笑了笑,然後注意到站在周毅身後的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女子,不由得好奇問道:“這位是?”
不等周毅開口介紹,東方夢雲便主動站了出來,微笑着說道:“羅阿姨您好,我是周毅的朋友,這次跟着他一起來拜訪您,還希望您不要見怪纔好。”
“不見怪,不見怪。”羅秀梅一輩子生活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小山村裡面,自然是沒見過什麼世面,對於東方夢雲身上那股常年作爲上位者的冷豔氣質,羅秀梅雖然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但也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漂亮女人肯定不是一般女子,此時見東方夢雲言語間居然對自己這麼一個山裡婦人如此客氣,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地連連擺手說道。
在經過短暫的一陣沉默之後,羅秀梅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小心翼翼地對周毅問道:“那個,同志啊,你剛纔說,你是我們家大全的戰友,那不知道我們
家大全現在過得怎麼樣啊?爲什麼在部隊這麼久了,哪怕在忙,部隊裡的紀律再嚴,也不至於連一封信都寄不回來吧?”
“呃……這個……”見羅秀梅提起曹大全的事情,周毅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把話題接下去了,畢竟曹大全已經壯烈犧牲,像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如果自己真的說出來,也不知道羅秀梅這個當母親的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看着周毅這欲言又止的模樣,羅秀梅沒讀過多少書歸沒讀過多少書,但並不是那種看不明白事情的傻人,一看到周毅臉上不自覺又難過又自責的表情,再聯想到那個叫做陳勇的大混子之前說的那番話,羅秀梅心裡立馬咯噔一下,眼前又是一陣昏天暗地的感覺洶涌襲來,若不是東方夢雲及時攙扶住她的話,那肯定又要忍不住昏厥過去的。
見羅秀梅悲慟不已,顯然是已經猜到自己想要說什麼消息的樣子,周毅心裡也不好受,畢竟當年那件事,雖說是中了敵人的埋伏,但歸根究底,曹大全的死,還是和周毅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的,而周毅本人也從來沒有想過在這件事情裡面把自己的責任完全給摘出去,況且當年往事歷歷在目,周毅在天狼小隊裡面雖然呆的時間並不算長,但軍中交情,向來是直來直去,只看個人能力與志趣相投與否,從來不問出身,所以相處的日子短雖短,不過這兄弟手足之情,卻是怎麼也割捨不掉的。
因此,周毅二話不說,撲通一下便當場跪在了地上,死咬着腮幫子,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紅着眼眶,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羅阿姨,我對不起您,也對不起大全,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話,相信大全也不至於……也不至於……”說到這裡,周毅說不下去了,他真的沒有辦法說出那個“死”字出來。
正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流汗流血不流淚,看着周毅痛苦萬分的樣子,羅秀梅儘管心裡悲傷不已,但也沒有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到周毅的身上,只是仍舊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問道:“你是說,我家大全,真的,走了?”
話說到現在這種地步,儘管周毅的確是可以選擇編一個善意的謊言,告訴羅秀梅她的兒子並沒有犧牲,但這種事情,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總有一天她會發現事實真相的,所以周毅只能是硬下心腸來,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大全他,已經去了。”
“啪啦——”
隨着周毅的話音一落,一隻手端着一隻瓷杯的曹玲卻正好聽到了自己哥哥曹大全已經去世的消息,在這種巨大的打擊之下,曹玲的雙手不禁一鬆,兩隻瓷杯應聲而碎,連杯子裡面滾燙的熱水灑到了自己的腳上,曹玲也像是根本沒有了知覺一般,睜大了眼睛,兩眼無光地呆呆看着周毅,似乎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