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章:暗箭
兩條龐大的狗突然掙脫了繩索從那牽狗的奴才手上逃脫, 衝着白魄這羣人就撲了過來,不過眨眼功夫就如同雪地中的閃電一前一後到了白魄跟前。
飛雪中呼嘯而來的聲音讓白魄一僵身子,眼角餘光掃到那渾身長白毛的畜生朝自己胸口飛撲而來, 腳步輕移, 步伐極其飄逸的退開一步, 狗的大嘴擦着他的衣角撲空。
小道上又積了些白雪, 他雖然躲過致命一擊, 但腳步輕滑,卻是一個踉蹌。
這一下變故極快,在身邊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兩隻狗再次撲了過來。
還來不及穩住身子,白魄就往地上倒去, 暖手壺掉落在地, 他就勢滾到道旁的雪地上。
那牽狗的奴才終於從震驚中回神, 吆喝着快步跑上來制止。
白魄身邊的丫鬟們卻是被突然兇性大發的畜生嚇壞了,花容失色的紛紛跑開。
道旁樹上堆積的大量積雪滑落下來, 發出一聲悶響,白魄重新站穩身子,喘着氣拽下身上的披肩,那兩條狗對着馴養它們的人置之不理,只一個勁的紅着眼睛朝白魄撲來。
遠處已經傳來鬨鬧聲, 想必這邊的動靜驚動了人, 身邊丫鬟們的尖叫實在刺耳, 白魄卻分不得心去斥責, 只因爲那狗見幾次飛撲未成功, 兩隻前腳匍匐在地,已經再次擺出攻擊的姿態來。
終於右邊的大犬先動作, 再次如同閃電的襲來,這一次白魄卻當中站着,未躲避,遠處趕來的侍衛們見着,紛紛大叫起來。
白魄的雙眼沒了慵懶,沒了散漫,現在正全神貫注鎖定那畜生的每一個動作,聚集全部的內力於右手,終於在畜生呼出的熱氣直撲他鼻子時,角度狠辣的一掌劈過去,那狗身上的毛髮擦過他的臉,但龐大的身軀已然摔出幾步遠,落到地上撲騰幾下沒起身,鼻子嘴裡流出了冒泡的鮮血。
白魄瞧着狗在地上撲騰,眼睛深沉。
“白主子!”忽然身邊跟隨的太監尖利喊了一聲,就見白魄失神間,另一條伺機待發的畜生已經躍到了白魄的頭頂。
小太監衝上來捨命一撞,白魄被衝擊力擊倒,摔到一邊。
那邊小太監卻被大狗撲倒在地,嘶咬起來。
那雪狗沒了一點人類飼養溫馴的樣子,活似是狼般,紅着眼睛先是一口咬在小太監大腿上,冬日裡小太監穿的有些厚實,大狗咬着居然開始左右搖晃起腦袋,口水滴落在地,低沉的嗚嗚嘶叫極其嚇人。
侍衛和護院們總算姍姍來遲,他們一羣人跑到,先是圍住了嘶咬小太監的畜生不讓它逃竄,就沒了別的動作。另外幾人走到白魄身前扶起了他,並攔在他身前護住了他。
小太監還在不斷的慘叫,寂靜的冬日裡聽去非常慘烈,枝頭不斷撲簌簌的落下積雪來。
白魄神色陰鬱的推開身前擋着的人,走前幾步,就見不過眨眼的功夫被狗嘶咬的人已經沒了動靜,那狗咬在小太監脖子上,大嘴還非常恐怖的咀嚼着,身周有人從震驚中回神,轉身嘔嘔的吐出來。
沒有半點骯髒的雪地上,一隻嘴角還在往外滲血的大狗屍體落在一旁。
另外一隻狗撲在一個瘦小的身子上,那太監穿的衣服散落一地,血漸漸染紅白雪,白魄忽然就想起了早上那血紅色的臘梅,是否也是這樣安靜的點綴在雪中。
那伺候他的太監年齡不大,卻很是乖巧,不過十四五歲的年齡,一張小臉總是懷揣着小心卑微的笑意。
現在,他死了,那條可能比他活的還金貴的狗還撲在他的屍體上發作着野性。
白魄突然覺的噁心。
他閉上眼不願再看,一揮手,身邊圍着的侍衛們拿着大砍刀紛紛走過去,對着那還死死咬着人的畜生一頓亂砍,終於嘶鳴聲逐漸低微,白魄也沒再看一眼,置地上的披肩不顧,轉過身子就走。
汪碩來的很快。
白魄纔回房內端坐片刻,他就披着雪花走進屋來,來不及詢問下人,就見房內正中摔着一地的碎片,摔碎的瓶中流出的水溼了地毯,血紅色的臘梅在碎片中凌亂落着。
“怎麼還不收拾了?”他把披肩摘下,遞給身邊伺候的人。
“哼!”白魄冷哼聲,纔想上前收拾的奴才僵在了原地,他好心再加上句,“收拾什麼?”
“你看着不鬧心?”汪碩拍拍下襬坐下來,看着對面的白魄。
“反正收拾了我還要再砸的,我鬧心,收不收拾,我都他孃的鬧心了!”白魄雙手本還撐在桌上,這下說到氣頭,一揮手掃落桌上的碗碗罐罐,噼裡啪啦落一地。
當着殿下的面,這樣下臉,汪碩身邊跟着的人都有些訝異,但白魄身邊的人卻依舊眼觀眼心觀心,顯然不是第一次見了。
看東西落一地,汪碩也沒再喊人收拾,只細長的眼半垂着看他。
白魄被他看的窩火,大早上的被攪了興致,對方當時卻不知在哪個被窩裡溫香暖玉着。
“沒傷着吧?”終於,汪碩還是淡淡的開了口。
“我若沒恢復點內力,現下還不是雪地上的一堆碎肉?怎麼着,秦昭碩,你這眼嘴擺的是想來告訴我是意外?”白魄看汪碩這神色,怎麼着都有息事寧人的意思。
他雖然不是中原人,但在北疆也有看中原人的戲曲,那戲裡戲外演繹的女人鬥爭每次都讓他這大男人落冷汗,但不成想,真着落在他身上,就跟吃了狗屎一樣噁心。
“我不管你玩的什麼戲路,也不想搭理這府內的深水,但現在都玩到我身上了,你還在心裡扒拉你那算盤?你他媽也覺的我白魄是好欺負的了?我就算只恢復了兩成的內力,但若想弄死一個娘們誰攔的住?”
汪碩瞥他一眼,看他緋紅的臉蛋,伸出手來,白魄躲了過去,留個側臉給他瞧。
他也不氣,也不計較白魄直呼他名字,還是用淡的沒味兒的語氣道:“這事兒也不是就這麼算了,該着落的一個都不會少,但你不需出手,皇子妃會處理。”
皇子妃?白魄腦子一勾搭,就想起了那日遠遠見着的女人,汪碩的正妃,他的妻子,這皇子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這下心中更是酸嘔的止不住,汪碩把他當什麼了?他龐大後宮的一員,還得聽從他正妻的着落,真夠給臉的啊。
這誰說不是呢?
一想也是,自己可不就是汪碩的側妃嗎。
再一看今日這事的苗頭,白魄頓覺心中存有的那點情情愛愛都太他媽天真了。
情愛動心哪是說了就完了的事情啊,這往後得跟着這個人把它過成了日子。
這皇家的日子是好過的嗎,別他媽以爲自己是個男人這幫娘們就不把自己算在內啊,汪碩就算把自己獨樹一幟的護着,但這男人日後是都浸在後院了啊?總有他看護不了的時候,這閒言碎語,溝溝道道的還不得着落在他的小身板上啊。
自己也總不能一氣之下,屠了汪碩的後宮吧?
這想着想着,心中的道道就深了。
本就是帶着兩分的迫不得已才試着去接受的這份情誼。
看向汪碩的眼,也不再裝滿憤怒,反倒變的若有所思。
白魄在汪碩的心裡,可是十足的不良,看白魄小眼珠子又滴溜溜的開始冒綠光,他馬上就拋出甜棗來,“我看你身邊還是得有貼心人,我把你自己的護衛都重新調給你,但除了你住的園子,我不希望看見他們在其他地方出現。”
白魄知道汪碩是在安撫自己,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邊汪碩看着白魄的臉蛋,也是心中有所思,他讓保護白魄的人就算貼心盡力,但還是有被外來因素干擾的可能,但白魄的那些人,卻是真真正正保護白魄的,就算是他汪碩要傷害白魄也是不能,這樣對他纔是最安全的。
再說,這暗流馬上變成明浪,讓白魄身邊多一層保障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