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本來是楚國西南部的一座城市,楚國滅亡後,整個西南部所有城市都處於獨立狀態,各自爲政。
鄧元覺拿下江都後也想過要派兵攻取江州,但出兵江州必須途經吉州,吉州郡已經劃入宋國的版圖,他要經過就必須先徵得肖道成的同意,爲了避免節外生枝,鄧元覺決定還是暫時放棄。
十天後,石落升帶着初上戰場的天羅教大軍離開天柱峰,在去江州的路上,突然見一員武將正被一羣人圍攻,那武將一身是血,像了受了重傷。
“我怎麼感覺被圍攻的那人有些面熟,你認識他嗎?”劉子玄疑惑的問石落升。
石落升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前楚的徵南將軍高克恭嗎?他和高義不是已經投降了宋國,怎麼會在此地出現?”
兩人說話之間,高克恭被人一刀砍翻在地,眼看就要性命不保。
劉子玄皺了皺眉頭,抽出村雨,一個縱身躍到高克恭身邊,一招逼退衆人,喝問道:“你們是誰?爲什麼要殺高將軍?”
爲首一人見來人武功高強,心中多了幾分警惕:“這狗賊身爲楚臣卻叛國弒君,難道我們不應該殺他嗎?你又是誰,爲什麼要救他?”
劉子玄一邊扶起高克恭,一邊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們都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問高將軍,今天你們是殺不了他的,下次再找機會吧。”
爲首一人剛要發怒,身邊一人扯了扯他的衣袖,回頭一看才發現,身後不遠處還有一支大軍正盯着他們。
那人惡狠狠的指了指高克恭:“今天算你走運,但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高將軍,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建鄴城嗎?怎麼會在這裡被他們追殺?聽說令叔高義現在已經是宋國的大司農了。”那羣刺客離開後,石落升走到了高克恭身邊。
“你們是石落升和劉子玄?”剛纔正被人追殺,所以沒認出劉子玄來,現在追殺自己的人走了,才發現救自己的居然是傳聞已經戰死的宋國衛將軍石落升。
“不錯,我並沒有死,還是先說說你的情況吧。”石落升不願和他多提自己的事。
高克恭把自己投降鄧元覺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原來在他離開江都後,就打算去秦國投靠白孟奇。誰知道還沒走到楚秦邊境就被人盯上了,緊接着就是連續三十多次的刺殺,也虧得高克恭武藝過人,纔多次死裡逃生。
但想逃往秦國的道路是行不通了,幾經輾轉之後,高克恭決定繞道去燕國投靠他的族叔太尉高嵐。可惜就在幾天前,他又一次被人發現了,於是就有了剛纔發生的那一幕。
石落升聽完不禁對高克恭有一絲同情,本來堂堂的徵南將軍,結果被鄧元覺利用,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那你接下來還去燕國嗎?現在高太尉可不比從前,他已經沒有多少實權了,你去了之後也不會有什麼作爲的。”石落升問道。
自從上次張祁玉事件之後,燕帝朱庭訓雖然沒有責罰高嵐,但也通過各種手段收回了他的權力。
高克恭語氣無比蒼涼:“我也知道燕國那邊的情況,可除了安陽之外我還能去哪呢?”
去秦國的道路被刺客堵死了,宋國的建鄴他又不想去,齊國因爲戰爭原因也去不了,留在楚國遲早是個死,算來算去只能去燕國了。
石落升想了想道:“既然你沒地方去,不如考慮一下留在我軍中吧,雖然現在我只有三萬人馬,但未來打下巴蜀後,也能給你一個施展才能的平臺。”
高克恭眼睛一亮,又疑惑道:“你不是鄧元覺的義子嗎?又怎肯收留我?”他擔心石落升會和鄧元覺一樣對他。
石落升失笑道:“你儘管放心,宋國的衛將軍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爲自己而戰。”說完,又把天羅教的事情一併告訴了他。
高克恭心中一番盤算,既然自己已經走投無路,留在石落升身邊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再說石落升的事蹟他也是知道的,至少是一個不輸於項通的名將,如果將來和鄧元覺交手,說不定自己還有報仇的機會。
“多謝石教主收留,末將願意留下。”
石落升大喜:“太好了,未戰先得大將,這次征戰西南,我們一定會大勝而歸。高將軍你先下去療傷,等傷好之後,我在給你一支部隊,我們一起去取巴蜀。”
高克恭道謝之後就去找軍醫療傷,劉子玄看着他的背影問道:“你爲什麼要把他留在軍中,他們高氏叔侄可不是什麼忠良之輩。”
石落升笑了笑:“人無完人,用人只要用他的長處就好,高克恭雖然不是賢臣,但也算是一員猛將,我把他留在軍中,只用他所長,又何必在意他的短板呢?再說我們正值用人之際,教中的將領大多隻擅長水戰,高克恭的加入也可以彌補我們的不足。”
劉子玄聽了不再說話,心中愈發佩服起石落升。
幾日後,大軍開到江州城下,發現城頭上的楚軍大旗已經換成了天羅教的紫色斷刀旗。
原來楊逸潛入江州城後,先是勸降了城防軍副統領劉文興,然後又讓他在半夜突然敲響城頭上的警戒大鐘。
楊逸則趁機帶着隱星宗的弟子,營造出大軍來犯的假象,令城中大亂,之後他又潛入城主府斬殺了太守楊文明和城防軍統領尹畢華,最後在劉文興的幫助下,將江州收入囊中。
“楊宗主你可真厲害,居然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江州城,我們緊趕慢趕的過來,最後連口湯都沒喝着,佩服佩服,哈哈。”劉子玄一個箭步衝到楊逸身邊向他道賀。
楊逸也是一笑:“劉副教主客氣了,若是由你親自帶隊過來,只會比我做的更好。”
“江州是我們天羅教重回中原打下的第一座城池,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大本營。現在中原的局勢還很混亂,我們不能貿然插手進去,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拿下整個西南地區。巴蜀素有天府之國的稱號,如果能拿下那裡做根基,以後就算面對齊、宋兩國,我們也有一戰之力。”石落升對着衆人說了未來的戰略計劃。
楊逸掏出一卷賬冊:“我已經清點過江州城,這幾年楚國的戰火併沒有燒到西南地區,江州的一切完好,城中還有百姓十五萬人,守軍三萬,倉庫中的存糧也足夠我們六萬大軍兩年之用。”
石落升很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在來的路上,我聽高將軍說了楚地的情況,沒想到吳世奇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恢復了楚地的生產,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重回戰前的水平,到那時很可能會引發新一輪的戰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決定兵分兩路,凌老師和楊宗主帶三萬大軍南取雲貴,我和子玄、高將軍以及王先生帶二萬大軍西取巴蜀,剩下的一萬人就留給劉文興將軍守城了。”
劉文興是剛剛被楊逸勸降的城防軍副統領,聽到石落升說要把江州交給自己來鎮守,頓時有一種千里馬遇到伯樂的感覺。要知道江州可是天羅教的第一座城池,也是唯一一座城池,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剛剛背叛了舊主的降將。
“末將誓死守衛江州,絕不會讓任何人從我手上奪走的。”劉文興上前領命。
三日之後,五萬大軍兵分兩路離開了江州,石落升帶着兩萬人開赴蓉城。
“將軍,蓉城是西南地區最大的城市,城內有守軍五萬,我們這兩萬人想拿下它,得好好下一番功夫。”王倫一邊介紹着蓉城的情況,一邊思考着對策。
高克恭也拍馬走上前:“蓉城太守呂文遠和城防軍統領呂崇渙是一對親兄弟,當年呂崇渙在我麾下效力過,也算是一員猛將。”
劉子玄眼睛一亮:“他既然是你以前的部將,那你能勸降他嗎?”
“恐怕很難。”高克恭臉上有些尷尬,現在自己可是揹負弒君之名,別說是勸降呂崇渙,只怕一近身,他就要拿弓箭來伺候自己。
劉子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很歉意的朝着高克恭笑了笑。
王倫聽到二人的對話,像是受到了啓發:“我倒有一個主意,只是要委屈一下高將軍。”
高克恭一臉無所謂:“在我最危難的時刻是石教主收留了我,現在我的命就是石教主的,只要能拿下蓉城,委屈一下又算的了什麼,王先生你但說無妨。”
“那我就直說了,高將軍現在揹負着弒君的罵名,前楚的舊臣人人恨你入骨,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給呂崇渙下套。到達蓉城後,由你先帶五千人前去叫戰,呂氏兄弟見我們兵少,一定會出城迎戰。到時高將軍你再故意輸給呂崇渙,引他帶兵來追,路上石將軍和劉將軍提前設好埋伏,只要能一戰生擒他,剩下的呂文遠也就好對付了。”王倫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高克恭笑道:“我還以爲是讓我挨頓打呢,原來只是捱罵而已,這算什麼委屈,教主,我看此計一定可以拿下蓉城。”
石落升見高克恭沒有意見,心中也是大喜:“既然兩位都認爲可行,那我們到蓉城之後就依此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