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峰看着這五個人笑得開心,不由得想起了夏侯長生,心裡溫暖的一塌糊塗,他有一種衝動從心底衝了上來,他想和夏侯長生一起去看看這異界的風光,用腳步丈量這大地!
落峰將自己的手都握緊,心裡有着一種感慨,不禁對着五人說道:“大家,我們一起去我們未來的家看看如何?”落峰的聲音很平淡很穩。
可是就是這種平淡和穩,使得五個人紛紛停止了歡呼和雀躍,定定的望着落峰,沒了言語,那眼神裡,無雙眼睛中有的不僅僅是感動,還有一種別樣的驚心光芒在閃耀,好像在訴說着他們對家的渴望。
司空獨是經營殺手行當的賞金獵人“獵人王”,軒轅無痕是借酒澆愁的酒徒“醉魔”,詩無聲是被放逐的流浪者“流浪和尚”,呼延廢是家破人亡的滅門者,身懷血海深仇,卻殘廢的苟活於世,而顧平是貧民窟裡走出來的小偷,一身的偷盜絕技卻挨不過飢餓的肚子,被賣爲奴隸,曾經湮滅了希望,可是現在竟然好好地正大光明的活着。
就算的他們現在生活無憂,甚至在自己過去的日子中擁有了別人可望不可及的成就!他們各自在自己的領域,有了一定的聲望,司空獨成了賞金最高的殺手,得到了殺手界“獵人王”的稱號;詩無聲,流浪各大陸,以寫詩爲生,成了人人皆知的“流浪和尚”,他的詩,千金難求,有好多的貴族爭相邀請他去作客,可是他已經習慣了流浪;軒轅無痕有着祖上留下的萬千資產,胸無大志,只求個一醉方休,時常大散銀錢,得了個“醉魔”的名頭。呼延廢曾經是統領萬軍的將軍,他們都活得絢爛多彩過,就連顧平都曾經在貧民窟裡當過混混頭子,前有追隨者,後有諂媚人……
但是有一點,他們都沒有了家,在落界這個充滿了危險的世界裡,有着遍佈的危險,異獸出沒,隨時可以要了他們的命,他們爲了生存,手染鮮血,違背道義,甚至出賣自己,但是他們都還堅守着自己的一份希望,他們四處漂泊流浪,東躲西藏,四處探險,他們沒有一個在他們累了、倦了、疲憊了的時候爲他們遮風擋雨的避風港,他們沒有一個在他們受傷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依靠的牆壁,他們沒有一個在他們舔着傷口上的鮮血時給他們安全感的歸宿,他們沒有在他們孤立無援、衆人抨擊時站在他們身後的堅實後盾。
可以說,他們都是無家可歸的浪人!
他們一個個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可憐人。也許你會說,他們那麼有名望,那麼有錢,那麼受追捧,他們有什麼可憐的?但是那種孤獨,那種無人關懷而玩世不恭的心態,那種漂泊無依的孤寂感,都使得他們不得不自己堅強,不得不自己奮鬥,不得不萬事小心謹慎,不得不心懷戒備,不得不手染鮮血,若不這樣,也許他們早就回歸死神的懷抱了!
他們此時的沉默,並不意味着妥協,也不意味着無言,而是他們說不出,他們的話語都被哽咽在了喉嚨裡。
落峰看着神色怪怪的五人,心裡是一陣發毛,不禁脫口而出:“怎麼了?”
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出話來……
落峰用小心警惕的眼神看着着這五個人,再次發問:“那個,那個,你們到底怎麼了?你們沒事吧?”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司空獨、軒轅無痕、詩無聲、呼延廢、顧平,他們都只是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落峰,眼裡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爍着……
“你們沒事吧?我剛剛說了什麼嗎?”落峰還是問出來了,這些人到底怎麼了?
“我什麼也沒說啊!”
“我真的什麼也沒說啊!”落峰不禁被瞅得心裡發毛,重複着這句話,“我真的什麼也沒說吧?”落峰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過分的事。
司空獨終於嚥下了喉嚨裡的哽咽,艱難地張開了口:“你說了!”
“什麼?”
“我說什麼了?”
落峰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四人,說道:“我剛剛說什麼了?”心裡開始回憶剛剛的對話,自己想到了夏侯長生,然後說了一句……
“你就是說了!”顧平見落峰不承認,竟然撒嬌地叫嚷了起來!
“你真的說了,小峰啊,你可不能耍賴啊!”連醉魔軒轅無痕都清明的睜着自己的大眼晴,不復往日惺忪的醉眼迷離。他接着叫道:“小峰啊!你就承認吧!我指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喝醉,真的是聽到了你的那句話!”
“你真的說了!”詩無聲的深邃藍眸此時滿溢着一種光亮,像是波瀾壯闊的大海,又像是明朗蔚藍的天空,有着融化一切的溫柔。
“你真的說了!”呼延廢的聲音有着一絲暗啞和哽咽含在喉嚨裡。
“你說了!落峰!你賴不掉了!”司空獨黝黑的瞳孔閃着一種懾人的光,他的聲音開懷而邪逆。
剩下的四個人也齊聲說道:“落峰!你賴不掉了!”
“是的,是我說的!”
落峰看着這些人眼底的神采,像是鬼迷心竅了一般,用堅定的有力的聲音再次重複了一邊那句話:“大家,我們一起去我們未來的家看看如何?”
落峰走了幾步,大家的視線一直追逐着他的身影,豎起耳朵聽等着他的話!
“在迷途州那裡!”
“迷途州!我們要一起在那裡建造一個獨屬於我們的家!”落峰的聲音有着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堅定而決絕。
“而你們都是我的家人!”落峰的眼神裡面全是笑意,有着包容一切的溫柔和暖意。
“我們是一家人!”落峰站在了五人的正中央,他刀削的臉上全是激動和期待的光芒,閃耀着,連那彎鉤的眉峰都閃耀着一種希望的鋒芒!
司空獨、軒轅無痕、詩無聲、呼延廢、顧平五人的心都熱成了一團漿糊,腦子裡迴盪的全是落峰鏗鏘有力的話語,“我們是一家人!”他們紛紛低聲的呢喃着,不敢大一點的嗓音,好像再大一點聲音就會很丟臉,好像再大一點聲音,他們就不再是他們原來的自己,又好像是害怕再大一點的聲音,夢就會醒來,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虛幻的美夢;又像是在害怕自己大一絲的聲音,落峰剛剛說的話就會消失……
落峰看着這些人,心裡閃過了無奈和心疼,“真是一羣可恨……”
“又可愛的傢伙!”
落峰看着這些人,這些都曾經名揚大陸的人,說道:“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清啊!”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耳朵就不好使了!”
那些人紛紛擡頭看向了落峰,大聲地吼了出來:“我們是一家人!”
那聲音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響徹了這片大地!在屋裡看書的落擎聽着這聲音,心裡閃過了一絲欣慰和不爲人知的苦澀……
“峰兒,長大了……你知道嗎?”
司空獨沒有戲謔的微笑,他大笑出聲,大聲地咆哮:“哈哈哈……我也有家了!我也有家人啦!”
醉魔一下子就將酒罈子扔在了地上狂笑出聲:“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醉魔人到中年,終於有了一個家啦!哈哈哈……”笑着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竟然哭了起來,眼裡都冒出了水光!
詩無聲顫抖着聲音說道:“我詩無聲是被驅逐的人,我也會有一個家嗎?”他說着說着哽咽起來,幽藍的眸子裡有着喜極而泣的淚水。
呼延廢大喝一聲:“哭什麼哭,咱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爺們!漢子!有家是好事!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別這麼沒出息!哈哈哈……”說到最後也沒忍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可是那眼睛裡閃爍的是愉悅的火光,在燃燒,在蔓延,如火如荼!
顧平這個年紀最小的青年,飽受了生活的艱難和摧殘,這時已經哭成了個淚人:“是啊,是啊,大家別哭,這是高興的事啊!”
落峰沒有哭,他微微笑着看着大家,黑色的眼睛深沉而蠱惑,像是無盡的黑夜,純粹剔透,又像是永遠也化不開的深淵,幽暗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