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州像是一個潛伏在黑暗中的巨獸,它張大的雙翼像是遮天的蓋籠,右翼之下庇護着一個亂葬崗,特殊監獄外面此時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聲響。
而在監獄中,深深的甬道盡頭,此刻卻傳來烈烈的風聲,那是泣血鳳頭鳥皇噴塗炙熱火焰的聲音,一個傾倒衆生的磁性聲音還在繼續響着:“落峰,那晚的暴動我一直覺得你是其中的關鍵點!”
“什麼?”落峰尖聲叫道,他一直都覺得那場暴動是一場陰謀,或者是什麼人特意爲之的,可是現在他的生死摯友告訴他,那場暴動真正的關鍵在他自己的身上,落峰心裡的震驚和不可置信比他的意識海還要深!
“那天凌晨,我醒來後,就看到你一個人在山洞的門口站着,你被吸在了那堆冰雹之上,我想知道你脫離那堆冰雹之後,你的身體是不是長生了驚人的變化?”
落峰心裡一緊,也不在乎後面的那被縛神金囚禁的人,對着夏侯長生說道:“是這樣的,可是那是由於我的體質導致的,那天早上之後,我的身體裡充裕着充沛的靈力。”
夏侯長生看了一眼那人,說道:“落峰,你的體質……”
落峰也沒有隱瞞夏侯長生,直接說了出來:“御靈體!”
“我的身體體質是御靈體!”
夏侯長生心裡一暖,“果然如我所料!”真正讓夏侯心暖的是落峰將這樣身關性命的大事坦白給了他,竟然是御靈體麼,以後的日子不會平靜了……
夏侯長生接着說道:“落峰,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落峰懂得夏侯長生話裡的意思,這種不需言語的默契,是獨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
這時候,泣血鳳頭鳥皇完成了任務,飛回了夏侯長生的身邊,夏侯長生輕擡手臂,鳳頭鳥就落在了其上,濃郁的金紅色光芒凝聚成的華麗的大鳥卻奪不去那玄衣少年的絕代風華,淪爲了陪襯。
夏侯就這樣在金光中擡起了那張精緻華美的小臉,說道:“你去試着將縛神金中的靈力都吸出來。”
落峰一怔,猛然驚醒,他一下子明白了夏侯的意思,這內在沒有了天地靈力的縛神金恐怕就不再是連御神都難斷其身的縛神金了。
“好!長生你真是太聰明瞭!”
夏侯長生這已經不是聰明兩字能夠概括的了!單是從一絲蛛絲馬跡中就猜出了事實的九分,這是敏銳和透徹;緊緊從書中看來七彩虹霓和縛神金相關的一切,就能找出解決眼前問題的辦法,這是靈活變通和睿智!
夏侯長生是一個可怕的少年,這麼年少就有如此心智,將來恐怕必將成爲那些他敵對之人心中永遠的夢魘。
落峰走到了那人的前面說道:“呆會我要嘗試將這縛神金中的靈力吸附出來,這縛神金有些已經和你的骨頭長在了一起,連着你的肉軀,我不知道這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如果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出聲提醒我。”
那人的眼睛看着落峰,眼神熱切,裡面還有這落峰讀不懂的複雜感情,那紅水晶般的眼睛快速的一眨,有什麼晶瑩的東西被眨了回去。
落峰走到九條縛神金鍊的交結點上,水桶般粗大的鏈子就像是九條金色的巨龍,落峰小小的身影顯得渺小而低微。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慢慢貼上了那個結點,他的手骨節突出,瘦削有力,在金色的襯托之下,顯得蒼白而無力,落峰暗吸了一口氣,在意識海中對着小東西說道:“我們開始吧!你的靈力大餐!”
落峰丹田裡的小東西雀躍着,飛快的轉動起來,根部的那顆拳頭大小的御體內核變幻着四彩的光芒,白、金、綠、紅、白、金、綠、紅……
落峰經脈中的靈力自動的涌了出去,蜂擁着到了落峰的右手,鑽進了縛神金鐵鏈之內,一刻鐘過去了……
落峰丹田裡的冬荊棘慢慢停了下來,而他丹田裡的、經脈裡的天地靈力已經不餘分毫,都注入了縛神金鐵鏈之中,冬荊棘旋轉的慢到了停了下來,忽然小東西咿呀一聲,冬荊棘就猛地開始向着反方向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幾乎在幾個呼吸之間,就達到了速度的頂峰,落峰的丹田中此時已經是看不見冬荊棘的身影了,只有一股龍捲風在扭動着,看不清四色的光芒,有的只是一種被模糊了的色彩,隱隱透着一種沉重的棕色,金棕色……
而落峰只感覺從貼着結點的右手之中瘋狂地涌進來了一波靈力的洪流,像是被剛剛落峰的丹田裡逆轉的龍捲風吸引住了一樣,被撕扯了進來,在落峰的經脈之中肆虐,橫衝直撞,落峰緊緊咬着下嘴脣,臉都扭曲了,那種經脈中被塞進了太多東西的感受簡直要把落峰逼瘋了!
夏侯長生看着臉色痛苦的落峰,心裡擔憂,開始不確定起來,暗暗責備自己不該出這麼一個主意,其實夏侯是有把握的,可是落峰痛苦的樣子,讓他悔不當初,恨不得從來沒有說過那番話,那被囚禁之人與他何干?
那雙紅水晶一眼的眼睛緊緊的注視着落峰扭曲的臉,淚水就那樣瀰漫了那紅色的眸光,溢了出來,眼角的淚珠映着他的紅眸,看上去就像是血一樣,有着紅色的光點在折射而出,他只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撕扯了出來,被吸離了他的血液、經脈、骨骼、神經,他大驚失色,看着落峰忽然染上了七彩的臉色,咿咿呀呀的叫了出來,驚醒了夏侯長生,可是落峰卻已經失去了意識。
夏侯疾步走到那人的面前問道:“怎麼?”
夏侯的眼睛只是離開了落峰一瞬,就收了回來,在看向了落峰的時候,落峰的臉色又變成了正常的臉色。
那人還在咿咿呀呀的表達着什麼,夏侯長生猜不出他的意思,只能注視着落峰的臉色,這一次夏侯看得很清楚,七彩的光芒在落峰的臉上一閃而逝,又是正常如初的臉色,他心下駭然,不禁擡起腳,緊緊勒住了那人的衣領,大吼道:“怎麼回事?落峰他……怎麼會?怎麼會?”
忽然夏侯長生的眸子猛然間睜大,脫口吼道:“是你!你的身體裡有七彩虹霓之毒!”
那人紅眸似血,一種痛苦在裡面翻涌,淚水刷刷的流了出來,口中還在咿咿呀呀的說着什麼,絲毫不在意夏侯長生粗暴地扯住他衣領的舉動,他的呼吸漸漸不順暢起來,可是他卻沒有掙扎過,只是費力的眨了一下淚水橫流的眼睛,告訴夏侯他的身體是早就中了七彩虹霓之毒。
夏侯長生被那滾燙的淚水燙到了手,猛地鬆開了他的衣領,瞬間移動到站在那裡的落峰身邊,緊緊注視着落峰的臉色,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臉,夏侯長生的心也扭曲着,揪在了一起,“落峰……”可是夏侯長生什麼都不能做,他不敢做,現在落峰正處於吸收靈力的階段,被冒然打斷,一個不慎就是身心俱傷。
那雙紅色的眸子晦暗而黯淡了,空茫茫的盯着落峰黑色的身影,再也印不出什麼其他的東西。
落峰此時的意識漸漸地恢復了起來,他的精神力異常的清晰起來,他都能夠感覺出那種在恐怖攀升的精神力的軌跡,他的意識海在改天換地!
落峰還感覺到他的經脈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像是一條豔麗冰冷的七彩毒蛇在慢慢向着他的丹田之中攀爬過去……
落峰的意識和精神越來越清晰!
午夜已經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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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降之時!
午夜一族!
落峰的精神力被裝上了一雙真實之眼,他一下子就看清了自己經脈之中流淌的七彩氣流,“這是七彩虹霓!”落峰的精神一震,他知道他必須做些什麼,不然救人不成還賠上了自己,植物人如何談什麼自我隨心?談什麼變強,談什麼給司空他們一個家?談什麼和長生並肩站在一起?談什麼爲父母盡孝?談什麼挖掉皇甫尚這個腐蝕在他心上的毒瘤……
落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七彩虹霓纏上自己的精神力,也不能放任它爬到自己的丹田之中!
落峰心中對生的執着,讓他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煉化七彩虹霓!”
煉化掉七彩虹霓!
落峰的身體中有兩種極端的感覺在對撞!靈力攀升和精神力突增的暢快淋漓之感,驚喜而意外;還有七彩虹霓之毒帶來的冰冷滑膩感,危險而豔麗。
落峰一邊保持着清醒,他開始呼喚自己左手中的火種……
午夜過去了。
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卑微怯懦,他想到了自己在幽冥煉獄的麻木時光,他想起了自己老邁的父母……一種透骨的哀傷瀰漫上來,將他的心神都粉碎了!忽然他的左手熱了起來,一種溫暖的感覺包圍了他,好像是在安撫他一樣。
落峰的心神一清,他的精神力牽引着那股血色的火焰向着那七彩虹霓之毒而去,落峰記得很清晰,夏侯長生剛剛纔說過,七彩虹霓之毒必須由高溫的火焰燃燒殆盡,才能根除,而落峰左手中的火種,是從移動空間界中的岩漿洞穴中獲得的,是一顆哀絕的心臟的心火!
落峰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血焰向着那七彩的氣流圍截而去,那七彩的氣流在遇到血色的高溫火焰之後,就刺啦刺啦的燃燒起來,幾乎在一個呼吸之後,就被燃燒殆盡,一股迷濛的彩色霧氣出現在了落峰的經脈中。
落峰用精神力包裹着這股精神力向着自己的意識海而去……
金綠色的意識海里,盤坐在菩提蓮蓮子的花心之上的落峰虛影睜開了眼睛,那股七彩的朦朧霧氣直接盤旋在了虛影的頭頂,慢慢地融進了虛影之中,那虛影周身瀰漫了起了七彩的光暈,在潔白的菩提白蓮之上,就像是七彩的仙人一般。
落峰鬆了一口氣,慢慢疏導着經脈中暴漲的靈力,丹田中的冬荊棘也旋轉的更加快速起來。
夏侯長生一直盯着落峰的臉,看着他的臉漸漸平靜下來,看着再也沒有彩光閃過那瘦削的臉,看着落峰彎彎的眉眼,心還是懸着,焦急的等待着,鳳眸裡第一次有了軟弱的東西閃爍着。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落峰終於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裡一道七彩的光閃過,夏侯長生一驚,脫口叫道:“落峰!”
落峰的眼睛黑亮而深邃,他對着臉上掛着淚痕的夏侯長生微微一笑:“長生,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我沒事了!”
落峰將手從那個結點上移開,感受着自己意識海中的洶涌意識力和經脈中凝實得飽和靈力,身心舒暢。
他轉過頭,看着哭得臉上有兩道白色淚痕的蓬頭垢面之人,微微啞然,說道:“你……”
“你試一試可不可以掙脫這些縛神金鍊吧。”說着落峰拉着夏侯長生站到了密室之外的老遠處,注視着那個眼神恢復清亮的人。
那人大叫一聲,渾身的氣勢陡然攀升,恐怖的精神力籠罩了整個密室,卻巧妙地將落峰和夏侯站立的地方繞了過去。
他渾身的破布條飛扯起來,足足有兩米長的紅色髮絲升得老高,在那人的背後編制出了一個火一樣的背景,襯得那有着紅眸的男人就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在火焰中爬了出來!又像是在預兆着他以後如火一樣熊熊燃燒的生活。
“轟隆隆!”
“嘭!”
那人的身上的鐵鏈全部斷裂開開,像是一截截巨龍的屍體,墜落在地上,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陣陣巨響,連老遠處的司空獨等人都紛紛驚得站了起來。
“好恐怖的精神力!”
“真是驚心!”
“這是……”
“御神!”
“御神強者!”
“主人!”“落峰!”
他們都紛紛再也等不下去了,向着那甬道的深處,疾馳而去。
那人渾身帶着生生撤離鐵鏈的血跡,走向了落峰兩人,夏侯剛剛要戒備,落峰就拉了夏侯長生一下,往前走了幾步,那人一下子就到了落峰的身前,骷髏一樣的手臂一下子將落峰擁抱在懷裡,緊緊地,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孩子!”
“我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