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氏七廟修建好之後,武承嗣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開始指示自己親信張嘉福向武則天上書立自己爲太子。張嘉福一邊向武則天上書,另一邊指示自己門生王慶之在民間散佈言論,即武則天作爲大周朝的開國皇帝應該立武氏爲太子繼承大統,以便武氏太廟綿延不斷,福澤天下。
武則天也覺得此事合乎情理,但是覺得還是聽一聽大臣意見,於是讓宮人將摺子送給鳳閣侍郎李昭德處理。
李昭德看到摺子後甚爲氣憤,他對於武承嗣的處事風格本來就很看不慣,他的一貫立場也認爲李氏纔是皇族。武則天雖然現在是皇帝,但她是唐高宗的皇后,李家的媳婦。於是派人抓來王慶之,以其妄議立儲之事將其杖斃。
武則天得知此事後甚爲驚訝,有些疑惑,也有些氣憤。於是召狄仁傑、李昭德和豆盧欽望來明堂議一議此事。
三人在進宮的途中看到了李成器帶着李隆基走來,李成器邊走還邊給李隆基講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意思就是三個人一起前行,這中間肯定有一個可以做我的老師。這句話告訴我們要謙虛。”
李隆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奧,我明白了。”這是兩個孩子碰見迎面走來狄仁傑、李昭德和豆盧欽望。
李成器行禮道:“見過三位大人。”李隆基也跟着行禮。
這時狄仁傑故意說道:“小殿下,那你知道不知道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這句話的意思。”
李隆基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李成器問道:“哥哥,這是什麼意思啊?”
李成器說道:“狄大人說的是個歇後語,意思是隻要資質一般的人團結一致也能勝過聰明的諸葛亮。”
李隆基點點頭說道:“奧,這樣啊,我明白了。那三位聰明的大人團結起來肯定可以勝過百萬雄兵。”
三個人被逗的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李昭德興奮的說道:“小殿下太會說話了,如此誇讚我們三個老匹夫。”
十三歲的李成器文雅的說道:“隆基說的對,三位大人都乃國家棟梁。三位大人看上去有事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然後兄弟兩人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三個人看着兩位小殿下離去的背影,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向御書房走去。
三人一到御書房,武則天便一臉嚴肅的說道:“李侍郎已經杖斃王慶之,關於到底要不要改立武承嗣爲皇儲,大家都說說各自的意見。”
鳳閣侍郎李昭德率先說到:“陛下,微臣杖斃王慶之是認爲此事在陛下沒有定奪之前就有人散播言謠言,可能是有意爲之,是在拉幫結派,不利於朝廷和天下穩定。”
武則天說道:“愛卿做的甚爲正確。但是此時總是懸而未決,朕也深感不安。所以希望肱骨之臣給一下意見。”
狄仁傑說道:“陛下,微臣認爲改立武承嗣爲皇儲之事不妥。”
武則天眉間一絲疑慮,說道:“摺子中寫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那我的武氏七廟如何是好,朕百年之後供養在哪裡?”
狄仁傑回道:“陛下有兒子,不管是廬陵王還是東宮都會奉養您的,您是他們的母親,又貴爲天子。這次天理人倫,毋庸置疑。”
武則天略有所思的聽着狄仁傑的話,沒有說話。
李昭德接着說道:“陛下,自古沒有侄子爲天子,而爲姑母立廟的。天皇高宗是陛下的丈夫,皇嗣是陛下和天皇的兒子,陛下應將皇位傳於自己子孫,以爲萬代之計。陛下的天下來自於天皇,若立武承嗣爲太子,恐怕以後天皇亦不能享受血食。”
武則天深以爲然,接受了此想法。但是她又說到:“那誰來祭祀武家太廟呢?”
狄仁傑回道:“這個好辦,陛下讓皇嗣祭祀父母兩家宗廟就可以了。”
武則天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便說道:“那就讓皇嗣改姓爲李武,名約承旦。”
李昭德和豆盧欽望附議道:“陛下英明,臣等也認爲此舉甚好。”
李昭德說道:“臣認爲還有一事,需要向陛下稟告。”
武則天給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愛卿請講。”
李昭德進諫道:“陛下,武承嗣已封爲王,臣認爲他不宜再任宰相。”
武則天疑惑道:“這是爲何?”
李昭德說道:“自古帝王,父子之間,猶相篡奪權力,何況姑侄?望陛下還是需要慎重考慮此事。”
武則天點了點頭,隨後上官婉兒送三位大臣離開了御書房。出了御書房的門,上官婉兒說道:“侍郎大人真是才學淵博,邏輯嚴謹,敢於直言,頗有令高堂當年的風範,讓人高山仰止。”
李昭德笑呵呵的說道:“多謝婉兒姑娘誇獎,你也是冰雪聰慧,小小年紀就掌管了制誥,頗有上官儀大人的遺風。”然後轉向狄仁傑和豆盧欽望說道“狄大人還說了幾句話,豆盧大人今天跟吃了啞巴藥是的,一句話都不說,我表示很生氣。”
豆盧欽望沒脾氣的說道:“我侄女是皇嗣的孺人,我能說嗎?我越說陛下只會越疑慮。”
狄仁傑也笑嘻嘻的說道:“那就讓盧豆大人做東,我作陪,請侍郎大人吃頓好的。豆盧大人,夫人管的嚴嗎?”
豆盧欽望沒脾氣的說道:“吃吃吃,我又不是妻管嚴。今天二位確實力挽狂瀾,拯救了東宮,遏制武承嗣一黨的氣焰。我也高興,我請你們去食天下小酌一杯。”
上官婉兒識趣的說道:“如今,也就三位大人敢在陛下諫言了,好好吃一頓是應該的。今天太平公主正好也進宮來,我們約了喝茶,婉兒就先告辭了。”上官婉兒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夕陽柔和的灑在城牆上,幾隻白鴿在宮殿上方盤旋着,三個平時正襟危坐老男人,鬥着嘴,離開了紫薇城。
和上官婉兒喝完茶,太平公主接上薛崇簡就坐車回府了。一路上,太平公主看着薛崇簡情緒不高,便問道:“怎麼了?和隆基鬧彆扭了?”
薛崇簡抿了一下小嘴,說道:“沒有,我只是有點累。”
太平公主拍了拍自己腿說道:“來,靠在母親的腿上休息一會兒。”
薛崇簡便乖巧把頭枕在太平公主腿上休息,太平公主一隻手輕輕拍着薛崇簡肩,一面想着上官婉兒告訴自己前朝最近發生的事情。
回府後,太平公主邊換衣服邊向翠竹問道:“今年崇簡和隆基玩的怎麼樣?”
翠竹小心翼翼回道:“他們玩的很開心,兩人中午還一起興致勃勃的讀了《山海經》。只是下午捉迷藏的時候……”
太平公主問道:“捉迷藏候怎麼了?”
翠竹回道:“小公爺和小王爺懂事,他們不讓我告訴您和皇嗣,怕給你們惹麻煩,只是我覺得樑國公太跋扈了。”
太平公主一聽牽扯到薛懷義,覺得事情不妙,便不耐煩的說道:“你快說,小孩子懂什麼?”
翠竹委屈的回道:“下午小公爺和小殿下在御花園捉迷藏的時候,恰巧樑國公經過,當時小公爺用手捂着眼睛等着小殿下藏好,樑國公目中無人的向前走,結果撞倒了了小公爺。”
太平公主一聽急了,說道:“然後呢?”
翠竹跪下說道:“他竟然一把抓起了小公爺,雙手將他舉國頭頂,嚇得小公爺臉色通紅,急忙讓樑國公放他下來,我也急忙跑過去拿出您的令牌並告訴他小公爺是您的兒子。誰知他變得更興奮了似的,說道原來是薛紹的兒子,那就是他的孫子,硬是要小公爺叫他爺爺才放他下來。小公爺硬是不叫,他便不放小公爺下來,我求他高擡貴手,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後來小殿下看到此景,過來踢打樑國公,讓他放小公爺下來,但是都無濟於事。最後,小殿下死死的咬住樑國公的大腿,他估計是疼的受不了,纔將小公爺差點扔在地上,奴婢接住了小公爺,他還把小殿下推到在地上。”
太平公主頓時火冒三丈,說道:“這個腌臢潑才,母皇只是爲了給他個名分,才讓薛紹認他做季父,敢動我兒子,你不是武功高強嗎?怎麼不好好揍他一頓。”
翠竹回道:“樑國公是陛下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皇宮,奴婢實在不好動手。”
太平公主平復一下說道:“你起來吧,我也是急暈了頭,你怎麼能公然打他呢?我還是得想點辦法,讓他玩火自焚,然後我們再動手。”太平公主想了一下繼續對對翠竹說道:“你讓秋哥人去找把李多祚找來。”李多祚是她在太平觀修行時父皇派給她的護衛長官,長相和死去李賢哥哥很像,現在已是軍功赫赫的右羽林軍大將軍了。李多祚本身是靺鞨少酋長,二十多歲的時候率全族歸順唐朝,太平公主和李賢都曾都資助他安置過他的族民,所以關係比較好。
李多祚來了之後,太平公主直奔主題的說道:“李將軍,我想除掉薛懷義,需要你的幫助。”
李多祚心裡很是感慨,但是他覺得機會還不是很成熟,便說道:“公主殿下,除掉他很容易,但是陛下有可能會遷怒於你。”
太平公主恍惚間都覺得李多祚是李賢,而且還這麼爲自己考慮,便說道:“那個神棍現在舉止人神共憤,母皇也是多有怨言,只是不好發作。今天他對本宮出言不遜,還欺負我的兒子和隆基。我一定要出掉他,我會想辦法讓母皇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李多祚一聽太平公主如此之說,他知道太平公主已經有計劃了,便說道:“微臣願助公主出掉這個神棍,只是公主打算怎麼做?”
太平公主沉思了一下,說道:“你先挑四個武功高強親信待命,到時候翠竹會通知你,你們一起負責將他擒住,其他的我來負責。”
李多祚說道:“微臣遵命。”
太平公主點點頭,說道:“謝謝李將軍。看到你,本宮就會安定一些,也許是因爲你曾經做過本宮的侍衛長官,或許是你長的像我賢皇兄。”
李多祚表現很是平靜,因爲他此生都不向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就是被李多祚替死的懷章太子李賢,便說道:“您和懷章太子都有恩於我。當年太子的死,我很悲傷。希望公主照顧好自己,至於薛懷義,一旦他出現大的過錯,臣願意到時協助公主出掉他。此人甚是膨脹,且目中無人,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太平公主點了點頭,轉而說道:“這事就這麼定了。李將軍,如果靺鞨還有無父無母的孩子,就送到公主府來某個差事,本宮起碼能保證他們的溫飽。”
李多祚很是感激,點了點頭,然後二人聊了會天,李多祚就離開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