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最後還是讓老二帶走了,說是要找時間去找找其他的影衛,讓他們查查這是什麼地方的匕首。
蘇矜藝知道他其實是要找傅麟胤,但也沒有拒絕,蘇矜藝心中明白,這一次刺殺估計和皇宮裡的那位少不了干係。
蘇矜藝記得,那一夜下了一整夜的雨,而那一夜傅麟胤根本沒有回來,蘇矜藝第二天的時候便讓紅鶯去打聽過,馨德院守門的奴僕說,昨夜世子根本沒有回來。
蘇矜藝一直雲淡風輕的眉毛頓時便皺在了一起,傅麟胤雖然很忙,但很少不回家,便是冷戰的那一段時間,他也都在書房休息,昨夜裡他沒來的時候,蘇矜藝便以爲他是來得晚了,便在書房休息了,沒想到他根本沒回來……
他沒回來是不是和這次刺殺有關?
這個念頭在心裡閃過,蘇矜藝手心忍不住一顫,冷得發慌。
傅麟胤沒有回來,就是康德王也一大早出去,一整天便一直沒有回來過,倒是外面隱隱傳來了一些風聲,說的是昨天三皇子和五皇子趁着大雨天宮裡防備力量下降的時候突然逼宮,當時皇上正帶着幾位臣子還有二皇子和傅麟胤等人在御書房議事,書房大門被三皇子踹開,一大隊的禁衛軍衝了上去,見人就砍。
蘇矜藝後背一陣冷汗,哪怕知道傅麟胤的功夫不弱,哪怕知道他身旁帶着親自培養的影衛,可是蘇矜藝卻還是不得不害怕緊張。
若是那本來就是皇上的陰謀呢?若是那些本就是傅麟揚衝着二皇子和傅麟胤而去的呢?
那麼就算傅麟胤身旁有不少高手,就算傅麟胤功夫不若,可雙拳難敵四手……
蘇矜藝猛地站了起來,卻只覺得雙腿發軟,暗暗的嘲笑了自己一番,道:“雖然傅麟胤還沒有消息,但既然現在康德王府什麼事都沒有,那便不能算是壞消息。”
對,既然康德王府沒有事,那就不會是壞消息,否則以傅麟揚的品性,若傅麟胤落網,康德王府首先便會被包圍。
正這麼想着,門外便想起了紅鶯着急的叫聲,她嚇了一跳,整個臉色變得蒼白無血,努力睜大了眼睛盯着紅鶯,那驚恐的表情讓紅鶯的腳步一滯,也忍不住吃了一驚,道:“夫人,怎麼了?”
蘇矜藝握緊了手,努力讓自己冷靜的問道:“什麼事?”
紅鶯道:“夫人,世子妃來了。”
不是噩耗,蘇矜藝鬆了口氣,自嘲自己大驚小怪了,深深呼吸了口氣,這才笑道:“那我們走吧,別讓她久等了。”
沈燕平這個時候來找她做什麼呢?蘇矜藝有些糊塗了,從上次指使差爺帶走自己之後,沈燕平便不曾來過側院一步,便是她那邊的院子,據說她也很少出門,一直深居簡出,對外便說在房裡抄經書爲康德王府祈福。
現在是非常時間,說抄經書也算說得過去,只是誰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妃吵過一次,這個所謂的抄經書在知情人心中,可就不一樣了,只是到底沈燕平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會去真正的關心一下,便是有真心關心的,身份上也不允許她們做些什麼。
其實沈燕平也是個可憐人……蘇矜藝在心中感慨了聲,人已經到了大堂裡。
沈燕平有瘦了些,人也蒼白了些,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見着蘇矜藝向她行禮,她也只是懶懶的擺了擺手,道:“你我二人便不要再弄這些虛禮了,我知道你很恨我,我也很討厭你。”
蘇矜藝站立在大堂中,低頭沉默不語。沈燕平說得對,她們關係並不好,做那麼多沒有意義的虛禮做什麼呢?
沈燕平說完,便不再開口了,只是打量着蘇矜藝。蘇矜藝心中到底記掛着傅麟胤,也不和沈燕平浪費時間,擡起頭來便問道:“不知世子妃找矜藝做什麼?”
沈燕平冷冷一笑,道:“剛剛接到我父親的消息,說三皇子讓皇上親手擊斃,而五皇子最後卻讓幾個親信護着逃了,皇上大怒,將二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給看守了起來。傅麟胤受傷了,讓二皇子帶着回了毓王府。”
總算是有了傅麟胤的消息,她鬆了一口氣,一直僵着的後背,也鬆了下來,問道:“他傷得很重?”
沈燕平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人在毓王府,讓禁衛軍看守了起來,想必這些天是不能回來了,不過你也該知道,這次皇上明顯是趁機發難,傅麟胤他只怕是有危險了。”
蘇矜藝自然知道,而且隱約能明白傅麟揚下一步估計便是要藉着蘇家一事對傅麟胤下手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爲他做些什麼,卻又是另一回事。
沈燕平冷笑道:“蘇矜藝,你良心過得去嗎?你知道現在傅麟胤就因爲你,在受苦受難嗎?”
原來她居然還在不斷的尋找機會弄走自己,蘇矜藝看着她,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的憐憫和嘲諷,淡淡諷笑道:“那次我託郡主之福去了一次刑部監牢,那個時候傅麟胤曾發誓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休了我,也不允許我私自離開……”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們有多恩愛嗎?”
沈燕平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蘇矜藝直視着她,淡淡笑道:“不,我只是想告訴郡主一件事,只要傅麟胤沒有開口讓矜藝走,矜藝就絕對不會走,還希望郡主不要再提這件事。”
沈燕平臉色難看得不行,許久咬牙切齒道:“你的意思是,就算麟胤爲了你的事而受傷,你也不會走。”
“他不會有事,郡主也該相信他纔是。”
蘇矜藝淡淡的搖了搖頭也不打算和她多說什麼,轉身退了下去。然而出門的時候,卻還是心下難安,口中說着相信傅麟胤,可是到底還是不放心。
畢竟傅麟胤的敵人不是誰,而是握着整個雲騰最高的權力的人,雲騰的新皇。
想了想她轉入房間的腳步一收,向着紅鶯道:“去玉歌苑。”
自從上次流言四起之後,王妃南玉歌便不再管事,開始潛心禮佛,便是傅麟鵬被殺那樣的大事,也不過是露個面,什麼事都不在理會。
然而她身旁有個手段高強的林婆子,便是她萬事不管,她在康德王府當家主母的身份,也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步入玉歌苑的時候,蘇矜藝便能感覺得到,玉歌苑的變化真的很大。不但清靜了不少,一個個丫鬟的神情舉止,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帶着那種高人一等的神色。而是低眉順眼,小心翼翼。
玉歌苑的氣氛很怪,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幽幽傳出,將玉歌苑的怪異氣氛瞬間衝散了不少,然而蘇矜藝敏感的神經卻還是可以感受得出一種不同的氣氛來。
她也忍不住放慢了腳步,讓下人前去通傳,便帶着紅鶯在大堂等着,不一會兒前去通傳的下人也出來了,帶來了個丫鬟,小丫鬟低眉順眼的福了福身,道:“矜夫人,王妃讓您進去。”
進去指的便是到王妃入住的小院去,而不是在大堂外面見她。
蘇矜藝微微感到詫異,她數次見王妃,都是在外院的大堂見面,還不曾到裡院進去過,今日怎麼會讓她進去?
抱着有些莫名的想法,蘇矜藝還是跟着那帶路的丫鬟穿過了拱門走了進去,越是深入,那股檀香味便越是清晰濃重了起來。她微微感到好奇,便見裡院一側的小廳堂用上等的梨花木架開了個小空間,裡面佈局儼然便是一個小佛堂。
還未靠近小廳堂,小丫鬟便停住了腳步,衝着一旁的林婆子道:“林婆婆,矜夫人帶到。”
林婆子正候在了佛堂外面,蘇矜藝見她轉過身來,也微微福身,學着那小丫鬟一般壓低了聲音道:“林婆婆。”
林婆子看着正跪在蒲團上唸佛的王妃,小心的往外走了幾步,這才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蘇矜藝有些詫異的看着林婆子,林婆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好一會蘇矜藝纔將昨天皇宮裡發生的事情,還有傅麟胤在毓王府被扣住的事情說了一遍,道出了來意:“矜藝也知道麻煩王妃不好,只是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矜藝心下不安,這纔想問問王妃,我們該怎麼辦。”
南玉歌能從後宮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出來,並且帶着皇上的私生子活到現在,不可能不會多留一手,她定然有辦法能救傅麟胤。
蘇矜藝看了眼依然專心禮佛的南玉歌,將嘆息壓在了心裡,只是帶着單純的擔憂看着林婆子。林婆子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時間,道:“矜夫人先在側廳裡坐會吧,這個時候王妃也差不多該好了。”
蘇矜藝點了點頭,放慢了腳步進了小廳堂裡,也不做下只是站在了一旁等着王妃。林婆子帶着些許讚賞的看着蘇矜藝,又看了看南玉歌,嘆息了聲這纔回了她剛剛站着的位置。
這時南玉歌又俯身虔誠的拜了九拜,終於將那一段佛經唸完,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