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矜藝眼觀鼻鼻觀心的低着頭,對沈燕平的怨念完全不予理會,對三小姐所謂的好奇心也置之不理,更不去理會王妃冰譚般的目光。
她也沒有心思理會。
等一切忙完後,她的心纔開始慌亂了起來。她相信傅麟胤的能力,可是她卻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危險需要她們撤離康德王府。可想而知,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情況。
那麼傅麟胤呢?她們撤走,那麼傅麟胤怎麼辦?
林婆子拖拖拉拉的回來了,帶來了王因因還有瘋了的魏夫人,然而傅麟逸卻沒有跟來。
林婆子臉色非常難看,見了王妃後便帶着怒氣將事情說了一番,原來傅麟逸不但不領情,還嘲諷的說傅麟胤有今天是自作孽不可活,南玉歌她們要走就自己走,他相信傅麟揚爲人正直,不會遷怒於他,他纔不走。
南玉歌冷哼了聲,陰氣森森的笑道:“他們不走麼?那就隨他們去吧,我們走。”
蘇矜藝對傅麟逸根本沒有什麼好感,自然不想理會他們,而在場的人,誰都對傅麟逸沒什麼感情,甚至王因因對他們還帶着深深的仇恨,於是誰也不打算理會,由丫鬟攙扶着,提着包裹往大門走去。
然而這才走了幾步,在大門外整理馬車的趙管家便提着衣襬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見南玉歌帶人往大門走去,連忙揮着袖子,喘着粗氣道:“王妃,王妃!不能走……大門,大門被包圍住了!”
“什麼?”蘇矜藝吃了一驚,連忙看向了南玉歌,南玉歌臉色也瞬間變得青白起來,身子顫了顫,搭在林婆子手上的手用力一抓,這才穩住了身子,努力控制着聲音,冷靜道:“你說清楚!”
趙管家很快冷靜了下來,抓着袖子抹了下汗,這才用最快最簡潔的速度道:“老莫在巷口把風,說看到皇宮方向有好幾隊的禁衛軍出來,其中一隊去了毓王府,有一隊正往這邊趕來!”
王妃眼前一花,抓着林婆子的手一直在顫抖,趙管家道:“王妃,大門出去只有一條路,現在禁衛軍正往這邊趕來,我們不能從大門出去。”
王妃咬牙,握着林婆子的手青筋浮現:“我們去祠堂,從祠堂後門出去。老趙,你現在帶人馬上趕過去,把後門那邊的馬車都牽出來,要快!”
蘇矜藝這才知道,原來祠堂後面開啓有一道暗門,還備有備用的馬車。這一切都說明了康德王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她此刻後背還絲絲犯冷,只能不斷的剋制自己顫抖的心,跟着衆人往祠堂趕去。
傅麟胤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什麼需要出動禁衛軍?
她什麼都不知道,倒是蘇停雲跟着蘇矜藝,打量了一番祠堂的格局,心中對這一切大致有了底。
暗門就在祠堂旁邊的雜物室裡,將一個放置雜物的高櫃移開,那扇門便漏了出來,林婆子先護着南玉歌出去,接着便是沈燕平,劉夫人和三小姐,這纔到了蘇矜藝跟王因因。
一個個走出去的時候,氣氛凝固到了極點,蘇矜藝甚至能聽到王府前院那嘈雜的聲音,隱隱約約知道,那是禁衛軍在攻門。
康德王府留在王府中的護院這個時候已經起到了最好的作用,她扶着蘇柳煙,加快速度跟着隊伍穿過小門,再沿着一條只容一人穿過的小路,來到了一間隱秘的院子裡。
進了院子,蘇矜藝這才知道,這院子雖然在王府後面,卻猶如一座獨立的小院,從小院最是偏僻的一間雜物間出來,慢慢跟着七拐八彎的到了前院,蘇矜藝便發現這院子雖只有兩進,卻可以看出有人住在這邊,並且是一直都有人居住,猶如平常人家的院落一般。
院子養着好些馬匹,還有幾輛馬車,四周圍散落着一些木塊和木屑,粗一看居然便是一家木工店,一家人靠造馬車營生。而東院養着馬便是方便來客,買下馬車套上馬,便能直接上路。
看似很平常的人家,卻居然只是爲了王府容易出逃。
蘇矜藝心下震驚了,院子的生活跡象看上去已經住了好些年,從幾年前便開始準備,並且這樣細緻的安排逃生之路,可想而知,他們是很早之前便已經開始策劃,並且早就知道有這一天。
這樣的安排到底是康德王安排下來的,還是傅麟胤?她不知道,她只是渾渾噩噩的讓下人安排着上了馬車,然後在王妃的一聲令下,開始朝城郊趕去。
出了小院大門,蘇矜藝便聽到了一陣嘈雜聲,她小心的掀開了窗簾,便看見整座王府已經讓禁衛軍包圍,突然,她想起了傅麟逸。
傅麟逸一直支持傅麟揚,或許他會沒事呢?
馬車外駕車的馬伕道:“夫人坐穩,出了大街小的便要加快速度了。”
她沉默了一下,將窗簾放下,便靠着馬車坐穩了,很快馬伕吆喝了一聲,馬車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了起來。而後,她便聽到了一聲驚呼,似乎有人叫了聲:“他們放火了!”
蘇矜藝吃了一驚,掀開了窗簾望向康德王府的方向,果然一絲濃煙嫋嫋升起。
放火是因爲找不到她們吧?找不到就直接用火,是想逼她們出去,還是想直接燒了她們呢?那傅麟逸呢?他知不知道密道的存在?
傅麟逸會不會帶人來抓她們,蘇矜藝不知道,她只知道,馬車最後還是成功的出了雲京城。康德王半個月前奉命去往雲京城外視察雲京的戍衛軍守備等事宜,此刻人正在雲京郊外不遠處的軍營中。
康德王來到這裡十幾天,其實什麼都不用做,甚至連一些基本的佈防,也不需要他,戍衛兵將等似乎都在防備他,他的命令發佈下去,下面的幾位將軍還得偷偷的開個會議討論一番,這纔會去實施。
康德王自然知道他們的意思,無非是怕他會做出什麼對雲騰有害的事情罷了,雖然他人一早讓傅麟揚支開,但是雲京的事情該知道的他自然有辦法知道。
傅麟胤被禁足在毓王府的事情康德王也自然知道了,不過他兒子的事情,他也已經完全放手,現在兒子沒有找他求救,他也不會去插手,正如當初他說過的一般,他要怎麼選擇,都隨他。
只是不插手並不代表不擔心,傅麟胤能有自己的影衛,康德王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羣收集查探消息的手下。
辰時纔剛剛過去,康德王的帳篷一陣風吹過,一道人影便已經半跪在了康德王面前,帶來了早朝跟王府的最新消息。
康德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還未開口,帳篷的布簾便已經被人掀起,戍衛軍中幾位將軍帶着兵器立在了門外。
康德王讓自己的手下站了起來,帶着怒火的神色也慢慢變得冷靜,抱拳向門口的幾位將軍行了禮,笑問道:“幾位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爲首的將軍上前一步,冷笑道:“王爺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嗎?居然會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意思?”
康德王冷笑,其他幾位將軍則道:“我等都是忠心於雲騰,康德王身爲王爺,卻心懷不軌出賣雲騰,我等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這樣的奸賊禍害雲騰,王爺,如今皇上已經下令,只要王爺能俯首就擒,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康德王猛地冷笑出聲,很快冷笑變成了開懷大笑,笑得幾位將軍面面相覷,他這才舉起了手,猛地做了個向下砍的動作,幾位將軍瞳孔一縮,便見帳篷四周一隊兵馬衝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幾位將軍面色鐵青,便見兵馬後一人走出,赫然便是他的副將。
幾位將軍喝罵聲四起,便聽副將道:“傅麟揚好色無德,甚至爲了一個皇位毒殺先皇,現在又對自家兄弟下手,此等心狠手辣之人怎能爲皇?你們說,大將軍爲了我雲騰的太平安定,數次征戰沙場,手中長刀斬殺無數青岱奸賊,又怎麼可能聯合青岱出賣雲騰?傅麟揚未登基時便多次陷害大將軍,這次更是企圖謀殺大將軍,我等的命皆是大將軍給的,若非大將軍刀頭舐血,保下雲騰河山,我們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大家說,我們怎麼能任由大將軍被這般陷害?”
“副將說得對!大將軍爲了雲騰征戰數十載,又怎麼可能出賣雲騰?這都是皇帝小兒的陷害,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將軍被陷害!”
“要我說,大將軍纔是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
“就是,就是!!”
幾位將軍氣極,怒紅了臉不斷怒罵:“你們這是要造反,造反!!”
可惜,沒有人理會他們,甚至有人聽不得他的怒吼,突然吼道:“唐將軍也不過是那夠皇帝的走狗罷了,我們先殺了他們,再衝進去,拿下那夠皇帝!!”
“殺!”
一聲殺聲響起,康德王卻突然一揮手,道:“活捉。”
三位將軍面對那數百的兵將,哪裡還有反抗之力?本以爲我命休矣,康德王不過淡淡的一句話,卻讓他們狼狽的活了下來,唐將軍氣極諷笑:“康德王,你現在自是有囂張的資本,不過你那些正往這邊趕來的家眷女人,此刻只怕卻要吃盡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