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半天訓話,王妃這才終於放過了她們,讓她們謝了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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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時候,蘇柳琳輕聲笑道:“一起走吧?”
想到剛剛王妃吩咐的,又看着沉默的蘇柳琳,蘇矜藝心中委實忐忑。這時蘇柳琳明顯便是有話說,蘇矜藝點頭應了聲,便隨着蘇柳琳往回走。
然而一路蘇柳琳卻一直沉默着,像是在琢磨什麼,蘇矜藝想着王妃的話,這會兒見蘇柳琳這般,只以爲她是在傷心難過。爲了傅麟胤和郡主的婚事,爲了王妃冷言冷語般的訓話。於是她的心,更是難受了。
馨德院的拱門已經遙遙在望,蘇矜藝心下更是急了,咬着脣看着蘇柳琳。蘇柳琳終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蘇矜藝。眼睛微微有些紅。
蘇矜藝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本來對王妃所說的事情還有些猶豫遲疑,這下也不猶豫了,連忙道:“蘇姑娘不要這般,我對世子根本沒有那等念想,那事雖然王妃吩咐了,但我也不會不知羞恥的拆散了你們……”
蘇柳琳眼眶更是紅了,輕輕的吸了吸氣,這才拉着蘇矜藝的手,笑的苦澀。蘇矜藝見她這般,只覺得自己更是罪過了,哪知這時候蘇柳琳卻道:“我自從跟了他,便知道這輩子是不能獨佔了他。現在你還好,對他也沒有那等念想,但郡主卻是不能容我的,只怕往後的日子,我該是更難過了。”
蘇矜藝見着她微微顫抖着,只能回手握住了她的手,蹙眉不語。蘇柳琳卻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避開我和世子,儘量的將機會讓出來讓我和他獨處,但現在王妃已經吩咐了下來,若是我再霸着他,傳了出去,我蘇柳琳只怕也沒臉見人了,何況王妃那邊,也不能容我。所以妹妹,這些天就你就代我好好照顧他吧。”
蘇矜藝猶豫了,她現在並沒有想要和傅麟胤行那等事情,也沒有想要藉着他的恩寵從此大富大貴。白天跟着他倒是沒什麼,可是晚上……蘇矜藝在心裡糾結了好半天,這才笑道:“這事兒,還得讓世子自己決定吧,蘇姑娘也莫要傷心,等過些天上面的賞賜下來,你便是世子的夫人了啊……”
蘇柳琳還是紅着眼睛,但神色卻已經好看了許多,只是拉着蘇矜藝的手,道:“今晚就由妹妹照顧世子了……”
“啊?”蘇矜藝驚訝的張了張嘴,蘇柳琳卻似沒看到,拉着她笑道:“好了好了,回去罷。”
回了房蘇矜藝便一直處於一直忐忑不安的狀態中,倒是紅鶯開心得不行,連連吩咐下面的小廝燒水,又自個兒翻出了楊婆子做好的幾件衣裳,對着蘇矜藝比劃着。見着蘇矜藝臉色不好,終於還是問道:“姑娘,你不開心?”
蘇矜藝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道:“我緊張……”
紅鶯聽了忍不住撲哧的笑了起來,道;“不就是伺候世子嗎?姑娘你緊張什麼?”
蘇矜藝紅着臉頰,見着紅鶯還在笑,忍不住嗔道:“你這妮子,小小年紀的,你又懂什麼了?”
紅鶯也不過十三,抓着兩個丫髻,這一笑脣紅齒白的,倒是好看。見着蘇矜藝看着她,她也不怕,只是老實回道:“等世子榮幸了姑娘,得了世子的寵愛,咱在王府裡纔有了地位,也不會被那些不長眼的丫鬟婆子們欺負了啊!”
蘇矜藝愣了愣。這些天有紅鶯忙上忙下的,也不用她操心吃飯沐浴的事情,她倒是沒有注意。但現在見着紅鶯眼眶微紅,這纔想起,每天那入口冷硬的飯菜還有沐浴時幾近算是冷水的洗澡水。
或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都是這丫頭在爲她的一日三餐忙近忙出。她動容的緊緊牽住紅鶯的手,溢出了一抹感激的笑:“這些天委屈你了……改天我找林婆子說說,讓她給你找個好點的位置吧。”
紅鶯猛地眼眶一紅,急得快哭了,連忙跪倒了道:“不委屈不委屈,你是紅鶯見過最好的主子,姑娘,姑娘你可不能不要了奴婢啊!”
蘇矜藝沒想到會讓紅鶯誤會了,見她哭得傷心,只能把她扶了起來,笑道:“瞧你說的,我不是不要你,只是跟着我,怕是要被人欺負了去。”
紅鶯也不哭了,擦了擦眼睛,道:“奴婢不怕,而且現在王妃還站在姑娘身邊,我們還有機會,一定能過得好好的。”
蘇矜藝笑笑,不說話。
紅鶯看了看時間,便開始爲蘇矜藝梳洗打扮。看着她努力的勁兒,蘇矜藝忍不住想到,或許她該爭一爭?即便不是爲了自己,也該爲了身旁的人……
等梳洗打扮好了,也已經入夜了。蘇矜藝正躊躇着是現在過去,還是該幹什麼的時候,便有蘇柳琳身旁的丫鬟來請。
她想了想,便帶着紅鶯跟着那丫鬟過去。
那丫鬟比蘇矜藝還年長了些,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光華,倒是和蘇柳琳差不多年紀,然而卻是個心氣高傲的,見着蘇矜藝打扮得體,忍不住冷哼了聲,道:“我家姑娘將世子讓與你伺候,也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你還道是時來運轉了麼?就你這模樣,世子纔不會碰你一下!”
那丫鬟翹着下巴,看上去倒是驕傲得很,蘇矜藝也不與她爭辯,只是笑笑,不想理會。但紅鶯小小年紀經不起激,聽了這話當下氣得臉都紅了,怒道:“清吟你胡說什麼?世子對我家姑娘好着呢!你以爲就你家姑娘模樣生得好麼?再好也沒有我家姑娘有氣質!”
清吟嗤笑:“氣質?再有氣質,她也不過是個丫鬟!”
紅鶯漲紅了臉,想也不想便道:“你家姑娘還是個青樓出來的!”
“你……”
蘇矜藝聽不下了,當下叫道:“紅鶯閉嘴……”
紅鶯委屈了,清吟得意的翹着下巴,盯着蘇矜藝嘲諷道:“你看看,都說了不過是個丫鬟,再有氣質,還是個丫鬟。連伺候一下自己男人的資格,還得靠着我家姑娘可憐她,讓出來的。”
“你胡說!”紅鶯氣得眼都紅了,卻因爲蘇矜藝不讓她說,吼了一句便只能紅着眼睛看着蘇矜藝。
清吟也委實說得過了,蘇矜藝冷下了目光,嘴角卻還是掛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了清吟一眼,問道:“耀武揚威,四處得瑟,你不怕給你家姑娘惹禍麼?還是說你家姑娘沒有教過你,該怎麼爲人處事?我蘇矜藝再不濟,也還是王妃看上了的,至少懂得怎麼和人相處,也不會幹些什麼自損身份氣質的事情。”
清吟讓蘇矜藝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說得呆了呆,張了張嘴想要回駁,又想到了那一句‘自損身份氣質’,於是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說話,蘇矜藝也不再開口。紅鶯佩服的看了眼自家姑娘,衝着氣得說不出話的清吟,得意的笑了。
不過片刻,傅麟胤的正房便在眼前,進了正廳,蘇矜藝便見到了正品着茶的蘇柳琳和傅麟胤兩人。清吟對着蘇柳琳福身回了句,便站回了蘇柳琳身後。
蘇矜藝也帶着紅鶯規矩的對傅麟胤請了安,這才心中忐忑的站好了來。
蘇柳琳已經從椅子上下來,牽着蘇矜藝的手,對着傅麟胤笑道:“你看這妹妹,稍稍打扮一下,也是個大美人。”
傅麟胤看向蘇矜藝,笑眯眯的也不說話。於是蘇柳琳又道:“這些天,世子可就拜託妹妹了……”
拜託……
蘇矜藝心下有些不舒服,或許是因爲清吟的一句“連伺候一下自己男人的資格,還得靠着我家姑娘可憐她,讓出來的”,又或許是因爲蘇柳琳全然的以自己爲主人自居,蘇矜藝只覺得這一句“拜託”很不好聽。
於是她笑道:“蘇姑娘言重了,伺候世子,是矜藝的本分。”
蘇柳琳似是不滿,皺了皺眉頭。蘇矜藝見了,也不表示什麼,只是勾着嘴角,淺笑依然。於是蘇柳琳也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兒,淡然笑道:“妹妹知道就好,既然也沒有我的事兒了,我便先下去了。”
傅麟胤站了起來,居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清吟跟上去,又吩咐她照顧好自己的主子。紅鶯人看着小,卻精明得很,見蘇柳琳走了,她也福了福身下去了。於是一屋子人便只剩下蘇矜藝和傅麟胤。
傅麟胤玩着扇子,又晃悠着在椅子上坐下。
雖然王府不缺油燈蠟燭,但也不怎麼的,蘇矜藝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只覺得傅麟胤整個人隱在了黑暗中,那微微勾起的一抹笑,也變得若有若無,難以分辨。
她的心跳,再次加快了速度。
“啪”的一聲,傅麟胤猛地打開了扇子,於是蘇矜藝的心,也跟着“啪”的一聲,咯噔了一下。卻只見傅麟胤搖晃了兩下,站了起來衝着她笑道:“夜深了,我們是不是該……”
“世子?”蘇矜藝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一步,看着傾頭微笑的傅麟胤,心頭一陣緊張。大廳洞開着門,黑漆漆的夜灌着冷的滲人的風,蘇矜藝忍不住溢出一抹顫抖的笑,問道:“我們是不是該回房再說?”
傅麟胤收起了扇子,攤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蘇矜藝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話可說,只好先行一步出了門,朝着傅麟胤的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