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知道什麼?
蘇矜藝疑惑,安靜的看着傅麟胤。傅麟胤卻不理她了,拍了拍手叫了傅越過來,衝着他便是一陣吩咐,看得蘇矜藝眼花,但卻也聽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麼。無非是讓傅越查查他在王府埋下的暗樁,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蘇矜藝意外,看着傅麟胤忍不住想到,他這些天究竟有多麼忙,忙到連王府的事情都沒有空去理會?
正驚愣着,傅麟胤已經擡頭,抱歉的衝着她笑笑,問道:“早上的審問,你只說了一半,還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吧。有什麼事我會幫你。”
蘇矜藝擡頭看他,他不屑的笑笑,道:“我的母親我自己清楚,既然都那樣了,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放走人,除非是有什麼變故。”
蘇矜藝也笑,將蘇柳琳念給王妃的那一句話,念給了傅麟胤聽,卻哪知傅麟胤陡然變了臉色,握着筆的手也猛地一用力,在紙上畫出了一道長線。
她驚訝,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許久才閉了閉眼睛,道:“罷了,我就說,這等醜事早晚有一天會掩不住的。”
蘇矜藝愣愣的看着他,見他神色那樣的痛苦,也是一陣心疼,然而對那句話的意思,卻更好奇了。只是看着傅麟胤這神色,卻也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多問。便低着頭慢慢爲傅麟胤磨墨着,也不說要退下,只是安靜的陪着他。
倒是傅麟胤沉默了一陣,看着她道:“你可知道我的生辰?”
傅麟胤的生辰,是四月初十。蘇矜藝怎麼會不知道?有些意外傅麟胤怎麼會提起這個,蘇矜藝自硯臺中擡起頭來,卻見傅麟胤垂着眼睛,道:“我今年二十一歲了啊……”
蘇矜藝的心一沉,二十一歲,也就是景明八年四月所生。
十月懷胎,十月懷胎……南玉歌懷上傅麟胤的時候,也就是景明七年的六月,可是這又說明了什麼?雖然有些不可置信,然而蘇矜藝控制不住的覺得這其中的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特別是在她知曉他的生辰歲數的時候,還偏偏提了出來。一股擔憂自心頭升起,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皇上很喜歡我,是帶着一種愧疚的心疼着我,自小就很喜歡。可憐我很小的時候,根本看不清,還一直沾沾自喜,仗着他對我的寵愛而不斷的和太子二皇子他們比,不過,後來我算是看清了,他不過是在補償我……樓兒從小也很喜歡我,不過,你說我們有可能嗎?她不斷的鬧出笑話,越鬧越是隻能被送走……”
傅麟胤的話越說越亂,然而蘇矜藝卻越聽越毛骨悚然,看着傅麟胤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體,數次張了張嘴,卻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只能開口道:“不管公主做了什麼,你和公主既是堂族,便不能有什麼閒話被傳出去。”
蘇矜藝這是避重就輕了,傅麟胤忍不住勾了勾脣角,伸手扯過她,道:“我很累,陪我休息一下吧?”
說是問話,卻不待她說什麼,帶着人往一旁擺放的席榻走去。
席榻不大,不過是平日備着讓傅麟胤休息的地方,他讓蘇矜藝先上去後,便自己也躺了上去,緊緊挨着蘇矜藝,一連串的動作,居然不給蘇矜藝一個反抗的機會。
蘇矜藝能感到傅麟胤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疲憊,心知他這是精神上的一種累,累到了極致。她也不好在拒絕他,只是順從着。心中微微嘆息了聲,其他的事情,只能等過後再去做了。
她到底還是不忍拒絕傅麟胤,便也閉着眼睛,慢慢的感受着傅麟胤有些沉重的呼吸聲,許久,一聲帶着沙啞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道:“你也彆着急,沒有人能動得了你。”
蘇矜藝今日所來的目的被拆穿,忍不住覺得臉頰燥熱,冷不防又聽傅麟胤道:“蘇柳琳是太子的人,我是早就知道。也一直在等着她對我下手,可是我倒是不知道,她手中居然握着那把柄。不過照你今天這麼說,只怕她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蘇矜藝有些驚訝,問道:“你是早就知道她是太子的人,那她的孩子的事你也知道?”
傅麟胤又將人抱緊了,臉埋在蘇矜藝的背後,聲音沉沉道:“知道,我都知道,包括她讓人殺了立秋的事。我一直在等,在等她還會做到哪一步,矜藝……我真的不想動她……”蘇矜藝的心一抽,便聽他聲音低低的道:“她是我童年的一場夢……”
她是我童年的一場夢……蘇矜藝想起沈燕平曾經說過的那一首曲子,一首岫壑浮雲。
她不知道傅麟胤和蘇柳琳小時候曾經有過什麼,岫壑浮雲她也會,但卻也不想說,只是沉默着,繼續聽他說。
傅麟胤卻又不再說這個了,只是自嘲的道了聲:“或許人都是易變的,到底過去了那麼多年,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她。”
蘇矜藝還是不說話了,本是不知道該怎麼勸,現在是不想勸了,他都自己想通了,她還勸什麼?果然傅麟胤悶悶一笑,又繼續道:“現在看來她是和青岱人有染了,我即便是想保她,也根本保不了了,這事我父親已經插手,你就別管了。”
蘇矜藝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是道:“我知道了。”
很多東西,不是她不想插手就可以不插手的。蘇矜藝知道,但也沒想要說,只是淡淡的應下了。心想,她倒是不想麻煩,只怕估計不可能吧。
正想着蘇柳琳會怎麼對付她的時候,身後的人卻又安靜了下來。動了動沒能掙開傅麟胤的束縛,卻發現他的呼吸漸漸變得舒緩了。
居然睡着了!蘇矜藝一陣無奈,見他將她抱得緊,深怕起身的時候會驚醒了他,乾脆也不動了,也跟着飽飽的睡了個下午。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夕陽染紅了整個天。她先看向一旁,卻沒有發現傅麟胤的身影,眨眨眼想也不想的看向了書桌,果然傅麟胤正站在書桌旁。桌子前面似乎還站着一個人,可惜讓屏風擋住,看不真切,只聽他的聲音徐緩道:“蘇柳琳剛剛讓清吟去了一趟滿香樓,屬下已經派人跟了過去。大公子最近得了新寵,並沒有出門。也沒有和蘇柳琳聯繫。倒是屬下在聯繫清吟的人中,發現了三公主的人。”
“三公主?怎麼說,你說清楚些!”
那人應了聲是,便道:“三天前蘇柳琳身旁的羽衣藉着爲蘇柳琳買東西的藉口出了門,見了一個丫鬟,屬下看着眼熟,便讓人跟蹤查探了一番,這才發現是三公主身旁跟着的丫鬟。那丫鬟和羽衣說了幾聲,便偷偷的塞給她一封信。又匆匆的回了皇宮。跟過去的奴才發現,她是從皇宮西面的一扇小門進去的。”
皇宮西面的一角,是浣衣等一些地方,開扇小門,也是爲了讓她們來往方便,也不用帶着一些髒東西饒半個皇宮出去,那樣太髒了些,可是沒想到,這扇門居然還成了爲非作歹的所在。
傅麟胤冷笑了一聲,便聽到蘇矜藝在裡面動了動,當下便揚聲道:“藝兒,起了?”
“起了。”蘇矜藝笑着應了聲出來。看了眼被屏風擋住的人。
傅麟胤笑着摟過她,也不介紹,只是誇了那男人幾聲,又吩咐了幾件事,最後讓他盯緊蘇柳琳,便讓他下去了。轉而對蘇矜藝道;“下午本來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個的,居然忘了。”
蘇矜藝愣了愣,傅麟胤將用鎮尺壓着的信拿了出來,遞給蘇矜藝,問道:“你看這樣如何?”
那是一個計劃,正是傅麟胤曾和蘇矜藝提過的通商一事。看着紙上將通商一事安排得仔細,蘇矜藝又意外的看了傅麟胤一眼,很是詫異傅麟胤對這通商一事如此看重。
她將紙上列着的事情看了一遍,問道:“你確定大漠之外的地方,也會缺少糧食嗎?”
傅麟胤的計劃中,是用布匹和糧食先去嘗試一番。傅麟胤笑道:“那等地方,和大漠人的交流比較多,但大漠那邊,對那個地方也是說不清楚的。所以我想先用最便宜的一些糧食過去試試,即便是那邊有也無所謂,多少不會太虧便是,而且沙漠一路難行,帶成糧食過去,也好防備一番,若是缺糧也可以讓他們使用。”
蘇矜藝驚訝於傅麟胤考慮得全面,特別是他決定通商的決心,也不想打擊他,便往好的方向想了想,道:“也不知刺殺一事查得怎麼樣了?大漠王我看着也是個野心不小的,世子不打算和他談談這事?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成功的希望會更大些。不過若是這樣,他們對我們的依靠,也會削弱,卻也不是好事。”
傅麟胤笑道:“確實如此,所以這次和大漠之外的地方通商,我不想和大漠王族合作。不過刺殺一事已經有進展了,青岱的挑釁不可能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