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蘇矜藝紅了眼睛,激動的握着拳頭,盯着跪着的兩個丫鬟。而站在她身旁的幾個丫鬟臉上,已經現出了一絲的愧疚,那最是膽小的丫鬟紅着眼睛又噗通一聲的跪下了,哭道:“都是奴婢該死,聽信了她們的話,奴婢該死,奴婢對不起蘇老夫人!”
蘇矜藝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憤恨的盯着跪着的兩人,怒道:“你們說,到底是誰和你們說這些的?又是誰見不得我母親好……這般侮辱她?”
那兩個丫鬟抿着脣,怎麼也不肯多說一句。這時,煙翠已經帶着林婆子急衝衝的走了進來,林婆子因爲王妃數次想要將她最爲替身的事情,對蘇矜藝的好感和愧疚可不止一點兩點,這時見着她紅着眼睛一臉委屈,當下便心疼的哎呦一聲,道:“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衝撞欺負了你?”
蘇矜藝看向地面上跪着的人,煙翠這時便又將事情說了一遍,蘇矜藝哭道:“我娘努力奔波了半輩子,好不容易我那弟弟終於有了出息中了舉人,我也求得了世子的同意,帶來讓她享幾天福,可是,到底有人看不得我那苦命的娘日子好過一些,這才幾天啊,便有人如此侮辱她,再過些日子,那流言豈不是要更加的不堪了?”
說着,她又哭道:“說什麼賣身賺錢?林婆婆,我……我娘她怎麼可能這般……那個四面環山的小鄉下地方,都是窮苦農民,又哪裡能接受得了這種不堪……何況我弟弟還是個舉人呢,這傳出去,可不是要害了我弟弟?婆婆,你可要爲我做主啊!”
林婆子跟了王妃入了這王府少說也有二十幾年,在這羣丫鬟中的震懾力也不是蘇矜藝這等小妾能比,當下她不過是臉一沉,便將跪着的兩個丫鬟嚇得顫顫發抖。而其他幾個站着的,也腿一軟,跪倒在地。
早有其他的婆子丫鬟們聞風過來,遠遠觀看者。蘇矜藝鬧出這一出便是想要在王府中來個殺雞儆猴,而她雖然有能力收拾這些粗使丫鬟,但到底不過是個小妾,最多不過是小打小鬧一番,震懾力不夠。若能讓林婆子當衆收拾她們,便更好了。
林婆子聽了蘇矜藝的哭訴,心中也憤怒非常,走上前去扯起那跪着的丫鬟,當下便是一個耳光扇過去,又狠狠的將人踢翻在地,這才道:“蘇老夫人是矜夫人的母親,是王府的客人,豈容你們非議的?感情我們堂堂康德王府就是這麼欺負弱小的?啊?!你們倒是好好說說,哪裡來的奇思妙想這般侮辱蘇老夫人?可是有人指使你們?”
兩個丫鬟被林婆子這麼一扇,嘴角已經高高腫起,這時讓蘇矜藝派了出去的紅鶯也回來了,附在她耳邊一陣嘀咕,於是蘇矜藝又是紅了眼睛,看着林婆子欲言又止。
林婆子心疼道:“夫人有話直說。”
蘇矜藝便道:“母親早前親手做了些鄉下小點心,矜藝便想着讓王妃和大夫人二夫人嚐嚐鮮,便讓身邊的奴婢送了去,這時她回來,卻說現在四處都在談論矜藝母親這件事……林婆婆,你說,矜藝哪裡做錯了,得罪了人才這般……”
林婆子當下臉色難看了起來,喝道:“胡說八道……”
然而轉而又一想,覺得蘇矜藝會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畢竟早上還好好的,下午便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必定是有人故意爲之。於是她當機立斷的衝着她帶來的一位婆子道:“這幾個丫鬟不懂事,胡亂非議客人,一人二十棍子打了,當是給她們一個教訓,而這兩個……”
說着,她指着跪着的兩人,沉默一陣,道:“給我帶着,回去見了王妃再說!”
那婆子常年跟在林婆子後面做幫手,聽她這麼一說,當下便立刻讓人傳了話,領了棍子過來,又讓人壓着,當着蘇矜藝和一干丫鬟婆子面前便重重的打了起來。
那幾個丫鬟疼得不行,衝着蘇矜藝便是一陣告饒。蘇矜藝擦了擦眼角,衝着那婆子道:“於媽媽,這二十棍自然是少不了的,總是她們做錯了事,不過既然她們都已經知道錯了,那邊請媽媽手下留情,打得輕些吧。”
對於做好人這事,於婆子自然是沒有異議,當下便讓手下的人下手輕些。而蘇矜藝如此這般也獲得了在場衆人的感激,直道這位矜夫人是個心腸軟,會體貼下人的。
蘇矜藝見自己想要的已經效果已經得到了,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吩咐了煙翠留下來探聽剛剛那兩個粗使丫鬟的身份和家庭情況後,便帶着紅鶯匆匆向玉歌苑趕去。
到了玉歌苑後,王妃已經出面了,正懶懶的坐在了大堂中,而下首也已經滿滿的跪了一大羣的丫鬟婆子,林婆子正在審問這件事情。而蘇矜藝這個時候趕來,算是來得正好。
這個時候王因因和季語鳶也已經到了,而且看樣子是到了好一會了。
蘇矜藝進去的時候,一大羣的奴僕也都忍不住看向蘇矜藝,而王因因和季語鳶也站了起來。王因因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倒是季語鳶一臉愧疚的看着蘇矜藝,等人到了跟前的時候,便連忙湊上去,看着蘇矜藝紅紅的眼眶,道:“都是我不好,沒能好好管好下人的嘴巴,叫她們亂說,還得妹妹你……”
蘇矜藝淡淡笑道:“這事兒不怪二夫人,只怕是這下人別有居心。”說着,她擦了擦眼角,神色黯然道:“這事不管怎麼樣,還望大夫人二夫人能幫矜藝一把,將這別有居心的賊人拿下,好好教訓一番纔是。”
季語鳶和王因因兩人萬萬沒想到,蘇矜藝居然在這裡口口聲聲的說什麼是賊人別有居心,還要挾自己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兩人正恨得牙癢癢的,便見上頭坐着的王妃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這邊,於是只能笑道:“那是自然,妹妹別擔心,姐姐一定會爲你和蘇老夫人討回一個公道來!”
蘇矜藝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卻還是微微有些苦惱。季語鳶目光森森的看着她,便聽林婆子道:“王妃,已經問出了個大概來,聽情況是早上從大房二房那邊傳了出來的。不過這最初傳出這消息的人,卻問不清楚。”
王妃神色嚴厲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人,讓南佟扶了下來,神色冷冷道:“問不出來?那就都扭了賣到出去。”
王妃一句話讓下首的丫鬟婆子們吃了一驚,當下便有人連連磕頭求饒。王妃冷哼道:“這個時候知道求饒了?我卻是不知原來我王府的丫鬟婢子們這麼懂禮守規矩,連請來的客人都可以隨意議論誹謗!”
那些丫鬟們聽着這話,更是害怕了起來。蘇矜藝這時卻站了出來,一副誠懇道:“我知道你們大多數都是受了教唆,並非是有意要害我母親,但請你們能實話實說,好讓矜藝查出究竟是誰居心不良,要害我還有各位姐姐,媽媽們。”
下首跪着的丫鬟們臉色再次猶豫矛盾起來,林婆子是個有眼色的,見了這情況便再加一把火的道:“誰沒有一個錯處呢?只要知錯能改便好。今日我姑且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都給我把知道的說出來,屆時王妃還能繞過你們一次!”
蘇矜藝盯着跪在中間,一臉戒備的看着前面幾個丫鬟的那兩個粗使丫鬟,心中有了一番計較,衝着林婆子嘀咕了一陣,林婆子便又笑道:“我知道你們是顧及身旁的朋友的顏面,這樣吧,我會一個個點名,到時你們一個個進來將你們知道的與我說清楚便是。”
當下林婆子便聽從蘇矜藝所說,讓一干丫鬟婆子們都跪在了外頭,然後自己站在了門腳邊上,一個個的叫了進來,仔細詢問,還讓識字的丫鬟在旁邊跟着將丫鬟所說的話記了起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然而王妃並無異議,而是坐在了上頭,和蘇矜藝王因因季語鳶等閒聊了起來,又讓婆子上了點心,還說起了蘇矜藝送來的點心,特別的美味。
說道蘇矜藝的點心,王因因和及語言便也插嘴了幾句,季語鳶便問:“我倒還不知道,原來鄉下小地方的點心,竟是如此美味。”
那是一小碟的鬆糕,是以糯米、紅糖、肥肉爲原料,配以紅棗、核桃仁、桂花做餡。這麼多的料子,可還真不是鄉下小地方能拿得出手的。季語鳶說着,看向蘇矜藝的目光已經如同逼視一般了。
然而蘇矜藝卻只是淡淡的笑着,看向季語鳶道:“二夫人可能還不知道,我母親卻不是簡單的鄉下人。”說着又看向了王因因,淡然道:“大夫人想必還記得,臘八節的時候,矜藝親手熬的臘八粥吧?那個時候,矜藝便說是我母親所教了。我父親雖然是雲騰人,母親卻真真是青岱人了。”
“啊,青岱人?這怎麼會?”季語鳶的震驚卻不是裝的,傅麟逸和太子交好。自是知道蘇矜藝的身份有問題,但因爲蘇矜藝和傅麟胤做了手腳,一直拿不到把柄,這時聽蘇矜藝自己便供了出來,自然是震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