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恩愛夫妻

羣山巍峨,海拔甚高,江水奔騰,氣勢磅礴,船行數月,西瑞公國終於到了。

“落心,一路上辛苦了,到了行館後好好休息休息。”野狼風伸手拉落心下船。

“你也是!”

看着西瑞的渡船口岸一派熱鬧的繁忙景象,落心真是感慨萬千,這個從她一出生就應該來的地方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之交臂。也不知老爸到底給她留了多少錢,等一安頓好,得趕快拉上落痕哥哥去富貴錢莊的總部看個究竟。

“落心,後天晚上,西瑞王會設宴招待這次參加和談的所有人員,你回頭好好準備準備,穿得漂亮點兒。”

坐在駛往行館的馬車上,野狼風依然有些不安地看着她,口氣不容置疑地叮囑她。落心暗笑:這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呢!想着自己以前在宴會上的醜樣子,她忍不住暗笑。

看她一臉不以爲然,野狼風繼續叮囑:“還有,就是要好好準備個節目,作爲北格的王后,你得做好準備。”落心斜眼兒看了他一眼,見這惡少變得絮絮叨叨的,就產生了點兒惡作劇心理,說道:“如果有人起鬨讓我出節目,就由你負責擋住,我可是出了名的蠢材,琴棋書畫、歌舞吟詠,臣妾一竅不通。”

“可惡的女人你又裝傻!”野狼風怒極,捏住落心的下巴,威脅道:“你要是再敢讓我存心丟臉,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落心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挑釁道:“你要怎麼收拾我?”

“可惡的女人,你!”看着她可愛的樣子,野狼風真是又氣又愛,遂嘆了口氣解釋道:“南禮的德安貴妃如顏可是我北格的公主,她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這次宴會上,她定會代表南禮表演節目,你要是再裝傻,那可不只是你一個人丟臉的事兒,明白嗎?”

“那好說,回頭我上去吼兩嗓子,再跳段辣舞,你看如何?”本來還想繼續逗這惡少,卻突然注意到他的那句話:如顏文武雙全!想起那天在船上,翼哥哥對如顏好像還真是挺殷勤,挺在意的,落心突然覺得很失落,在心裡嘆了口氣,心中又覺得挺欣慰,心情還真是複雜。

北格的行館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野狼風提着一件雪白的冰蠶絲沙裙進了落心的寢室,笑道:“落心,晚宴上就穿這件,這裙子的面料是雪域的太守夫人特意送你的,今天她跟雪域太守應該也會到,到時候爲夫介紹他們給你認識,你好好向人家太守夫人學習學習。”

“噢?”落心看了看這件長裙,只見上面繡着燦爛的七彩流雲,真是美輪美奐。這些天老是聽這惡少唸叨那雪域太守的夫人如何如何好,落心還真是有了些興趣。

“大王不是已經征服雪域了嗎,怎麼還叫他們來參加和平統一的會議呀?”落心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已經征服了。不過據情報司彙報,雪域太守愛民如子深受雪域人民的愛戴。另外,雪域離中原甚遠,氣候又惡劣,象現在這樣遙控管理既費神又費力,所以爲夫想擴大他的權利,除了軍隊歸屬中央,其他的一切權力全部下放,讓他自制。爲夫這次讓他來,就是準備在還沒有歸順的南方公國面前再次封他爲雪域王。”

聽了他的話,落心點點頭,這種做法對和平統一的確有很大的促進作用,不過?落心秀眉微顰,說出了她的擔憂:“大王這麼做雖然鼓舞人心,但很可能讓一些南方的小公國產生不切合實際的妄想。”

“大王?什麼大王,叫我風,或者夫君。”嚴肅地更正完落心,野狼風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解釋道:“南方諸公國並不象雪域那般擁有強大的軍隊,其實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現在他們有資格來參加這個會議完全是因爲南禮擋在他們的前面,如果沒有了南禮,剿滅南方諸公國,爲夫只需要派一員大將就能解決,所以還是表現一下我北格的寬厚仁慈更重要。”

山國西瑞的王宮設計很象古代歐洲的城堡,全部都是石制的,宏偉中帶着神秘。

這個國家除了自古中立,唯一的礦藏就是水晶。剛到的第一天,落心就發現街面上到處都是水晶製品,更令她驚訝的是,許多店面里居然會有水晶鞋出售,呵呵,興奮之餘,落心買了好幾雙。

“看不出這怪模怪樣兒的鞋你穿得還挺順溜兒。”拉着落心的手,一邊兒往西瑞王宮的城堡裡走,氣宇軒昂的男人斜眼兒打量了落心一眼:這可惡的丫頭髮育得還真是不錯。

“那當然了!”落心得意無比地瞥了他一眼,高跟鞋,前世的她常穿。還別說,高跟鞋的塑身效果就是不一樣,一穿上這鞋,馬上就覺得整個兒人擡頭挺胸,意氣風發起來。

“王兄挺早呀!”剛一進入大殿,一個冷漠的女聲就傳入了落心的耳膜。

“如顏呀!”野狼風攥着落心的手突然緊了緊,刻意把她擋在身後,不帶任何情緒地又衝着如顏說了一句:“你們也不晚嘛!”

“心兒,好像又長高了許多。”剛一從野狼風的身後走出來。落心就聽見翼哥哥的聲音,她趕緊擡睫看去,只見翼哥哥的眼波如水,一隻手環在如顏的腰上,倆個人依偎在一起,看起來很親密,很恩愛的樣子。落心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緊,卻是從心裡爲哥哥高興。

“噢,讓哥哥笑話了!”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腳底,落心笑道:“個子沒有長,全是因爲穿了西瑞公國的特產,水晶鞋的緣故。”

“是嗎!”翼哥哥的笑容依然很溫暖,撇過頭去對如顏說道:“明天你也去買一雙,這鞋聽起來好象挺不錯的。”

“呵呵!”

身邊的男人輕笑,心情愉悅地瞥了落心一眼後,故意大聲笑道:“兩位看起來可真恩愛呀!落心,爲夫先帶你去見過雪域太守和夫人,咱們就不要在這兒打擾人家恩愛夫妻了。”

不等落心回答,野狼風一拽她的胳膊就向大殿的另一頭走去。

“唉,你這人怎麼回事兒?我還沒跟哥哥說上一句話呢!”走了一陣兒,落心有些憤怒。

“你跟他還有什麼可說的!沒看到人家相親相愛,有多幸福嗎?你就專心專意地看着我,想着我就行了!”惡少一使勁兒就把落心禁錮到懷中,半推半抱地把她帶走了。

還沒走多遠,突然一羣華冠錦服的王公們圍了過來,落心趕緊微笑着打招呼,於是一堆繁瑣的形式開始了。

接見不同的人,落心被迫微笑,微笑,再微笑;優雅,優雅,再優雅;斯文,斯文,再斯文。終於可以坐下來時,落心感覺頭昏腦脹,眼冒金星,臉部肌肉僵硬,她突然覺得帝王妃這個活兒還真是挺辛苦,沒準兒一個帝王真得需要幾個老婆,其中的一個專門負責應酬就好了。

一切終於安頓下來,西瑞國的風味菜開始一樣一樣的上,這裡的宮廷菜跟她以往吃得飯菜不甚相同,大有前世川菜的風格。不過鑑於他們這些外地人吃麻辣的水平有限,主人特意把味道弄得平淡一些,不過還是有一絲絲的麻辣味,正好提神兒,落心吃得很開心,暗想:回頭得偷着跑出去嚐嚐這西瑞國的小吃,沒準兒還能找到棒棒雞,口水鴨之類的美食過過癮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果然如野狼風所料,各個王宮貴族的女人們開始異彩紛呈,各顯本領,飯桌上的政治開幕了。男人們不用上戰場了,開來得由女人們引領風騷,一決勝負了。

只見:南部公國的王妃們遙吹着葫蘆絲,攜來家鄉的鳳尾竹,樂曲悠揚中,彷彿可以看到綠色的煙霧輕柔地瀰漫在大殿中。聲聲的葫蘆絲曲訴說着竹樓里美麗的少女,坐在如銀的月光下,歌聲若百靈鳥般婉轉清脆,舞蹈如金孔雀般婀娜多姿。晚風吹來,竹尖輕搖,癡情的男女們在竹下談情說愛、卿卿我我、互訴衷腸……

落心聽呆了!這美妙的音樂勾起了她多年前的夢想:本來不是說好跟翼哥哥一起去周遊冥野大陸,過這神仙般的生活嗎?如今,唉!感嘆之餘,落心忍不住偷偷地向翼哥哥的桌子看去,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可眼神兒剛一碰上,卻發現他趕快殷勤地爲如顏佈菜,倒酒。落心趕緊收回了眼光,暗想:看來哥哥跟如顏處得還真是挺好的,大有恩愛夫妻的模樣。

“落心,你到底有沒有準備節目呀!”看她跟沒事兒人似的專心欣賞着節目,野狼風給她加了塊餈粑排骨,有些沉不住氣的粗聲問她。

看着舞池中雪域王妃如冰山上的雪蓮般純潔高貴,落心也忍不住讚歎道:“難怪大王對這女子讚不絕口,果然是少有的佳人。唉,可惜呀,人家夫妻和睦,恩愛無比,所以你是沒戲了,真是太可惜了!”

“少廢話,一會兒,你下去給本王吹笛子,聽到沒有!”男人一生氣,鉗住落心的腰,嚴肅地命令她。

“吹笛子?”

看着一貫冷漠的男人真有些着急了,落心也不想逗他了,隧道:“這滿屋子的人,想要當皇帝的人可是你也,吹笛子是不是太輕柔了,作爲北格的王后,節目得有點兒氣勢才行!”

“有點兒氣勢的節目?”野狼風瞥了她一眼,道:“你既不會舞劍又不會弄槍,怎麼纔能有氣勢?”

“你明天放我一天自由,我自會有辦法。”落心討價還價。

“不行,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

“嘿!”落心斜着眼兒,小聲威脅道:“想求人辦事兒,就老實點兒。你同意的話,我就去表演,不同意的話,我可就是琴棋書畫、歌舞吟詠,皆不通了。”

“可惡的女人,你!”野狼風氣結,看着落心一臉得意的表情,他就是知道這個女人一定不會讓北格丟臉,遂嘆了口氣道:“你這可惡的丫頭,知道我疼你,就吃定我了對不對!明天爲夫派一隊護衛保護你,你不準亂跑,聽到了沒有。”

“好吧!”落心看他終於答應給自己一天假了,趕緊乖巧地應和,心中卻在暗笑:聽你的纔怪。

南禮的貴妃,北格的如顏公主果然是了不起,一條綵帶舞得很有氣勢,果然有大家風範,等她一下場,就該自己了吧!

怎麼樣纔能有氣勢呢?落心仔細地掃了一下場上的衆人,暗想:這些人雖然是來參加和平統一會議的,但大部分人一定是因爲懼怕北格強大的軍事實力不得不來。這些王公貴族們誰不想指點江山,只不過是迫於無奈罷了。既然野狼風想要讓他們感覺到北格的仁厚,自己就先彈琴嚇嚇他們,然後再來段配樂詩朗誦,緩和一下氣氛。

對,就這麼辦。可是現在馬上作詩,也沒靈感呀!看來得抄襲,落心挖空了記憶才發現,前世大部分適合這個場面的古詩,她不是隻記住一半就是隻記着其中的精華句子。無奈,來段現代的吧,那用誰的呢?這詩詞既要豪氣干雲,豪情貫日,顯示出北格的王者之氣,又要讓這些王公們知道北格王是理解他們心情的。

有了!呵呵,就來段《沁園春-長沙》,毛爺爺的這首詞,俺上中學時就背得滾瓜爛熟了。

“愛妃,在這個千載難逢的喜筵上,不如你代表我北格爲大家助助興!”剛一想好主意,就見富態和善的西瑞王走了過來,野狼風主動站起身把落心拉出了座位建議道。

“好吧!”看到西瑞王的笑臉,落心主動向他走去,笑道:“落心剛一下船就被西瑞層林盡染的美景吸引住了,當時就忍不住想要撫琴一曲,以述心中的喜悅之情,只可惜當時手中無琴,我看不如今晚,落心就爲各位彈段琴祝祝興可好?”

“能夠聽到北格王后的琴聲,吾等實乃三生有幸!”西瑞王態度儒雅,輕笑聲中就把落心領到了水榭歌臺上。

面朝着衆人,衣袂一甩,落心坐到矮几上。一擡頭髮現翼哥哥正在看着她笑,他眼中的驕傲和自豪讓落心感動。真對不起哥哥呀,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裡,自己又傻又呆!唉,不能多想了,如果如顏能夠帶給他快樂,落心也能夠欣慰了!

低下頭,落心讓自己專心,手指撫過琴絃,落心試了試音,一個不經意地輕挑慢捻,大弦之微小弦之虛已不遲不滯地宣泄了出來。

隨即就見她指尖快速地劃過琴絃,手腕律動,頓時撼人心魄的音符就順着她的指尖一波一波地傳了出來。一曲《征塵》裹着塞外的黃蒿枯葉,滾滾而來,只聽風霜凜凜兮春夏寒秋,嘆息欲絕兮淚闌未乾,人馬飢逐兮刀劍俱殘,震天狂響的金戈鐵馬聲一浪高過一浪,霎那間只見沙場白骨兮刀痕箭瘢,人仰馬翻兮無生者還……

落心微微擡頭,只見衆人的眉頭緊鎖,就連野狼風那惡少都被她的氣勢鎮住了!落心滿意地一笑,隨即她指尖靈挑,手腕微動,頓時琴音即轉,婉轉中依然鏗鏘有力,隨着《沁園春》詞牌中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仄平的韻律,她輕彈慢挑,然後充滿激情地朗誦道:“

獨立深秋,天江北去,西瑞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落心的琴聲還沒停,整個大殿中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所有的王公們都站了起來。落心高興地掃視了一下衆人,暗想:萬類霜天都要競自由,誰不想自主沉浮,誰不想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輕輕地擡起手指,琴罷詞停,落心緩緩地走下水榭,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激動無比的男人也忘了他慣有的威嚴,得意忘形地跑了過來,一抱就把落心舉了起來,樂得不見眼睛只見牙了:“落心,你太有氣勢,太了不起了!太棒了,愛妃,你實在是太棒了……!”

“少來這一套,明天,我要一天自由,你不許跟着我!”任他緊緊地抱着自己,落心嘟着紅脣跟野狼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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