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已經過去。
剛剛下了早朝的野狼風脣角時不時扯起不經意的微笑,這種愉悅的表情把藏在他眉宇間五年的陰鬱之氣一掃而光。柔和的光芒籠罩在他俊美如天神的臉上,讓那雙冷酷而深邃的眼眸看起來不再那麼可怕,帶着微笑的陽剛之美簡直就是男性美的極致。
儘管人人都知道這喜人的變化全是因爲北格的王后娘娘落心在病了多年後終於痊癒了所至,可宮女們那顆懷春之心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蹦亂跳,因爲他們的王實在是太……唉!帥得都沒法用語言形容了。
商討完政事,野狼風一刻都不想再在前殿逗留,一撩袍,他跨出了議政廳的門檻兒,腳步如飛,匆匆地向龍焰宮的後院走去,“落心!”剛一進了院門,野狼風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
初夏的天氣,溫暖中偶有涼風吹過,帶着露珠的荷香飄散在小院裡,男人的髮絲隨風飛揚,本來雪白的顏色現在變成了銀色,在暖陽的照耀下,絲絲柔發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在他一再地懇求下,他的小丫頭兒才隨他搬到了龍焰宮同住。其實他更願意陪她一起住到落心宮去,畢竟那裡的一草一木可都是他當年爲落心親手種下或是他親自設計的,尤其是那片桃樹林,如今已經濃密成蔭了。想想自己當年爲落心建造落心宮的時候,她不僅又傻又笨還是個小結巴,可他卻在不知不覺中爲她種下了滿園的桃樹,杏樹,梨樹爲得就是能夠看到她在春天的花雨裡快樂地吹着她喜歡的笛子。他還爲她挖了荷塘,只是希望在夏日晨曦的薄霧中,她能在淡淡的荷香中睜開她貪睡的眼睛。還爲她種了滿院的雛菊,因爲他希望在秋日的蕭瑟裡依然能看到她明媚的笑顏。而爲她種的無數種梅樹,只是爲了在只有灰色的冬日裡讓她能夠踏雪尋梅……
想到這兒,野狼風無奈地搖搖頭,暗罵自己笨蛋,其實在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人家了,卻如此後知後覺,還在人家面前耍橫,害得自己苦苦地等待了十年纔有了今天的幸福,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笨得人嘛!
可是他的小丫頭兒現在還不想住到落心宮去,因爲她覺得那裡的陰氣和鬼氣太重。他很想把小落心的遺體趕快下葬了,入土爲安。可是他的丫頭卻覺得那具身體有問題,非要先停了例診祭祀後再觀察些日子才能決定怎麼辦。其實他也是沒有什麼意見,可是他的小丫頭非要住在她自己的家裡。他堂堂的北格王,放着自己寬寬敞敞的王宮不能住,天天要去跟她擠那張小牀依然沒有什麼意見,因爲這樣反而更方便他每夜每夜把她緊緊擁在懷裡,強迫她每日在自己的吐息聲中睡去。想到這兒,野狼風美滋滋地偷笑,因爲他覺得這種擠在一起的睡覺方式即親密又富有激情,他們的夫妻感情不僅不會變,反而會日久彌堅。
不過,他實在是太心疼他的小丫頭了,每天從她家到王宮需要近一個時辰的車程,真是擔心她的覺睡不夠,所以他才把她拉到了龍焰宮一起住。想到這兒,野狼風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咧開嘴呵呵呵地笑個不停。以前他的小丫頭很喜歡睡懶覺的,所以每早激情過後,他都會幫她蓋好被子,讓她繼續睡,然後自己去早朝。可是,現在他的小丫頭,好像變了一個人,明明還是睡眼朦朧卻一定要跟他一起起牀,跟他一起洗漱,幫他更衣,陪他一起用早膳,送他去上朝然後她還要去新建好的便民醫院去上班。便民醫院,多麼奇怪的名字,不過她的小丫頭說她生活的時代都管醫館叫醫院。一個比他小几千歲的丫頭,男人幸福地搖搖頭,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去疼她才能表達出他的喜愛之情。
每天早晨一看到她那潔白纖細的身影不停地忙碌着,隨風飛揚的髮絲偶爾粘到她的紅脣上,白裡透紅的臉蛋兒晶瑩剔透,野狼風都會覺得他的女人就如一個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子一個不小心掉到了他的懷裡,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一分一秒都不要分離。落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關心過他,不僅一日三餐的配製她要親自過目,甚至在他休朝的那一會兒工夫,這丫頭都會坐在休息室裡等着喂他按時服藥。想着她的小藥箱,野狼風又是搖搖頭,裡面的草藥五花八門,有需要溫服的,熱服的,寒服的,含服的,調服的……真是太多種了,全是她特意爲他配製的。
早上休朝的時候,那丫頭總是舉着她剛配好的祛寒丹跑到他的面前,那甜甜的話語真是貼心貼肺呀!她說什麼來着,野狼風甜蜜地想着:風,你以前在寒冰室裡呆得時間太久了,寒氣邪毒已經侵入到你的身體裡,以後一定要好好服用祛寒丹才行,我可是會時時刻刻監視你的呦!
野狼風美滋滋地想着心事,一轉眼的功夫,他穿過了抄手遊廊,“落心!”他又大叫一聲,隨風潛動的淡香徐徐飄來,野狼風趕緊幸福地閉上了眼睛讓裹着荷香的滿足肆意揉進他的胸膛;好希望他的眼睛再睜開時,那潔白的身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溫熱柔軟的身體撲到他的懷裡。
等了半天,嗯?怎麼沒聽到他的丫頭那如百靈鳥般清脆的笑聲,野狼風趕緊睜開眼四下裡尋找,沒見人影,“落心!”他再叫,還是沒有迴音,男人着急了,腳步匆匆地往荷簾軒走去。
一進門,突見對面的牆上掛了一幅超大的人頭像,看到這畫,野狼風忍不住仰頭大笑,那畫上的落心有張誇張的大嘴,俏俏地嘟着,眼睛色迷迷地盯着懷裡的一隻小野狼流着口水。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裡卻是甜甜的,越看她越覺得可愛,恨不得跑上去抱着她啃個夠。一扭頭,男人看到桌子上擺滿了飯菜,卻不見他的女人。
“小明子”
“奴才在”
“王后娘娘呢?”
“娘娘親自下廚爲大王做的午膳,後來娘娘家裡的人說有故人來訪,娘娘囑咐奴才伺候大王用膳,然後吃藥,然後午睡。”小明子一口氣說完,恭恭敬敬地把碗筷準備好,早有宮女送上了香茶。
野狼風坐下身,端起茶來剛想喝一口,突然覺得一個人吃飯很沒味道,噹啷一聲把茶碗放下,他問道:“小明子,你可知娘娘她去了哪裡?”
“娘娘說回她的宅子去了,讓大王自己用膳不要等她了。”小明子如實稟告。
“這丫頭,真是的,空着肚子到處亂跑。”野狼風發了兩句牢騷,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依賴她,一頓飯看不到,都會覺得食不知味,嘆了口氣,男人站起身吩咐道:“小明子,給本王換便裝,去照壁街。”
落心在照壁街的宅子裡,有一片湖泊,湖的中心有一個秀麗的八角飛檐的湖心亭。湖心亭中三個俊美的男人中倆個興致勃勃,一個沉默寡言。三個女子中一個興致勃勃,倆個沉默寡言。
“哥哥,柳惜下個月真得會到平安都來?”遞了一塊小蛋糕給懷中的漂亮寶寶,落心喜滋滋地問落痕哥哥。
“她修書給我,聽說你的病好了,想來看看你!”落痕輕笑,表情平靜。當年在西瑞的時候,落心就看出柳惜,冥野大陸排名第一的小富婆對哥哥有意思,這麼多年來倆個人也一直都在通書信,看來關係還真是挺曖昧,不過這些人好像都挺面,喜歡打持久戰。暗地裡想想,落心突然覺得還是她家狼狼比較好,直接了當,愛了就是愛了,就是爽快。
“落痕哥哥,你告訴柳惜,來看我是要有代價的,空着手來可不行,你讓她也出點兒銀子我們一起建所職業學校,讓那些因爲戰亂而無家可歸的人到學校來學些實用的本領,這樣就可以幫助他們擺脫困境了。”
“是個好主意!柳惜一定會支持你的。”落痕點頭,輕笑。
“雲容,你到學校裡來教孩子們琴棋書畫,如何?”轉過頭,落心輕問。
“好呀,我最喜歡孩子了,能夠天天跟他們在一起,我很高興!”已經贖了身的花魁現在暫時住在落心的宅子裡,這棟房子曾是個舊王府,面積實在是太大了,現在落心又不住這兒,所以她請雲容住進來以免房子太空。
“尤意,你有空的時候也來學校教孩子們寫字吧?”落心問完,轉頭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翼哥哥,故意跟他們找話說。對於哥哥的突然到來,落心嚇了一大跳,匆匆地趕來才知道翼哥哥已經讓天帆在南禮監國,他親自到北格來商議和平統一的事宜,而且準備在平安都定居。對於哥哥的決定,落心先是很吃驚,後又覺得很欣喜,這樣她就可以經常見到哥哥了,還有他的兒子佑兒,這小傢伙跟哥哥小時候不僅長得一模一樣,連性格都很像。
“真沒想到天翼的兒子都四歲了,真是讓人驚訝呀!”
看着落心懷中的佑兒,煙大發感慨,琥珀色的眼眸中全是驚訝。翼哥哥什麼都沒說,只是尷尬地笑了笑,看着佑兒的眼光中寫着寵溺。落心知道翼哥哥是個愛孩子的人,可自從他們進到落心的宅子裡,落心發現翼哥哥居然連看都沒看尤意一眼。看來哥哥雖然給了佑兒名份卻沒有原諒尤意的欺騙行爲,落心忍不住在心中嘆氣。
幸福的男人興致勃勃,腳步匆匆地趕了來,遠遠地他就看到八角亭中的熱鬧景象,他趕快加緊了步伐。
剛要進亭,野狼風的喉嚨就被眼前的一幕扼住了,一股股酸水不停地往上冒。他的女人抱着一個漂亮寶寶,正在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坐在她身邊的舞天翼正全神貫注地盯着她瞧,眼睛裡面全是思念和癡迷,這整個兒就一快樂家庭的完美圖畫。
野狼風的身子怔在哪兒,他定住了腳步,如果說看到這一幕還能讓以前的他生氣,憤怒,那現在的他再也沒有這個力氣了,太喜歡她了,除了愛她,野狼風真得再也不能想,也不敢想什麼其它的變故了。
坐在亭中的落心正在努力地活躍着氣氛,翼哥哥的沉默讓她很心疼,落心真希望哥哥可以早點打開心結,原諒尤意,像她一樣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說笑間,她不經意地一擡頭,驚訝地看到亭外的花樹後,她的男人正靜靜地看着她,眼中竟寫着淡淡的憂傷。落心的心猛地一緊,她意識到今生今世她唯一想要看到得就是他的笑容,再也不要什麼憂傷,悲痛,感傷之類的東西,他的幸福由她來給。如同受了蠱惑般,落心忘了她的身邊還有一堆人,放下佑兒,她站起身就向她的男人奔了出去……
飄舞的裙帶纏上了寬大的衣袂,男人癡癡地看着她的女人向他跑來,輕盈的如在花叢中飛舞的彩蝶,還沒有收回他的意識,柔軟溫熱的身軀已撲到了他的懷裡,“風,你怎麼來了?今天我做的菜你喜不喜歡?藥有沒有按時吃?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怎麼還亂跑?”一連串的問話從女人的口中冒了出來。
野狼風幸福地閉上眼睛,從來沒有過的踏實感裹住了他的心房。這場愛情中,他愛得誠惶誠恐都是因爲那個叫舞天翼的男人,不管多麼幸福的時刻他都能感覺到他的心懸在半空,一切都有可能因爲那個男人的到來而改變。
伸出手,野狼風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女人,這一刻,他知道這個女人是真得屬於他了。
無比愛憐地捏了捏落心的臉蛋兒,千言萬語都融在這一句話中了:“傻瓜,就算是你哥哥來了也要吃完飯再出門呀,這麼急匆匆地跑出家就不怕自己的男人會吃醋!”
“這麼說你沒吃飯囉!”落心捶他的胸,氣鼓鼓地埋怨着:“那個補血藥一定要在飯後才能服用,你這傢伙這麼不合作以後我都不要再理你了。”
“嗯,這次是爲夫的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你也有責任,知道你沒吃飯就跑出了家門,我怎麼吃得下,下次再不許這樣,記住了!”輕輕地咬了咬她的紅脣,野狼風笑着舉起落心向八角亭走去。
“心心媽媽,我要心心媽媽抱!”看到落心被個巨人抱了過來,小佑兒氣憤地舉着小手兒抗議。落心趕緊把小傢伙抱了起來,忍不住“啵,啵,啵……”地親了個夠,壞壞地想到,這輩子佔不到你老爸的便宜了,就從你這小傢伙身上討回來。
“佑兒,乖,叫風風爸爸!”落心持着他的小手兒去摸男人的臉,野狼風嚇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急忙問道:“這是誰的孩子?”
“是我兒子。”不知何時,翼已站到了落心的身後,跟風打招呼道:“五嶺山一別,北格王別來無恙!”
“你兒子?”野狼風被迫接過了落心手中的佑兒,一臉的錯愕。半晌,一抹興災樂禍的微笑從他的眼底滑過,男人暗喜:舞天翼,這回你可是徹徹底底地輸了。
“風風爸爸好帥呦!”
被落心教壞了的小傢伙居然不怕野狼風這個萬人懼,摟着他的脖子,用他軟軟嫩嫩的小小紅脣在野狼風的臉上親個不停,剛剛還興災樂禍的男人迅速就被這小傢伙兒給征服了,緊緊地抱着孩子,一抹小小的嫉妒襲上了心頭,看着翼,他酸酸地說了一句:“沒想到南帝都當爸爸了,真是讓人羨慕呀!”
言罷,他瞥了落心一眼,在心中發狠,壞丫頭,我也要當爸爸,今晚你給我好好努力!假裝沒看懂他的表情,落心嘿嘿一笑找煙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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