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可以知道師父的下落,她一刻也不能等!
一一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將行囊收拾好,準備用完早點就去向蘭懷瑄辭行。
對她來說,離開,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有人敲響房門,丫鬟說道:“姑娘,莊主來了!”
一一有些訝異,立即整理了下就出門了,在外面,正站着一身青袍的蘭懷瑄,她走上前施禮道:“蘭莊主。”
蘭懷瑄關懷道:“一一,昨晚休息的可好?”
一一邊請他進屋,邊道:“還不錯,山莊內還是那樣幽靜。”見蘭懷瑄雖然帶着微笑,但似乎有心事的樣子,她問道:“蘭莊主可是有什麼事情?”
蘭懷瑄輕嘆一聲:“實不相瞞,我的確想找你幫個忙。”
“幫忙?”
蘭懷瑄遲疑片刻,這才道:“內人抱恙在身,昨日病情愈加反覆,而你的醫術師承於你二師父,有勞你幫我看看她的病情,如何?”
原來是爲她夫人之事……
她當即應道:“蘭莊主言重了,一一自當竭盡全力。”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滿帶花香的庭院,雖然一路上亦有交談,但都不過隨意而聊,一一也隱隱察覺,他似乎不願提及過往的任何事,於是她更是小心謹慎。
不知不覺,他們就已經到了花圃盡頭的一處小屋前。
遠遠便聽到陣陣咳嗽之聲,以一一的經驗看來,她顯然已經沉珂許久。
門屋雖然都敞開着,但滿屋都垂着輕紗絲絛,讓整間屋子猶如仙境一般,而屋子左邊窗口處,隱約可見一個女子斜靠在榻上,薄薄的紗幔遮住了她的模樣,顯得非常神秘。
見她有些遲疑,蘭懷瑄示意她進屋。
裡面十分安靜,沒有薰香,卻時刻縈繞着一股淡淡的天然花香,這讓嗅覺極其敏銳的一一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只覺得,這個味道非常好聞。
見她走來,方纔斜倚在榻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
一一到她面前,道:“一一見過夫人。”
蘭夫人咳嗽兩聲,聲音略帶沙啞道:“姑娘不必多禮,請坐。”
一一依言坐下,蘭夫人的容貌展露在她面前,不是什麼絕色女子,也沒有二師父那樣美麗,但她身上,卻有如二師父一樣的溫柔,尤其她笑起來的時候,那種獨特的氣質,讓一一心中一怔……彷彿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有些像二師父的。
這就是她的夫人麼?
蘭懷瑄站在不遠處,一一便覺他看妻子的目光,是那樣的疼惜和愛憐,看的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暗自想,若這位夫人是二師父該多好……他應該會待二師父很好吧!
蘭夫人的目光也落在一一的面上,眼中帶着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對上一一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時,她又咳嗽幾聲,緩緩道:“聽聞姑娘是莊主的故人,不知是哪裡人?”
“俞州。”一一如實答道。
“俞州……好遙遠的記憶!”蘭夫人的眼眸變得哀傷。
一一心驚,追問道:“莫非夫人也是俞州之人?”
不及回答,蘭夫人忽然按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旁側的蘭懷瑄連忙將她扶住,將藥丸給她服下,一邊用內力催化,一邊對一一道:“她的孃家的確是在俞州,見到你,不免思鄉情切,唉……”待夫人情況好轉些,他才道:“你來看看!”
一一忙搭在她細弱的手腕上,思量着她的病情。
蘭夫人望着她,似乎欲言又止,許久,她問道:“病情是不是不太好?”
見蘭夫人如此虛弱,一雙美目看得她於心不忍,她搖搖頭道:“夫人肺部不過是有些癥結,並沒有大礙,我隨後開些滋陰潤肺的藥方,夫人悉心調理一番,病情定然能夠好轉!”
聽她這樣說,蘭夫人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她答謝道:“有勞姑娘了。”
蘭懷瑄對夫人道:“莫要再想其他,好生休息吧!”
不過片刻,一一將藥方寫完之後,便欲告辭。
蘭懷瑄送她到了門口。
她回頭一看,正對蘭夫人那溫柔的眼。
***
出了花圃後。
望着蘭懷瑄那修長的身影,一一停下步子,道:“對不起,蘭莊主,方纔我沒有說實話,只因夫人的病……”實在已是病入膏肓了啊!
“我明白……”沒想到蘭懷瑄只是嘆息一聲,負手站在了石階處,那樣哀傷的背影,看得的一一內心萬千思緒起伏,她頓了頓,問道:“不知夫人的傷……”
“五年前,她爲了救我,肺腑遭受重創。”
“雖然這些年,我用盡了辦法令她活過來,但她肺部的癥結依然無法根治,這些年來該吃的藥都吃了……”蘭懷瑄望着他,眼中盡是落寞,“所以,我才找你過來看一看,會不會有其他辦法,現在看來……”
“抱歉,我學藝不精,幫不上什麼忙……”
她心中明白,那樣嚴重的病情,能夠拖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照目前的情況,她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一兩年。如果二師父在這裡,也許她會有辦法,可是,二師父她……究竟在哪兒呢?
“罷了,人各有命,我只希望在有限的時間裡,能好好陪伴着她……”蘭懷瑄苦笑起來,“但不管怎樣,還是多謝你,有你的話,她至少不會再胡思亂想。”
於他而言,蘭夫人的時間已不多,他應該多陪着她纔是,自己的出現,根本就是多餘的,她望向蘭懷瑄,堅定道:“蘭莊主,其實我今早便想來向你辭行的!”
“辭行?”蘭懷瑄驚訝於她的急辭,“爲何不多住兩天,是不是山莊裡住的不習慣?”
“不不不!”她笑了笑,琉璃般的眼眸閃着慧黠的光,“再次來到這裡我很開心,但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蘭莊主也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一就不多打擾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見她如此堅決,蘭懷瑄道:“好吧,我派人去準備馬車。”
“不,不必了!一一獨自來去慣了,蘭莊主,告辭!”她說着,轉身離開。
事已至此,她不想欠他什麼,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她根本不應該來的地方。
***
真是個倔強的丫頭……
望着她的背影,蘭懷瑄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