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顛簸,疲倦把一切都變得頹唐,空氣裡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壓抑感。
堂北盈捏了捏眉心,懶洋洋地睜開自己的雙眼,費力地感受了一下現在的環境,已近黃昏馬車仍在行走。
“小姐,是不是就近找個客棧休息一晚?”綸楠掀開簾子看了看窗外。
堂北盈沒說話,身體跟着馬車搖晃了一下,“哪兒有客棧啊,早過了。”冰冷的,摻雜着幾絲傲慢。
綸楠鼻孔里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壓抑着幾分怒火,“怎麼辦啊?坐一晚上啊?”
堂北盈嘴角一揚,“駕車的摸黑走,嬤嬤歲數大了還顛顛簸簸的,小丫鬟走了一天了,看誰先撐不住。”她探出頭望了望後面那輛馬車,輕蔑一笑又坐回了座位上。
後面的小丫鬟一看,趕忙敲嬤嬤的窗口,“嬤嬤,我們真不歇歇嗎?”
老嬤嬤看了黑壓壓的一片,“再撐撐,夫人可說了,得給這丫頭一個下馬威,好處少不了你的。”說着放下了簾子,那副嘴臉總是使人害怕和厭惡。
小丫鬟早在心裡罵了一百遍這個爛活計。
搖搖晃晃算是到了都京外,晚上城門一律關閉,只有在外面安安靜靜等天亮。
“還是挺快的,我以爲是不是要走上幾天呢。”堂北盈從馬車上下來,掃了他們一眼。
“接小姐回府還是要動作麻利點,免得夫人等急了,有要怪我們。”老嬤嬤總是那麼陰陽怪氣,聽得堂北盈心裡抓癢。
堂北盈就笑了笑,“到底是老人了,勤快。也沒多久就天亮了,車前坐會兒吧”
綸楠當然知道堂北盈怎麼想,不耗死那些傢伙絕對不罷休,小姑娘心眼不少。
“姑姑,剛纔我掀簾子的時候,看見了野地裡一處微弱的光,看着是個大院子。那種地方,怎麼會有人呢?”堂北盈壓着嗓子細問綸楠。
“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和我們沒關係就別管。”綸楠看了堂北盈一眼,又立馬移開了眼神。
堂北盈就點了點頭,什麼都沒再說。
直到天邊亮光映入眼睫,太陽幻失幻滅,風纏着青絲繞進臂彎裡,城門開啓,此後堂北盈的生活都交給了生活。
“聽說了?堂府大小姐被接回來了,我可好奇這大小姐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啊。”
“是啊是啊,聽說看事兒師傅說一家人本該團聚纔給接回來的。堂尚書那個夫人那麼厲害他怎麼會敢那!”
街頭人們看着馬車一輪紛紛,堂北盈都聽得見,不管這事好事還是壞事,都是被知道了,那就讓他們沒意思的使勁兒說下去,直到舌頭爛掉爲止。
都京的街市是真的繁華,熙熙攘攘,小販的攤位擠得恨不得互相吞併,這一個都京就是平民百姓就是上萬人了,這麼繁華的地方覺對不是相州,也不像她的世界。
堂府的青藍色門扉過分顯眼,一步到位地吸引力堂北盈。
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襲華服,雙鬢流蘇的曼妙女子站在門內,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打量的微動做裡流露着詫異的羨慕、得意的,一個眼神就摻了所有她對堂北盈的態度。鎖骨開始的地方長了一顆黑痣,乍一看還是吸引人的眼球。
“你就是堂北盈?”堂東晴偏偏頭認真地問道。
堂北盈點點頭,“是,今天除了我還有人造訪堂府嗎?”
“進來吧,別愣着,給,給......”堂東晴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好。
此時堂北盈已經邁上了石階,站在堂東晴身側,看着她精美的耳飾,結合剛剛的眼神,“應該是大小姐。”語畢頭也不回地走進府中。
綸楠也緊隨其後,“把小姐的行李拿好了。”對那些家丁說了一聲。
“剛纔那個是?”堂北盈轉過頭就問綸楠。
“都京才女,堂府大小姐,堂東晴。”綸楠又回頭望了一眼堂東晴。
堂北盈嗤笑了一聲,“還站着呢?心眼還挺小。”
“總應該先去拜見夫人們吧。”綸楠扭頭看了看堂北盈。
“嗯,規矩總該有的。”堂北盈點了點頭。
正廳裡坐了幾個人,也沒想到她們就這麼等着堂北盈。
“老夫人,北盈小姐到了。”綸楠先進了正堂,綸楠在堂府還是待過幾年,這一屋子人可以說是都見過。宋景涵當年很討堂老夫人喜,綸楠也很受看重,時隔這麼久還是回來了。
堂老夫人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綸楠,綸楠還是那樣沉穩,就是或許當爹當媽地伺候堂北盈,已經見老了。隨後瞟了一眼堂北盈,眼神,又是一陣打量。
“北盈啊,先給你母親行個裡。”劉彩芸看着這僵局就立馬開了口。
堂北盈直視着正座上的蘇屏含,一切情緒纏在一起,她厭煩,厭煩情緒,厭煩那個女人。
“誰是我母親啊?”堂北盈端着架子偏過頭帶着刺地問劉彩芸。
蘇屏含就笑了笑,“繼母也是母親。”堂北盈萬萬想不到繼母還有這樣地想法。
“孫兒拜見祖母,祖母萬福金安。”堂北盈端端正正給堂老夫人行了個禮。
堂老夫人繼續看着堂北盈。“祖母,我有什麼不妥嗎?請您指點。”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孩子。”堂老夫人珊珊開口。
堂北盈愣了一下,“我只聽對的話,”語畢,對着蘇屏含就行了個禮,“拜見堂夫人。”
蘇屏含還是笑了一下。
“舟車勞頓,一連坐了一夜,沒什麼事我能退下了嗎?”堂北盈看着周圍的各位。
“東晴,你帶北盈去吧,今早收拾出來那間屋子。”蘇屏含拍拍站在身邊的堂東晴。
堂東晴先是一個不情願,隨後還是帶走了堂北盈。
房間座北朝南,珠簾輕卷,細風過堂,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待遇。
“堂北盈,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地方了,自己打理好吧。”說完堂東晴就轉身要走。
堂北盈看着她,真是發笑,“這就走了?”
“不走還和你喝茶嗎?無趣。”堂東晴快步離開,堂北盈就笑了笑,坐到了桌前。
今天蘇屏含和她想象中的並不一樣,不過盡力防着,那神情,打量自己的眼神,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意味。 一切都在煽風點火,想點燃自己心裡那團火,誰亂來就能燒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