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空黑了臉,心想:“還怕你這小賊不成?來就來,江湖上雖盛傳什麼拳劍無敵,多半也是好事之徒閒極無聊人云亦云,難不成你小小年紀就天下無敵了不成?”當下道:“那好,咱們到院子裡,要是我輸了,咱們這就回少林寺,是我本事不濟,也不用拿什麼人了,向方丈請罪。”說着也不向蕭鎮遠行禮,自顧自地到了院子裡。
覃雁飛目視蕭鎮遠,蕭鎮遠點了點頭,道:“人家劃出了道來,你當然要主隨客便,不過要掌着些分寸,不要意氣用事。”
覃雁飛點頭應道:“是!”恭恭敬敬地跟着蕭鎮遠後面,到了當院。
蕭宅是一座四合院,南廂房是一診所,西廂房原來是蕭秋雪的臥室,後來覃雁飛蕭秋雪結婚,也暫時做了他倆的新房。院落雖然不大,但總夠十幾個人展開拳腳了。但是,現在院落中央停放了一樽棺木,裡面殮着了塵的屍身,空間登即顯得狹窄了。
蕭鎮遠和覃、蕭兩個站在正房之前,少林寺諸僧衆卻是面北而立,他們也攜了兵器,但此番來謁見蕭鎮遠卻沒敢傷了禮數,只託了一個輕功甚好,耳朵甚靈,心思甚是機敏的僧人抱了兵器在外面等着諸人。
蕭鎮遠攜了二小的手,來到棺槨的前面,命兩人跪下了,自己一隻手扶着棺木,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對少林僧人言道:“你們只知道武宗四奇的名字,卻不曉得了塵的法號卻是當初四奇中武術最好的飛天玉虎覃笑僧出家後取的,覃兄,你也沒有想得到吧!海信老和尚說什麼出家人沒有煩惱。呵!當真嗎?和尚不也是人嗎?不也有權力慾望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世外桃園的,年輕的時候,我們爲了自己的理想奮鬥着,也成功過,也失敗過,也輝煌過,也委屈過,有過名,有過利,有過夢想,有過女人,我萬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會去選擇逃避,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剃了頭髮,就不再有江湖了嗎?”言下大有悲慼之意。
智閒爲首的十八羅漢無不動於顏色。蕭秋雪卻見爺爺這時**稍異,不由有些奇怪。看覃雁飛時,卻又見他神思專注,若有所思,再細瞧蕭鎮遠扶着棺木的手指時,卻見他指甲尖有意無意地敲擊着棺木,但卻是極有節奏,她瞧了一會兒,大吃一驚,原來他用的是莫爾斯明碼,蕭秋雪雖聽不到聲音,但從爺爺手形中譯出的幾個字是“不是少林派的”、“小心”、“打草驚蛇”她想丈夫武功深湛,不亞於爺爺,他自然能聽得到爺爺發報的聲音,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譯,但當着少林寺衆人的面,也不好說破。
卻見蕭鎮遠將手指使勁往棺上一擊,道:“勞動幾位的大駕,將棺槨移到東廂房,空了位置,咱們也好打上一架,死者爲大,尊重些總是沒錯的。”
十八羅漢中有不少和了塵平日裡交好的,他此次被逐出師門事出蹊蹺,方丈又不許過問,更加不準求情,但現在了塵已死,便真有什麼也該不究既往了,智閒打了聲招呼外面的那個抱着一大捆兵器的師弟進了來,又與四僧出了來,擡了棺木送進了東廂房,又擺上供桌,各種乾果,祭品,又唸了一回《往生咒》,纔算是打點完了。
衆人回到了院裡,靈空早在院當心等得不耐煩了,大聲道:“小子,你敢號稱什麼‘拳劍無敵’,我就和你比較比較拳法,也教教你什麼叫做武術。”
覃雁飛臉上的肌肉微一扭曲,道:“我今天當着蕭爺爺和十八羅漢的面,先向你挑得明瞭,我會用拈花指敗你,卻要用分筋錯骨手傷你,用了別的武術算我欺負你。”
靈空聽他口氣說得極大,愈加得惱恨,心想:“這可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當下將衣服收拾了收拾,來到覃雁飛的對面。
十八羅漢向蕭鎮遠行了一禮,退到南廂房屋檐下站定了,心中均想:“要是智清師弟得勝,倒是可以挫一挫這靈空的銳氣。”他們雖是一夥,暗地裡卻盼着對方能贏。
智閒知道靈空乃是“靈”字輩中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人物,猶以七十二絕技中的龍爪手和如影隨形腿最爲厲害,這半年多來,一直都無人出其右,想也是智空多年精心培養的一個黨羽,覃雁飛要自縛手腳,豈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懷,況且他離寺已十年之久,當年武功雖好,現在名氣也是如日中天,手上的功夫卻未必如靈空清純,不由暗暗擔心,愁眉不解。
蕭鎮遠回到蕭秋雪的身邊,讓她搬了把椅子,端來杯茶水,然後笑眯眯地坐下來瞧着覃雁飛、靈空兩人,他經過與殷巖泉、柳清溪在雪雁閣之戰後,真元耗損得太厲害,但見識卻非場中諸人所能比,他見靈空武功雖好,但內力根基卻因爲年紀所限,遠不如現在的覃雁飛,武功招式又都出自同門,彼此瞭解得一清二楚,再加上這小子輕浮暴躁,還沒打就已經輸了九成九,唯一的懸念就是他能支持多久了。
靈空右手彎成爪狀,踏準了方位來抓覃雁飛的左肩,覃雁飛面帶笑容,身形轉動與他拆解了起來,禪宗歷代相傳,當年如來在靈山會上,手拈金色波羅花示衆,衆皆默然,不解其意,獨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佛雲:“我有正法掩藏,涅磐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教外另傳囑咐摩訶迦葉。”迦葉尊者是釋氏十大弟子之一,稱爲“頭陀第一”,禪宗奉爲“初祖”,少林寺屬於禪宗,想佛祖拈花,迦葉微笑,不着一言,妙悟於心,是何等的超凡境界,因而這套以之命名的擒拿手也都是氣象嚴謹,豐富雍容的招式,而和目前比較流行的扳頭絆腳,卻又偏偏自詡實用的粗俗招式相去直不可以道理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