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血液沸騰,五臟翻攪,腦中一片空白,折騰到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方始痊可。
有了感覺的時候,他忽覺身上暖洋洋的。睜眼一看,見身上多了條棉被。有些刺眼的日光燈將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映稱的和諧柔亮。他心裡一輕,微笑着閉了眼睛,想靜靜地體會一下這種久違的平和。他深吸了一口氣,忽覺有一股香氣鑽入了他的鼻孔。
他一呆,睜眼低了頭一瞧,正瞧見陳婷搬了把軟椅坐在自己牀前,兩隻手輕輕地握着自己的左手,頭伏在牀邊,長長的頭髮垂了下來,一動也不動,顯是睡着了。
他笑了笑,心想:“這兩天擔驚受怕,也夠她受的了。”當下也不吵醒她,將左手輕輕抽了出來。腰間使勁,坐起身來想彎身下地,這才發現地板上的穢物已被洗淨了。這裡沒有外人,那自是陳婷的所爲。想起她一個女孩子家,家境又極好,平時自應極驕傲的,可跟自己在一起竟要吃這些許的苦頭,忍不住心中既感激,又愧疚。
轉臉再瞧陳婷時,見她背脊瑟縮,心中更添歉意。便伸手晃了晃她的肩膀,想要喚醒她,可沒有成功。正想出聲,卻又瞧見陳婷長長的睫毛低垂着,紅潤的嘴脣微微閉着,竟是說不出的嬌美可人,覃雁飛出身在清心寡慾的寺院,凡事也大都無牽無掛,但畢竟男女之慾與天俱來,他也不由看得呆了。
陳婷不放心覃雁飛的傷勢,想起了當初爸爸受傷時,媽媽照顧爸爸時的情形,便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身邊,等着他醒來,誰知道一久了些竟睡着了,正迷迷糊糊間,忽覺覃雁飛呆呆地瞧着自己,心裡一慌,便睜開了眼睛,覃雁飛見她的肩膀微微一動,嚇了一大跳,忙轉過了身去,陳婷揉了揉眼睛,又伸手將頭髮理了理,見覃雁飛背對着自己,還道方纔的情形是幻境了,便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好些了嗎?”
覃雁飛一窘,正想回答,就聽她繼續說道:“是我多心了,你功夫那麼好,又有那老兒的藥,那自然是萬無一失了。沒事的,沒事的……”覃雁飛聽她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了,忍不住心下一動,正想對策,就聽陳婷伏在牀頭大哭了起來,他嚇了一跳,便轉過了身,想要撫摸一下她的頭髮,卻又不敢,只得輕聲問道:“好好的,哭什麼?”
陳婷一呆,擡起頭見覃雁飛神色關切地瞧着自己,鼻子一酸,撲入他懷中哭得更加兇了。覃雁飛一時頗爲不知所措,又不好什麼也不說,只得用手扶住她的肩頭,用一些極蹩腳的話來安慰她了。
不過陳婷似乎並不在乎,過了好久,心裡方纔好受些了,這才發覺自己在覃雁飛懷中,但現在眼睛火辣辣的,料想也正難看得緊,她不願覃雁飛看到自己的窘樣子,便也就沒有擡頭,心裡卻也沒有生氣。
覃雁飛待她呼吸如常了,才緩緩道:“你睡着了?”
陳婷沒有說話,覃雁飛聽着她細微的呼吸聲,偷偷地將手輕輕放在了她還在抽動的背脊上,他突然有些喜歡這樣抱着她了,似乎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他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竟也自顧自睡着了。 ωωω•т tκa n•C O
正自做着夢,忽覺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覃雁飛隨即睜了眼睛,卻見陳婷額頭上沾着一片面粉,但眼神中的憂鬱卻沒有掩蓋過了,陳婷也似乎覺出她身上有什麼不對,忙低下了頭,道:“先吃些東西再睡吧!”說完連頭也不擡,直接跑出去了。
覃雁飛低了頭,苦苦一笑,將被子掀到一邊,翻身下地。將衣服整了整,又去鏡子前看了看,沒什麼大的不妥之後,便邁步到了客廳。
見中央有一張摺疊方桌,桌上倒還什麼也沒放,兩個軟椅相對着放在兩邊。覃雁飛心裡一陣感動,又想起了她方纔的樣子,暗暗皺了眉,心想:“這大小姐還不一定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呢!”便挽起了袖子,進了廚房,卻見陳婷剛好將煤氣的開關關掉了。
她聽着身後有腳步聲,轉頭一瞧見是他,不由臉一紅,忙低了頭,推了他一把,道:“你先出去,你先出去,快。”
覃雁飛無奈,只得先出去了。但一時也無事可做,便坐在軟椅上回想起和鍾靈楓的那場激戰來。
雖然兩人的交手只一招,但其兇險程度與卓仁杰的較量有過之而無不及,武林中八駿十三傑齊名,那鍾靈楓的功夫即使強於卓仁杰也不會高出多少。
後天午夜就要大打一場了,可敵人的真實實力究竟有多強,他一點譜也沒有。想起陳婷,他不由一陣緊張,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見陳婷拿手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道:“你怎麼了?”覃雁飛一窘,搖頭道:“沒……沒……沒什麼。”
陳婷聳一聳肩,道:“沒事就好,嚐嚐我做的菜好不好啊?”
覃雁飛這時才注意到桌上已放了四盤菜,一盆湯,還有一小鍋米飯。當下將心事撂在一邊,笑了笑,道:“我想應該不會錯吧!”說着盛了一碗米飯,陳婷道:“啊,等等,差點忘了。”說着起身去找來了一根蠟燭,放在高腳玻璃杯裡點燃了,又去將電燈關了。覃雁飛問爲什麼,得到的回答是有點情調。
陳婷確實是第一次做飯,但這並不表示她做的飯不好。覃雁飛也有些奇怪她方纔還將一切弄得一團糟,可炒的菜卻色香俱全,他當然沒敢問,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神色,便道:“那八駿是怎麼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