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身材高大而壯實,大眼睛,雙眼皮,皮膚黝黑,偏生說話聲音尖細,如似女兒家一般,性格柔和隨順,偏生威望極高,C—501班成爲省級優秀班集體,他這紀律委員功勞不小,看來儒家不以威怒嚴刑震懾下屬的至高境界,並不如近代以來西學批判家們所說的一無是處,這話說的大了些。
這男生叫做徐笑然,那女孩兒叫如燕,白夾克,牛仔褲,長髮披肩,後腦還扎着一個蝴蝶結,她是學***如菲的雙胞胎妹妹,性子卻比她姐姐霸道得多,自來女兒家人大了心事自然也就多了,倒也無可厚非。她喜歡和徐笑然聊天,特別是心情不佳的時候,總角無邪,我們也不必詳加理會了。
白杉陳婷攜手回到宿舍,說笑着洗漱了,便各自鑽入了自己的被窩,說是累,可直到熄燈後很久陳婷都依舊清醒得很,索性便睜了眼。
窗外寒星寄意,茫茫的夜空也彷彿給秋風揉皺了,窗內的陳婷呆呆地望着明澈如水的夜,起伏的心靈平靜了些許,她的耳中不時地傳來幾聲低低的囈語,但聽不真切。
不知怎的,她忽又想到了兩年前,自己本在縣城芙蓉鎮上高中,因爲考試成績下降得厲害,爸爸又因爲工作忙,更懶得理她想些什麼,一個電話打過來便將她“刺配”到了他小時候讀書的學校,當然那個時候條件遠不及現在,初衷是想讓她鍛鍊一下。她的父親陳琛是芙蓉縣公安局長,“位高權重”,紫陽中學的趙校長自然很快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據說他和陳局是老鄉,當然這個不重要。
雖然媽媽心疼女兒,與丈夫吵了幾架,無果,只好忍痛送走了女兒。雖然如此,陳婷也近兩年沒和爸爸說過一句話。父女倆一樣倔。她又想到小時候,爸爸還只是警銜很低的警察,每天下午爸爸下了班,一家人吃過了晚飯便去芙蓉池裡划船,那個時候的池水,清得可以看見水底的游魚,靜得可以看見“婷兒”的倒影,陽光灑了下來,微波粼粼,金光閃閃的,這樣的景緻放到詩情畫意的江南,總該有個雅緻一點的名字吧,可是一年一年的下來,爸爸的官是越做越大了,家裡的笑聲卻越來越少了。
想到此,陳婷不由得想哭,淚水業已不知何時圈住了眼眶,她怕吵醒了舍友,便用被子蒙了頭輕聲抽噎了起來,可是剛過了一會兒,上鋪的白杉,便探下頭來輕聲問道:“怎麼了?”陳婷忙用被角拭去了淚珠,壓低了聲音道:“杉兒,下來聊聊天,好不好?”
白杉輕聲答應了一聲,順着牀梯爬了下來,陳婷輕輕掀開棉被,讓她鑽了進來,躺好後白杉便將嘴湊到陳婷耳邊,輕聲道:“你怎了?”
陳婷搖搖頭,悵然道:“沒什麼,有些想家而已。”
白杉點頭道:“我也想,不過快了,下個星期天休息,就可以回家了。”
陳婷有些懊惱,道:“這般沒日沒夜地幹,我們爲了什麼呀。”
白杉見她情緒有些浮躁,便寬慰道:“吃了苦中苦,方爲人上人。等進了大學,這點委屈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陳婷低頭不語,只想:“人上人便好麼?爲什麼爸爸的官兒越做越大,脾氣卻一天比一天乖戾,越來越不像爸爸了呢?”
白杉見她不說話,便笑道:“我給你講個有趣的事兒吧,有個地方的小學教師竟在上課前讓孩子們行‘三跪大禮’,山呼‘萬歲’才準上課呢。”
陳婷一笑,心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爸爸跟我講過他聽過的幾則案例:有個叫丁興來的盲人在大別山地區自稱什麼‘道德金門皇帝’,結果因爲交通閉塞,十年後才被鄉**發現處理。還有封了‘副皇帝’的‘正皇帝’的張清安刻‘玉璽’,設‘後宮’,分封‘丞相,文武百官’,‘頒佈《天律森吏》’,打算定都巴中縣,把巴中川劇團大樓當皇宮,甚至寫好了準備通過郵局寄到臺灣的冊封蔣介石爲‘威國王’的‘諭旨’,還決定要‘御駕親征’,結果還沒出師,就被縣公安局鎮壓。還有一位更荒唐的曹家元竟自稱玉皇大帝。中國消滅皇帝都快一百年了,本來孫中山做了件大大的好事,可要真正的廣開民智,還遠着呢!”想到此忍不住“哧”地一笑,但還好及時用被子捂住了了嘴,半晌才道:“她不應該當老師的,演戲做明星多好。”
白杉笑道:“人家是女的啊!”
陳婷道:“女的也能當皇帝啊,武則天就是。”
白杉撇着嘴道:“她跟武則天比?人家武曌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帶無顏色。’她呢?回眸一笑之後,六宮粉帶大概該嚇得面無人色纔對,呵呵!”
陳婷一時好笑,忙又鑽進了被子中,好容易才忍住了,不過她們說話聲音雖低,卻仍驚醒了一個人,她正是宿舍舍長也是班裡的學***如菲,她的覺輕,晚上稍有響動便會被吵醒,何況明天還有一次大考試,但她從來不會申斥別人,也就強自閉了眼睛,這樣一來,精神反而更加緊張,胸口就像鼓了一口氣一般,好不難受,直待她們說武則天時,忍不住好笑,鬱積在胸中的浮躁才消解了,儘管她更關心的是白杉將後人寫楊貴妃的詩句張冠李戴了,不過這一輕鬆,倦意襲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陳婷從被子裡鑽出來臉雖然依舊脹得通紅,還好誰都瞧不見。
白杉道:“好了,不逗你笑了,跟你說件親身經歷的事兒吧,說起來好險。你知道嗎,你的那個同桌覃雁飛他會功夫的。”
陳婷一呆,隨即笑道:“玩笑吧?”
白杉不解,問道:“爲什麼是玩笑?”
陳婷笑道:“我看他是黃葉兒飛過來都要躲的人,怎麼會得了武功,蒙你小姑娘的吧?”
白杉奇道:“爲什麼他黃葉兒飛過來都要躲?”
陳婷“正色”道:“因爲他怕打到頭啊!呵呵!”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