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有人來報,馬博文帶着淑妃娘娘的懿旨來見她。
羅玉姮在正殿見了他。
看着坐在上位的羅玉姮,馬博文問道:“我是該稱呼你姮兒,還是叫你三小姐?”
“馬大人還是公事公辦吧。”羅玉姮問道:“淑妃娘娘的懿旨呢?”
馬博文道:“我若不這麼說,你肯見我嗎?我雖沒有淑妃娘娘的懿旨,卻是帶着皇上和淑妃娘娘的口諭來的。”
“哦?那皇上說了什麼?”
馬博文語氣有些閃躲,說:“皇上說,周嶽峰殺了你的家人,沂國的律法會爲你討回公道,只是,他是朝廷命官,還請你先放了人,自會有人來收押他。”
“那我還應該感謝他了。”
馬博文猶猶豫豫,道:“姮兒,他是官,你是民,你私自關押他,不合適。”
羅玉姮說:“他是官,我是民,他應該保護我們。可當官的私自殺了老百姓,這樣合適?”
馬博文說:“他是犯了錯,皇上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你覺得是他殺了我的家人?”
“我,我,你不是有人證和物證嗎,想必,應該是吧。”
“你覺得他有這個能力嗎?”
馬博文看了看她,道:“他殺了人,犯了死罪,總歸一死,你沒必要再犯險。皇上已經給了你臺階,姮兒,聽我一句勸,放了他吧。”
羅玉姮不說話,定定的看着他。
馬博文嘆了一聲氣,責備道:“周嶽峰一定是傻了、瘋了、魔了,他怎麼能殺人,我們都是朋友,一起遊玩過、一起喝酒過,你還和怡馨是那麼好的姐妹,他這是再陷我們於不義,再置親朋好友于不顧啊。”馬博文看了看羅玉姮,她還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繼續說道:“你知道嗎,皇上本來是想讓許墨來要人的,是淑妃娘娘和霓裳郡主苦苦哀求了兩日,皇上才鬆了口,讓我過來。淑妃娘娘和許家,都因爲你受到了牽連,淑妃娘娘被禁足,許墨現在也是空有將軍一職,許家的人更是關門閉戶,一個疏忽,那便是滅門之罪。姮兒,你真的要和許墨到如此地步嗎?他是那麼在乎你,他甚至爲了你不惜得罪皇上。身爲臣子,得罪帝王,那是大忌呀。”
羅玉姮垂下眼眸,看不出喜怒。
馬博文繼續說:“皇上賜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許家和羅家聯姻,他不想許家威脅到皇族,周嶽峰的事,皇上已經重新考慮許墨和你的事了,皇上給了你一個臺階,你也可以給皇上一個臺階,說不定也可以成全你和許墨。姮兒,人生短短數十載,不能和自己愛的人長相廝守,豈不白活一世。”
羅玉姮眼眸微轉,見她猶豫,馬博文繼續說:“我來的時候去看了許墨,本想拉他一起來勸說你,可是許墨卻說,無論你做什麼決定,他都不會反對,更不會來勸說。他的父輩叔伯弟兄都在朝中任職,他的姐姐又是現下的寵妃,他的外甥甚至有可能成爲儲君,他能拋棄所有,只是不想爲難你。說實話,我是真的有些佩服他,換做是我,我真的沒有這個勇氣說出這樣的話。姮兒,他愛你是愛到了骨子裡。”
看着羅玉姮質疑的目光,馬博文當即對天發誓,道:“我馬博文對天發誓,所說有虛,必遭滅族之罪。”
羅玉姮的目光變得柔和,思量再三,對馬博文說道:“好,我把人給你。”
馬博文長舒了一口氣,笑道:“許墨當真沒愛錯人。”
羅玉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片刻後,僕人端着一個蓋着黑綢的托盤上來,馬博文還在左顧右盼。
羅玉姮提醒道:“大人不用再觀望了,人已經帶過來了。”
“啊?”馬博文疑惑道:“可是我什麼都沒看到。”看到羅玉姮冰冷的眼神,馬博文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着僕人手中的托盤,身體有些發抖,阿飛上前一步扯開黑綢,周嶽峰的人頭端端正正的放在托盤上,一個言官,何時見過這種血腥場面,馬博文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跌倒在地。
羅玉姮走到他身邊,扶起他,馬博文如木偶一般,任由羅玉姮扶坐在椅子上,羅玉姮對他說道:“終歸是個死,我替皇帝做了,也省的髒了他的手。”
馬博文看羅玉姮的眼神,像羚羊看到了獅子一般,他顫顫巍巍的問道:“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可是朝廷命官!”
“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官。”
“小官?他可是皇上的人!”話一說出口,馬博文便意識到了錯誤,他立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是皇上身邊的人,即使要殺,那也要,也要皇上發落纔是。”
羅玉姮看着馬博文,聽着他的喃喃自語:“我要怎麼跟怡馨交代,這可是她的親哥哥呀!”
“直接帶給皇上覆命吧,這樣血腥的場景,就別讓怡馨看了。”
馬博文臉色蒼白的說道:“姮兒,你這是在疏遠我們,在逼許墨呀,我們的朋友之情你可以不顧,可許墨呢,你當真要置他與死地嗎?”
羅玉姮咬了咬牙,逼自己不去想許墨,她對馬博文說道:“回去告訴皇帝,此事我一人所爲,他若是帝王真君子,就不要遷怒於旁人,大可朝着我羅玉姮來。我羅玉姮,奉陪到底。”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怎麼可以和皇族爲敵,他可是皇上的人啊!”
羅玉姮靜靜的看着他。
“你給皇族難堪,皇族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的親人,你身邊的朋友,都要被你害死了。”
羅玉姮站在馬博文身邊,說:“把周嶽峰的人頭帶給他,告訴他,若我身邊的朋友、親人因此受到了威脅,我羅玉姮,定要將沂國,攪個天翻地覆。”
馬博文嚥了口唾沫,再不敢說話。
皇上看到周嶽峰的人頭後,什麼也沒說,馬博文帶着人頭離開後,皇上摔了他常用的白玉茶盞。
如羅玉姮所說,在證據面前,周嶽峰成了殺害羅家大爺的兇手,他成了周家的罪人,他的族人謾罵他,甚至想把他的名字從家譜中劃去,他父母百般哀求,雖保留了族譜中周嶽峰三個字,但也未能將他的靈位放入祠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