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着,羅玉姮和慕容韓宇都彼此忙碌着,羅玉姮不再像以前一樣,等着他回來陪她吃飯,對於慕容韓宇刻意的示好,羅玉姮的迴應也總是淡淡的,兩個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像陌生人一樣,這樣視而不見的日子,讓慕容韓宇備受煎熬。
六月的風已經變得有些燥熱了,慕容韓宇如往常一般回來陪羅玉姮用晚飯,兩個人仍是相對無言。
羅玉姮準備換身衣服出去走走,出來時,慕容韓宇還坐在原來的位置,謹言和珊瑚都不在。
“謹言和珊瑚呢?”
“被我支出去了。”
羅玉姮準備去找她們,被慕容韓宇拉住,羅玉姮掙脫了幾次,都沒能掙開。
“你幹什麼?”
“是你要幹什麼?”慕容韓宇說:“你要和我置氣到什麼時候?事情過去都快半年了,雪兒也被我送回林家了,姮兒,我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至少我們還是朋友。”
羅玉姮說:“我們現在也是朋友。”
“不是,”慕容韓宇說,“以前我們還有話可說,現在你卻對我視而不見。”
羅玉姮掙了掙胳膊,未掙脫,說:“你先放開我。”
慕容韓宇鬆開手。
羅玉姮後退了兩步,想了想,說:“慕容韓宇,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我這人心冷,不值得你這樣。”
“心冷!那我就把它暖熱。”
羅玉姮笑笑,說:“應該暖不熱了,就這樣一直冷着挺好,我不想再體驗那種由熱變冷的感覺了。我不想瞞你,我的心裡曾經有過你,但那也只是曾經,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住進我的心裡了。”
慕容韓宇走到羅玉姮面前,問:“爲什麼?”
羅玉姮擡起頭,看着他,說:“因爲我害怕了,我怕我以爲你是我想的那樣,可實際你不是。我不想再受傷,所以,我不想再給自己機會,也不會再讓自己抱有希望。慕容韓宇,放棄我吧,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我不是最適合你的那個。”
“因爲我護着雪兒了?”
“不是。”羅玉姮說,“如果換成是我,我也不會交出去的。”
“那是爲什麼?你讓我放棄,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羅玉姮抿了抿嘴,說:“或許是因爲你太好了,我太容易被你感動了吧!我怕不知不覺中,我心裡就有了你,我又怕,怕我留不住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慕容韓宇又問:“那你心裡住着的是誰?”
是誰呢?心裡那個人的臉,羅玉姮有些模糊了。
慕容韓宇看着羅玉姮,繼續問:“是許墨嗎?”
羅玉姮擡起頭,看着慕容韓宇,他的眼睛那麼好看,無論什麼時候,都像一灘沉寂的湖水,而此時,這攤湖水起了波瀾。
“是。我心裡住着的那個人,永遠都只會是他。”
慕容韓宇皺了皺眉,羅玉姮繼續說:“就算你能住進去,終究還是會被擠出來。”
羅玉姮看到慕容韓宇藏在袖子中攥緊的拳頭,十指骨節泛白,他是真的生氣了。羅玉姮笑了,她不就是想讓他生氣嗎!
連續三天,慕容韓宇都未回青楓夕月,羅玉姮知道,她的話起作用了。
到了第四天,慕容韓宇回來了,兩人見面,也只是頷首欠身,禮貌的像陌生人。羅玉姮竟然有些難受,到了下午,她跟慕容韓宇說,她要回羅家住幾天,慕容韓宇也只是說了一個“好”字,臨出門時,慕容韓宇說要送她,被她拒絕了,她這次沒帶珊瑚,他的身邊需要人,珊瑚是自幼跟着他的,她便讓她又回到了他的身邊,慕容韓宇也接受了,兩人相敬如賓的樣子,看得人心裡難受。
羅玉姮回到羅家時,羅榮皓也剛回來,看到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羅玉姮也並未打招呼,晚飯,羅玉姮吃了兩口,就藉口累了回房休息了。
羅玉姮拐到酒窖,提了兩壇酒,腳尖一掂,飛躍到房頂上,找了個最舒服又最隱秘的位置,對着月亮喝起酒來。
身後響起腳步聲,羅玉姮頭也未回。
“這裡倒是個喝酒的好地方。”羅榮皓在她身邊坐下。
“你這半年去哪了?羅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都沒說回來湊湊熱鬧!”羅玉姮已經喝了半壇酒,有些微醉。
羅榮皓挑起眉毛,說:“聽你的意思,倒是有些盼着我回來。”
羅玉姮說:“我是盼着我三叔回來。”
羅榮皓笑笑說:“你可是羅榮卿和慕容馨兒的女兒,有你在,羅家不會有事。”
羅玉姮有些感傷:“以前,羅家是多麼的熱鬧,如今,就只剩這些高牆紅瓦,走到哪裡都是冷冰冰的。”
“只要時間不停,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人比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幸運,因爲我們有記憶。”
“真想時間能停下來。”
看着傷感的羅玉姮,羅榮皓問:“和慕容韓宇鬧彆扭了?”
“從未好過,又哪裡來的彆扭。”她的聲音有些沮喪。
羅榮皓說:“玉璽的事我聽說了,慕容韓宇幫了不少忙。”
羅玉姮冷笑一聲,“那是,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妹妹。”
“你因爲林雪的所作所爲,不開心?還是因爲他包庇林雪不開心?”
羅玉姮不說話,只是喝着悶酒。
“丫頭,你開始在意慕容韓宇了。”
“在意了嗎?我沒覺得。”羅玉姮遞給他一罈酒。
羅榮皓接過,喝了一口,說:“這是好事,你應該開始新的生活,是要有一個人走進你的心裡了。慕容韓宇,還不錯。”
羅玉姮無奈的笑笑,問:“慕容韓宇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你說他好,大哥也說他好,就連那些丫鬟婢女也喜歡他,他到底哪裡好了?”
羅榮皓說:“你知道他哪裡好。”
羅玉姮說:“我倒希望他哪裡都不好。不過不重要了,他現在,應該也覺得我不好了。”
“你做了什麼?”
“做了我認爲對的事!”
“所以,你逃回羅家避難來了!”
羅玉姮笑笑,說:“沒那麼嚴重,只是給彼此一些時間,讓我們都看清對方。”
羅榮皓看着她,猜測道:“你接受了他,又推開了他?”
羅玉姮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了小時候,“小時候,三叔最喜歡騙我喝酒,每次我喝多了,爹和大伯就會罵他,後來,爲了不讓他們發現,他就趁晚上偷偷的帶我到房頂喝,喝醉了再把我送回房間,等爹和大伯發現的時候,他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再後來,只要見到我跟着他,家裡的婢女小廝,都會想辦法把我留下。那時候我還很小,可我記得,三叔揹着我在前面跑,後面婢女小廝滿院子追的情景。”
羅玉姮低下頭,眼淚滴到手背上,很燙。
“我想三叔了。”
羅榮皓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看着傷心的羅玉姮,他想把她抱進懷裡,手剛伸出,就被羅玉姮推開,羅玉姮看着他的臉,問:“你到底是不是三叔?”
“你說呢。”
羅玉姮自嘲的笑笑,擦去臉上的淚痕,說:“我真的希望你就是三叔,可我知道你不是。”
“你可以把我當成他的,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是冒充的我三叔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很想親手殺了你,可看到三叔的這張臉,我就又下不去手了。”
“他對你就這麼重要,重要到連冒充他,都要冒着生命危險?”
羅玉姮看着這張熟悉的臉,說:“是,他對我很重要,重要到,不許任何人侵犯,重要到,我明知道你是假的,可你用着他的臉,我就是下不去手。”
羅榮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只是你叔叔而已,又不是你爹。”
羅玉姮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像你這種沒有感情又不懂感情的人,怎麼會懂呢。”
羅榮皓也喝了一口酒,說:“是啊,我這種沒有感情的人不懂,那麼你呢,慕容韓宇對你如此,你不還是能忍心去傷害他。”
羅玉姮又喝了點酒,“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羅榮皓半開玩笑的說道:“我這個冒牌貨要想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好好活下去,可不得多關注你們一些。”
羅玉姮警覺的看着他,問:“你在慕容家安排了眼線?我警告你,不許你打慕容家的主意。”
“不要緊張,”羅榮皓說,“慕容家家風嚴謹,想安排人進去不容易,我也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精力。”
羅玉姮想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說說你吧,你這半年都去了哪裡?又幹了些什麼壞事?”
羅榮皓打了一個酒鎘,說:“我說,我這半年去了狐月商行,跟他們密謀了一件大事,你信嗎?”
“又是狐月商行?”
“對。”
“跟羅家有關嗎?”
“有點關係吧。”
“那我就信。”
“不問問密謀了什麼?”
“不想問,也不想知道。”羅玉姮說:“反正早晚也逃不掉,何必連這一點清淨的時光也浪費掉呢。”
羅榮皓點了點頭,說:“說的不錯。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關係到羅家安危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