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周怡馨,羅玉姮去醉月樓找了慕容韓宇。
羅玉姮站在窗前,看着舞臺上的節目,不管是舞姬、歌姬還是樂師,亦或是來尋樂的客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同,有眉開眼笑的,還有面帶憂愁的,羅玉姮想,那些喜笑顏開的人真的開心嗎?那些表情凝重的人真的遇到了難事?沒有人能夠確定他們的真實感受,人的表情不能表露他們內心所想,反之,人的表情是最能隱藏人的內心的,這些表情就像是一個面具,懂得控制運用的人,能減少一些麻煩,運用得當的話,也能給自己帶來不錯的收益。
羅玉姮想着,她就不是會運用表情的人,許墨是會運用表情的人,霓裳,目前看和她性子差不多,周怡馨和馬博文是擅長控制表情的人,慕容韓宇,她看不懂。
羅玉姮正想着,門吱呀一聲開了,待羅玉姮轉過身去,慕容韓宇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依然帶着那種淺淺的笑,既不讓人覺得疏離,又不會讓人覺得莫名的親近。或許是瞭解了一些他的事蹟,生活所迫,環境所逼,羅玉姮倒也不會覺得不舒服了。
兩人面對面坐下,客套了幾句,一時都有些無語,他們並不算太熟,第一次單獨見面難免有些尷尬。
羅玉姮還在想如何開口時,慕容韓宇徐徐道:“羅小姐總不會是特意來觀歌舞吃飯的吧?”
慕容韓宇的問話讓羅玉姮放鬆了不少,她說:“我說是,你也不會相信。既如此,我也不繞彎子了,我來,是有一事想請教慕容公子。”
慕容韓宇道:“羅小姐請說。”
羅玉姮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藥丸遞到慕容韓宇面前。慕容韓宇拿過聞了聞,放到一個乾淨的茶杯中,倒了些水化開,當說變成綠色時,他拿起桌子上叉水果的叉子沾了一下放入口中,有些熟悉,他對羅玉姮說:“這個藥確實出自青龍山,羅小姐要配置解藥?”
“你能配置解藥?”羅玉姮問。
慕容韓宇繼續說:“我醫術淺薄,恐怕不能,但是我妹妹是出自醫藥世家,她應該能配置出來。”
羅玉姮道:“我已經派人去青龍山了,慕容公子不妨將需要的幾味藥告訴我,我派人帶回來。”
慕容韓宇搖了搖頭道:“從沭陽到青龍山,馬不停蹄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七天,你的朋友等得了那麼久嗎?”
羅玉姮一愣,好像等不了那麼久。
慕容韓宇解釋道:“這藥原本沒有任何毒性,吃了也只會起點紅疹,嚴重的也只是會出些水痘,但都沒有大礙,只要停了藥,藥性就會慢慢消散。但若是與其他藥物同時服用就會產生毒性,雖不會傷人性命,但身上的水痘會潰爛,時間拖得久的話,毀容也未可知。”
“毀容?”羅玉姮有些心神不寧了。“那如果已經拖了一月有餘呢?”
“這要看服用者對藥效的吸收程度,還有所服藥的藥性。”
羅玉姮聽後,身子微曲,很誠懇的請求道: “請慕容公子務必要幫忙,一定要讓你妹妹配置出解藥,這關係到一個人的未來。”
慕容韓宇說:“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爲。”
“不是盡力而爲,是一定。”
慕容韓宇沒說話。
羅玉姮這才覺得唐突,她說道:“我沒有要逼你們的意思,我是很認真的在懇求你們。這是我犯的一個錯誤,若因我犯得錯毀了她的一生,我會一生不安的。”
慕容韓宇看着羅玉姮擔心的樣子,這解藥是爲誰配的,他也猜到了七八分,他暗自想了想,對羅玉姮說:“兩天之後,羅小姐還到此處來取藥吧!”
聽他這麼一說,羅玉姮的心放下了一半,慕容韓宇當即就要回家找林雪,羅玉姮也要回去。
兩人並肩走着,羅玉姮終是忍不住問道:“慕容公子就不好奇我這藥是給誰配的?”
慕容韓宇笑笑,說:“你不說自然有你不說的道理。我沒必要追根究底。”
羅玉姮會心一笑,她相信,即使他不問,聰慧如他,也已經猜出來了。
兩人出了醉月樓,慕容韓宇直接回家。林雪對醫術不算精通,但也是有一些天賦的,這藥丸也不算是難解之毒,兩兄妹研究了半天,很快就想出瞭解毒的房子,眼下就是要找配置解藥的藥草了。
離開醉月樓後,羅玉姮又去了幾家醫館,問詢無果後,蔫蔫的準備回家。
“三小姐。”羅玉姮剛從醫館出來,就被人叫住。
羅玉姮轉身,一個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正笑語盈盈的看着她,羅玉姮只覺得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羅玉姮的疑慮,他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馮遠天,是你大伯的朋友,半個月前我去找你大伯時,我們見過一面。三小姐可還記得?”
經他一提醒,羅玉姮記起來了,半個月前他確實去過羅家,羅玉姮去找她大娘時,也見過他,當時,羅榮華甚至連介紹都沒介紹,只讓她喊了一聲“馮叔叔”,就讓她回房了。
既是她大伯的朋友。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羅玉姮對他行了一個屈膝禮,叫了一聲:“馮叔叔好。”
馮遠天趕緊躬身還了一禮,笑盈盈的說道:“三小姐大禮,馮某實不敢受。”
羅玉姮笑道:“馮叔叔是長輩,姮兒是晚輩,晚輩自然是要向長輩行禮問好的。”
一聲姮兒,一聲晚輩,讓馮遠天放鬆不少,這羅玉姮比他想象的要懂事的多,剛纔還在猶豫如何與她套近乎,此時他放下所有顧及,笑呵呵的問道:“三小姐可有事?能否借一步說話?”
羅玉姮自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兩人來到一個茶館。
馮遠天爲羅玉姮斟了一杯茶,欲言又止。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羅玉姮先開口道:“馮叔叔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姮兒聽着呢!”
馮遠天爽快一笑,道:“三小姐果然快人快語,馮某找三小姐確實是有事相求。”
羅玉姮道:“姮兒只是一個女子,又不理會任何事情,能幫馮叔叔什麼。”
馮遠天放下茶杯,說:“三小姐還不知道馮某的真實身份吧,馮某是羅生堂品義堂堂主,此次是受衆堂堂主所託,有事請三小姐幫忙。”
她從未踏足羅生堂,羅生堂的人找她做什麼?
羅玉姮依舊面帶微笑,道:“羅生堂的事,馮叔叔應該去找大伯,大伯纔是羅生堂的總堂主。”
馮遠天正襟危坐,開口道:“我們要找的不是總堂主,而是二爺。”
“我爹?!”羅玉姮笑了笑,解釋道:“羅家祖訓分工明確,且明確規定,羅家商號和羅生堂彼此不過問對方的任何事,更嚴令禁止介入到對方的事物中。馮叔叔身爲品義堂堂主,應該知道的。”
馮遠天有些爲難道:“羅生堂爲羅家所造,羅家祖訓,羅生堂弟子自然銘記於心。可若非事態緊急,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啊。”
“那您應該去找我爹,您應該也知道,羅生堂也好,羅家商號也好,大伯和爹從不讓我過問的,不怕您笑話,我除了知道他們是羅家的,他們的位置在哪我都不知道。”
這是在變相的拒絕他,馮遠天可不準備就這樣放棄。
“三小姐先聽馮某說完,馮某說完後,若三小姐還這樣想,馮某以後再不會來打擾三小姐。”
羅玉姮端起茶杯喝茶。
馮遠天說道:“經過數百年的發展,羅生堂早已遍佈各地,民間傳說,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羅生堂的弟子存在,這並非誇大其詞。幾百年來,羅生堂的開支,除了自己的一些微薄收入外,多數都是由羅家商號資助。
最近這幾年,不知道是羅家商號真的出了問題還是二爺有意爲之,羅家商號對羅生堂的資助已遠遠不如從前,門下弟子衆多,那麼多人需要吃飯,這月銀驟減,堂中弟子已有不滿,若長此下去,只怕會生出事端。”
羅玉姮放下茶杯,對馮遠天說:“這是羅家商號和羅生堂的事,你們可以讓我大伯和我爹商議,畢竟他們纔是羅家商號和羅生堂的執掌人。我雖爲羅家子孫,但我是從來不過問羅家的任何事,此行,只怕要讓馮叔叔失望了。”
馮遠天聽後,繼續說道:“三小姐是羅家的掌上明珠,若由三小姐從中勸說,自然是事半功倍。畢竟,羅生堂不是普通的幫派組織,羅家組訓嚴令禁止羅生堂參與政事,可是,事實上,羅生堂各堂爲了發展自己的勢力龐大 ,早已滲透到諸國的政要機構,資助減少,羅生堂各堂爲了保存自己的實力一定會相互爭奪資源,羅生堂若有異動,那會引發諸國間的戰亂的。”
馮遠天以爲他這樣一說,羅玉姮一定會有所顧及,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羅玉姮聽後,不但沒有任何擔憂之色,還置之一笑,她不慌不慢的說道:“羅生堂既然能招收那麼多弟子,自然也能妥善安置。至於資助的問題,馮叔叔,您真的不應該來找我,不管是羅生堂的事,還是羅家商號的事,我大伯和我爹他們是明令禁止不讓我參與,甚至連問都不讓我問的。如果您非要讓我去遊說,只怕會適得其反。”
馮遠天不知道羅玉姮會這樣說,更沒想到羅家對羅玉姮是這樣的安排,一時不知道她所說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