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抽屜,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條領帶。握着那條領帶,細細撫摸。自己走了,她一定會非常傷心吧,不知道還會怎麼鬧騰。
還是親自去說一聲吧。
就着樣放棄了整理行李的時間,驅車前往她居住的淺水彎的別墅。可是,最終還是沒能進去。“對不起,但這是首領的意思。”七琪,她認識,老頭身邊的第一護衛。呵呵,真是給她風洛面子,她何德何能。
“看,思凡小姐。”不知是哪個女人高分貝的叫聲將風洛的思緒拉回。人羣漸漸騷動起來,大家都挺直了脖子往樓上的攔臺看去。不管管理技術如何先進,這種等級觀念在ESSENCE內部還是頑強生存至今。
站在高出俯瞰衆人的是思凡嗎?天使般嬌俏的面容,玲瓏有致的身材並沒有讓風洛感到特別的驚歎,自己甚至還有些驕傲。血統問題嘛。可是她臉上浮現的疲倦憔悴還有那種風騷還真是該死的不協調。想更靠近些,想看得更真切些,想撫摸那蒼白的臉龐,想拂去她臉上的疲態,想問她到底過得好不好。
風洛熱切的眼光並沒有引起上面人兒的注意。在說完幾句固定的客套話後,宴會的女主人就以身體不適爲由,提早退場了。風洛不久也悄悄離開了,思凡臉上的黯淡讓她放心不下。
風洛潛入了思凡居住的小樓,兩層式建築,極其普通的設計。以風洛的身手,要躲過層層守衛,是件很容易的事,畢竟大家所受的基本訓練都是一樣的。風洛也知道自己不需要這麼麻煩,可是她確實是懶得去挨個打招呼了,倒是肯定要被圍一圈,東拉西扯的,一個字,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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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的確是身體不適了,回到房間便在僕人的細心打理下進入睡眠。等僕人離開後,風洛才從房樑上跳下來。凝視着思凡不安穩的睡顏,嘆息一聲,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小心翼翼。
有人,異常的氣息出現在空間內。轉身的同時,一張塔羅牌已經從袖口滑入手中,蓄勢待發。風洛眯起眼看着面前那個恭敬的人,九十度的鞠躬,雙手交握在寬大的鑲繡袖袍內,從風洛這個角度是完全看不到對方的臉面,更不要提表情了。
僵持了不知多長時間,風洛最終將牌收進袖內。下一刻,面前的人便有了行動,右手伸出,做出請的姿勢。風洛向後望了一眼思凡,便邁出了腳步,那人也是恭敬的跟在後面出來了。
夏日的晚風是清涼的,稍稍吹去了體內叫囂着的煩躁與不安。
“什麼事?還有,你是誰?”
“彥吾司,ESSENCE的一閒人。”彎着的腰終是直了起來。
普通卻又不普通。普通的長相,不普通的眼鏡,犀利精銳。
“我是受人之託,來處理一件棘手的事,與思凡小姐有關。”
捕捉到風洛一閃而過的眼神,彥吾司狡猾的笑了。
以後的大半月,風洛從人前消失了,似乎那天在宴會上的風姿瀟灑的人物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切都只是人們的幻覺。
新月高掛的夜晚,那幢二層小樓一切如常,靜謐得能捕捉水流的聲響。
“小姐,再喝一口吧,來,再試試。”
黃褐色的液體從脣角流下,滑入頸項。
“糟了!”僕人急忙將流出的液體拭去。端着藥盤退了出去。越過門檻時,向旁邊的人搖搖頭。
“中藥西藥都不行,那怎麼辦呢?”深深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那人來到前廳,對一位女僕招招手,“聯繫一下羅森醫生,問問她進一步的治療輔導安排。”
“好的,維先生。”
維先生離開後,那女僕並沒有着手聯繫醫生,而是轉去二樓。
打開思凡的房門,看到有個人正杵在小姐牀邊,可是她並沒有尖叫,沒有任何異常表示。
“風洛小姐,請跟我來。”低低的輕吟,好似催眠。
風洛毫不猶豫的跟着離開了,留下牀上那個憔悴得不似人形的人兒。
房門關上的瞬間,風洛就忍不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沙啞哽咽的聲音是自己的嗎.
面前的婦人冷冷的看着她,眼神像刀子一樣割人,慢慢的平淡下來。再漸漸黯淡下去。
“你會明白的,不用急,因爲我會慢慢告訴你。”
女僕從小方櫃中取出一個黑色的木盒,很大,指尖緩緩滑過盒蓋,一遍又一遍,突然停了下來,別有深意地看了風洛一眼。
盒蓋開了,裡面堆滿了錄像帶,黑色充滿神秘的誘惑。
“什麼意思?”
“你可以自己領悟。”
一卷錄像帶被機器吞入,刺耳的聲音過去,屏幕上的圖像清晰起來。
堆滿雜貨的房間,雜七雜八的物品上厚厚的灰塵說明這些東西放在這裡已經有些年月了,儘管環境這麼糟糕,但那個瘦弱的人兒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身上的白色睡袍已經拖在地上,沾染上斑斑污漬。她跪坐在那裡,無神卻不空洞,安靜地好像是翻越千山萬水,只爲能在這裡休息的旅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仍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終於,在這一秒靜止的表象被打破。她抱起了離她最近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灰塵,將它貼近臉頰。風洛這時候才真正看清了她的臉,心瞬間揪起。深陷的眼槽,蒼白的臉色,還有那乾裂的白脣,怎麼也沒法讓風洛相信她就是那個美麗可愛的思凡,只是那雙大大的眼睛迫使風洛相信了,雖然不再靈動,但是風洛就是知道那絕對是屬於思凡的。屏幕上的思凡用她那瘦骨嶙峋的手顫顫顫悠悠的打開了盒子,清脆的音樂響起,那是音樂盒,那不是普通的音樂盒,《致愛麗絲》夢幻般的樂曲提醒着風洛,那是思凡六歲時她送給這個小女孩的生日禮物。
“喜歡嗎?”
“喜歡!這個曲子很好聽。”水靈靈的眼睛眨呀眨。
“是《致愛麗絲》,小凡要像愛麗絲一樣永遠快樂噢。”
“好。”女孩暖暖的笑容就像小太陽,“只要洛在身邊,小凡就會很快樂,一直,一直。”
同樣的東西,那時看到的是你的笑容,而現在看到的卻是……你的淚水。
晶瑩的淚水落下來,滴在音樂盒上,留在盒中央轉動的小人身上,最終的最終它印在風洛的心裡。從來只想讓你快樂,但是卻讓你那麼傷心,那麼傷心。
女僕將錄像帶取出,重新放進盒中,然後將盒子推到風洛面前。
“洛小姐,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我是一個僕人,但是思凡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不希望任何人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