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我是寶寶~~

我是寶寶, 今年五歲了。每次別人問起我的年齡,我都會驕傲地伸出五個指頭,這是我家粉粉教我的。說到我家粉粉, 那可是我最最喜歡的人。雖然我每次這麼大聲嚷嚷時總會招來老媽的爆慄。於是我每天出門, 遇見其他小朋友, 她們總會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用軟軟的小手撫摸我紅通通的額頭說“寶寶, 你昨天又撞到牆了呀。”我會很高興的點點頭,然後她們看我的眼光更加充滿了憐憫,在學校吃午飯的時候她們總是圍着我坐一圈, 爭相把盤子裡最最好吃的菜夾給我,還有我最愛吃的蘋果, 每天我都能吃到好多蘋果, 好幸福呀。每次粉粉哭笑不得地教訓我, 我都會爬啊爬,坐到她的肩頭, 搖她的腦袋,大聲地爲自己辯解:“又不是我要的,是她們自願給我的。”然後粉粉就會很無奈地點着我的鼻子,寵溺地說:“小滑頭。”

嘿,我纔不是小滑頭勒。我是小霸王!!

有次老師把我叫到她身邊, 把我抱起來坐在她腿上。我頓時發現好多小朋友向我投來羨慕和嫉妒的目光。我又無可就要的驕傲起來。嘿嘿, 誰讓寶寶我長得如此可愛,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是讓我不爽的是, 老師問了我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寶寶, 爲什麼老師每次問你家裡的情況,你只跟我你媽媽和……粉粉呢?你爸爸去哪兒了?”

我就很誠實地告訴她, 家裡除了她就只有老媽和粉粉呀。最後我還很謙虛的問了她一個問題:“老師,爸爸是什麼呀?好吃嗎?有蘋果好吃嗎?”

老師聽完,馬上露出同情的目光,母愛氾濫。於是從那天起,我的午餐上有增加了一個蘋果。哇!老師把她的蘋果也給我了,還對我笑得那麼溫柔。寶寶我真是太幸福了!

由於蘋果實在太誘人了,請允許我抱着蘋果跟你們繼續講。其實啊,寶寶我真的沒說謊,自打我出生確實沒見過傳說中的“爸爸”。你問我到底有沒有?廢話!當然有啦,難道我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嗎?按我家粉粉的話說,只是因爲我跟我那老爹緣分淺,所以今生纔沒相見的機會。聽說我老爹還是爲保護老媽和剛出生的我而犧牲的呢。真是生得偉大,死得光榮!不過話說回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牀上想想,還真覺得有點什麼,嘴裡苦苦的,有點想哭。不過我還是沒哭啦,就算掉眼淚又沒人看見,白白浪費我力氣。所以,每當有那種時候,我都會抓着‘流氓兔’去隔壁房間找粉粉。絕大多數時候,老媽會很生氣,用她的話說“這小子怎麼總在關鍵時候竄出來?”火藥味極濃,我懷疑如果不是粉粉在場,她會考慮直接把我烤焦。

嘿,那又怎麼樣!我會抱着懷裡的小兔兔,央求跟粉粉一起睡。也許是剛剛在情緒中醞釀出的眼淚起了作用,粉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老媽在旁邊氣得直咬牙,抱着粉粉的腰磨蹭,像念詛咒一樣在粉粉的耳邊說“不要嘛,洛。我們繼續好不好,這樣很難受的。”直說得粉粉耳根都紅了,那時候的粉粉看起來就像蘋果,寶寶好想啃一口哦。粉粉猶豫不決的時候,老媽還會拉着她的手往被子裡摸,我看被子那一塊動來動去的,再加上老媽笑得奸邪的臉,肯定不懷好意。寶寶要救粉粉!我也撲上去跟老媽搶人。往往勝負比列是一比一。每當我輸了,我就會抱上地上的小兔兔乖乖出門,把房門鎖好,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嘿,問我爲啥這樣做?知道什麼叫大方嗎?大方完了,我就飛奔到小書房裡,在當天的日曆上狠狠畫個圈。下次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大家別看我如此囂張意氣風發,其實我只是外表華麗可愛,智慧超乎尋常,內心動盪不安的小寶寶一枚。雖然我總是氣老媽跟我搶粉粉,可每當有外敵入侵的時候,我們總會默契地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問我爲什麼跟她站統一戰線?知道什麼叫風度嗎?哎,其實是因爲我有極度的不安全感。是真的哦,絕對不是博同情。你看我都沒有流眼淚。眼睛紅了?那是被風吹的!

有時候看星星的時候,我總是想當月亮真是幸福,周圍有那麼多星星陪伴着它,仰慕着它,永遠都不會孤獨。可是星星就很可憐了,陰天的時候同伴都不在,美麗的月亮也不一定會注意到它。它一定很孤單,就像自己。雖說粉粉是自家的粉粉,可是她也是老媽的老婆。她們手上帶着一樣的戒指,在神面前發過誓,要相伴終身的。所以粉粉就算很喜歡自己,也只是能分一點給她而已。你說什麼?我想太多了?可能也是,我周圍的小朋友就從來沒想過這種深奧的問題,當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哎!人太聰明,也是一種罪過!

於是有一天我決定了!寶寶我也要去找個像粉粉一樣的人!

我把這個宏願說給粉粉聽,粉粉微笑着鼓勵我,我好高興。我又把這個秘密說給老媽聽,老媽嘴角抽搐肌肉抽筋,我好害怕。可奇怪的是老媽並沒有教訓我,她只是一把抱住我,使勁蹂躪我,還好意思說:“太棒了!不愧是我生的女兒!哈哈,連這個都遺傳!”

誰要你的遺傳!老媽軟軟的捲髮蹭着我的鼻子,我忍不住打噴嚏。

從那天起,在全家人的幫助下,我制訂了完善的找朋友計劃。從那天起,老媽開始對所有光臨咖啡店的小女孩虎視眈眈,好幾次都把別人嚇哭了。粉粉額頭的黑線也日益增多。從那天起,寶寶我也熱切關注身邊所有雌性生物,可是把眼睛都看酸了,也沒有能入眼。打個呵欠,果然還是粉粉最好啊。

就是因爲粉粉太好了,纔會招來蜜蜂和蝴蝶。我本來是很喜歡小動物的,當然也不會歧視昆蟲。可是那兩隻蜜蜂和蝴蝶實在是太討厭了,總是圍在粉粉身邊,難道就不會去別的花采粉嗎?

經過我的明察暗訪,終於瞭解到,蜜蜂和蝴蝶之所以會圍在粉粉身邊,是想報救命之恩。當然這是那兩昆蟲的說辭,寶寶我可不認爲在成堆的可樂罐倒塌的時候拉了你一把,或是在公園裡幫你趕走了衝你狂吠的牧羊犬就能算是救命之恩。看那兩人花癡般的笑容,一定是被粉粉的美色所惑,想要登堂入室。開玩笑!寶寶我本來地位就不高,你們再來插一腳,那我往哪兒擺?

於是我決定要和老媽聯誼,不,是聯盟。至於怎麼個聯盟法,撓撓頭,讓我再想想。

還沒等我想出來,老媽就開始爆發了,真是沉不住氣,哪像我。家裡的東西被扔得亂七八糟,廚房用品被砸得滿地都是。老媽送給她的小兔兔也被扔在地上,上面還被潑了茶漬,溼溼的。我把兔兔抱起來跑到小房間裡去,用新買的毛巾想替它擦乾淨,越奇怪的是,越擦越溼。後來摸摸臉,才知道自己哭了。真奇怪,她從來不在沒人的地方哭的。也許這次真是有點怕了,對於從來沒有過的爭吵,她有點束手無措。走到客廳,粉粉正在收拾屋子,看見她就告訴她說老媽離家出走了。粉粉笑得很勉強,很可憐的樣子。老媽走了的話,粉粉就是我一個人的了,本來應該高興,可是粉粉很不開心,還是不要了。我蹲下來和粉粉一起收拾屋子,問粉粉她們爲什麼吵架,粉粉說因爲在咖啡廳裡蜜蜂和蝴蝶說老媽給她們的咖啡裡放了蒼蠅,肯定是老媽故意的,要老媽道歉。老媽不肯,說她並沒有這麼做。然後粉粉知道了,要老媽向倆昆蟲道歉,老媽不願意,極力爭辯。粉粉還是要老媽道歉,於是老媽非常生氣,就這樣吵起來了。

粉粉也是個笨蛋!我在心裡偷偷的說。老媽那種人就算要把對方置於死地,也會真槍實彈的上,怎麼會選擇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就這樣老媽離家出走了,有粉粉在,寶寶我照樣吃好喝好,就是睡不好而已。小意思!有一天,老師突然笑容滿面的對我們說,學校開了個新活動,支援孤兒院,自願參加的小朋友可以舉手。意料中的冷場,小朋友們都認爲那是髒亂差的地方,都是出生在富人區的孩子,怎麼可能願意到哪種地方去?可是我卻舉了手,老師可高興,我只是覺得無聊。出現在媒體上的話,那個無良老媽會不會突然良心發現,回來哄我睡覺?

剛踏進孤兒院,狂風颳得我直打哆嗦。穿着醜醜的衣服的小朋友排着隊等着我手上的東西,嘿,我還過了把當慈善家的癮。可是爲什麼別人都是興沖沖的來領東西,這個人卻冷冰冰的,還把我手上的禮品盒打翻了!還有,她這麼瞪着我幹嘛?跟我比眼睛大?好,我奉陪!

……

眼睛好酸啊!我還是認輸好了。老媽說過,如果打不過敵人,就要跟她做朋友。我決定向她伸出友誼之手,可是!她,她竟然踢我,然後……小手一揮,一羣人圍上來,把我按在地上狂打了一頓!……等到大人們聞訊趕來,我已經趴在地上流鼻血了。別人都以爲我是被打得鼻血橫飛,都好心疼,只有我自己在心裡嘿嘿偷笑。好酷好帥啊!雖然她頭髮亂蓬蓬的臉上髒兮兮的,可是!那雙眼睛好像粉粉呀,大大的往上翹……我終於、終於找到了!

完了!鼻血好像流得更厲害了。

我就這麼一邊傻樂一邊流血回到了家中,剛回來就發現氣氛不對勁了。雖然粉粉還是好端端地穿着圍裙對我笑,無良老媽還是沒有回來,可是,可是粉粉能不能不笑得那麼恐怖?

我以龍捲風般強悍的氣勢掃光碗裡的飯,跳下椅子就去找答案了。做了這麼久的單親兒童,我連這種高難度係數的動作都學會了,我容易嘛!我在家裡上躥下跳,終於在茶几下面的文件堆裡找到了一堆可疑的照片,主角都是老媽。快速瀏覽一下,放下。迅速拿出裁紙刀,把照片上那些奇怪的叔叔一個個的裁掉。粉粉一定是因爲這些奇怪的叔叔擋着老媽的臉纔不高興的,把他們踢一邊去不就行了。

可是粉粉看她幹得那麼熱火朝天也沒來表示一下,帶着哀怨的眼神又回房去了。嗚嗚,被無視了。

傷心的時候我總想去孤兒院找小粉粉,可是小粉粉好像很不喜歡見到我,每次都用拳頭招呼我。雖然我會莫名其妙的被水壺砸,糊里糊塗地滑香蕉皮,有時甚至更慘,但是我不會放棄,我一定要跟小粉粉做朋友!

我悄悄回到家裡,翻箱倒櫃的找藥,之前被欺負粉粉都是拿那些藥給我敷的。可是今天我打開房門,就看見粉粉躺在沙發上,不均勻地喘氣,呼吸很困難的樣子,臉色也開始發青。我大哭了起來,突然想起來粉粉身體不好,以前媽媽常帶着粉粉去醫院檢查,最近幾年纔好起來。現在又不好了,粉粉會不會死?我的哭聲引來了鄰居,他們敲着喊着,還沒等我跑去開門,老媽突然從天而降,急匆匆地抱着粉粉就往外跑。我也邊哭邊往外跑,可是被叔叔阿姨們拉住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們遠去的背影,非常害怕她們就這樣走了,再也不會來了。

還好,後來周圍好心的鄰居阿姨把我送到了粉粉所在的醫院,我還砸破了自己儲蓄罐,給粉粉買了一大束花,花店老闆告訴我這叫百合,百年好合的意思。我問他什麼叫百年好合,他說就是永遠永遠在一起。

我在護士阿姨的帶領下來到了VIP病房。謝過護士阿姨,並且收到一根棒棒糖後,我悄悄把房門推開一條縫,想看看粉粉是不是在睡覺,結果卻看見老媽也在,像趴趴熊一樣死命抱着粉粉,不停地說着“對不起,不要生氣”之類央求的話,以往驕傲的眉毛都耷拉下來,像一隻小狗狗。粉粉很酷的一點也不理她。老媽又開始亂親粉粉,撒嬌的口氣甜的直讓我打哆嗦。再一擡頭,哇!已經在下跪磕頭了。

啊哈哈哈,老媽,你也有今天!

我壞心眼地又把耳朵貼上去,想聽聽老媽有什麼臺詞。

“洛,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千萬不要誤會……”

“洛,我只是去做旅遊諮詢。結婚的時候我們連蜜月都沒有,不是很可惜嗎?”

“洛,我真的是想找到最合適的地方纔跑了那麼多地方,做了那麼多諮詢。”

“洛,我們去溫泉怎麼樣?就是這家溫泉旅館,雖然偏僻,可是風景很好,而且還是露天的,能看到富士山。怎麼樣怎麼樣?去試試吧。”

“洛……”

我開始打呵欠,真是正宗的獨幕劇。

“洛,其實我也很難過。我故意讓偵探拍到照片,還特意擺了曖昧的角度,可是你看了……竟然什麼舉動都沒有。洛,你一點也不嫉妒。從來只有我來索求你,你對我……一點也不在乎。”

動了!動了!原來粉粉沒有石化啊。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只是……對我來說,思凡是很重要的。”

粉粉主動抱住了老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談情說愛?嗯,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是洛都沒有想過要抱我,一次也沒有。”

“不是我不想……”

“那就是想了!”

哇!老媽,你的眼睛亮得好嚇人。

咦,沒聲音了?哇!熱吻耶!傳說中的熱吻耶!粉粉也好主動啊……上衣脫下來了,哇哇……老媽被壓在下面了……

哇!好疼啊!誰打我?咦?門被關上了。有東西滾到我的腳邊,銀色的彈珠。好眼熟啊……

好像某年前的某一天,粉粉拿了個很漂亮的小球,告訴她說,把這個球夾在腋下,只要力度適當,就能暫時阻礙血液循環,臉色也會變,呼吸也會減弱,脈搏也會變得斷斷續續的,使用來裝死嚇人的好工具。

好過分!這兩個婦婦鬧彆扭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耍着她玩?

好傷心!我要去找小粉粉……

順便抽走一朵百合花……小粉粉一定很高興,然後……然後我就乘機親她一口……

哈哈……我是寶寶,我怕誰?

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