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裡說的是什麼話!敢情是爺沒來你屋裡,你醋了?”佟雲惠挑着眉李佳氏,順帶瞟了博爾濟吉特氏一眼。
博爾濟吉特氏裝沒聽到,李佳氏卻不讓她,捂着肚子,仰着頭對佟雲惠道,“你有本事,有本事再推我一下啊。”
四福晉到底端莊些,聽着這話不像樣,皺眉道,“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今兒興許有客人來,鬧出來不好看。”
“不知道福晉請了什麼客人?”博爾濟吉特氏昨兒得了四阿哥滋潤,自覺有臉面,臉色便好看不少,她心裡也知道多半是昨兒四福晉幫自己說了話,此時便捧着四福晉說話。
“康親王世子福晉今兒進宮請安,我可能會請她過來說說話。”四福晉笑道,“總在屋裡悶着,倒想和人聊天解乏。”
然而今兒淑慧卻不得空,康熙定下來了的要親往甘肅督戰,椿泰也要隨行,此次雖然不如上次那邊驚險,然而天氣更冷,行李更得好好收拾。而且時間緊,過幾日就走,淑慧確實不得空。
四阿哥這次就留在京裡了,畢竟四阿哥不善武大家都知道,上次見識也見識了,這次就不折騰了,還是好好在戶部辦差吧。
四福晉也能理解淑慧的態度,因此便約了等椿泰出發後,淑慧再進宮時候陪她說話,倒也沒有多失望。
因爲這次只是督戰,因此還沒出正月,康熙便出行了,除了椿泰隨行,還有好幾位親貴大臣隨行,淑慧雖然有些不捨,但也支持。
一方面,不多在康熙面前刷刷存在感,日後康親王真興起來廢世子的盤算來,椿泰就被動了。另一方面,椿泰還年輕,縱然說是鐵帽子親王世子,富二代裡面的富二代,也不能混吃等死的過日子啊,總要奮鬥一下的。
因此淑慧還是比較支持椿泰四處跑着辦差的,不過擔心也是有的,畢竟如今的醫療條件並不好,是以準備了不少藥材之類的東西。
椿泰素日裡雖然也有嬤嬤和照顧他的下人幫着準備些東西,哪裡會有淑慧來的細緻,而且有些貴重些藥材成藥等,之前府裡是庶福晉掌管家務的時候,椿泰其實是拿不到手的。
因此,椿泰覺得十分感動,淑慧卻笑道,“你我既然爲夫妻,自然是要互相照料扶持,至親至疏夫妻,你也不必把這當什麼事,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椿泰卻道,“當父親的理應照顧子女,當母親應該撫育孩子,然而做不到的人卻多了。”
淑慧知道這還是因爲康親王給椿泰造成的陰影。這也不奇怪,椿泰今年也才十六,且生母早逝,本來以爲父親一直疼愛他,結果證明了他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再疏朗豁達的人怕也會耿耿於懷。
“好了,不說這個了,太福晉允許了府裡格格也跟着學點兒醫術,至少知道些相剋的東西,我也跟着學點。你在外面好好辦差,等到你回來了,說不準我就能學點皮毛了。”
淑慧年前就提議給府裡的格格們開點特長技藝課,諸如學點醫術什麼的,如今年也過完了,此事便被淑慧給提上日程。
正巧府裡七格格婚期也定了下來,定在秋天,現在學點兒醫術,也免得真到了草原上吃苦受罪的。
太福晉應許了下來,淑慧自然也就跟着蹭個課,別說淑慧,便是鄂卓氏也很感興趣,富察氏卻是把自己女兒給塞了進來。
倒也湊了六七個人,並丫環醫女等,倒也頗爲熱鬧。因此等椿泰伴駕離京後,淑慧雖然有些想念他,一方面要管家,一方面還繼續學習,倒過的還算是充實。
不過中醫課程並不如淑慧想的那麼有趣,先是學習辨識常見藥材,記住常用藥材的藥性。考慮到日後這些姑娘們可能會面對後宅的爭鬥,在淑慧的要求下,那位老中醫把一些比較常見的有毒的藥材甚至食材都講了一遍,並提供瞭解毒的方法。
光這些就花掉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淑慧這輩子的記性其實挺不錯了,然而不聲不響的七格格學習進度卻是最快。也不知道是她面對着即將嫁人的壓力的緣故,還是平日事情少,下的功夫也多。
淑慧卻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畢竟嫁了人的,又掌管一個王府,一日裡能抽出一個多時辰的空閒時間已經非常不錯了。除了管理日常的庶務,還要進宮請安,又和四阿哥福晉以及七福晉關係好,有時候也過去說話玩笑一回。
尤其四福晉懷孕都已經八個多月了,行動不便,出不得門,連請安都不去了,更是憋悶,淑慧去了兩趟,她都歡迎非常。
見四福晉真心待自己,淑慧卻是心裡有些歉疚,雖然嚴格來講,按照封建道德,孫玉瓊不算小三,然而到底是有撬了四福晉丈夫的嫌疑。
偏孫玉瓊和淑慧的關係也不錯,還是個同鄉,四福晉更是懷孕月份大了,怕是受不得刺激,只怕不好說什麼,因此左右爲難。
這是到最後,還是四福晉自己說出來的,“我們院子裡如今加上我兩個孕婦了,博爾濟吉特氏不得寵,倒是顯出來佟佳氏了,偏佟佳氏不是個易於的。”
淑慧對佟雲惠還是有些印象的,怎麼說呢,在四福晉進門之前,這位架子拿的就很大,很有點正室的味道呢,因此雖然也不愛說別人不好之處,卻也對四福晉的話略表了贊同。
“佟格格我也見過幾次,看着倒是比你們院子裡別的格格心大。”
“可不正是這樣,我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可是總覺得她有些仗着出身佟氏旁支,很有點傲氣呢。”四福晉嘆氣,然後很是隨意的道,“說起來我們爺在外面據說倒是看上了個姑娘,也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脾氣。”
四福晉竟然是知道的?淑慧吃了一驚,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四福晉猜錯了淑慧驚訝的對象,還以爲她吃驚四阿哥看上了個宮外女子呢,便道,“也是正常的事情,我不得我們爺的心,何況男人哪有不貪圖新鮮的,不是人人都有你這樣的好運氣的。”
“你就不生氣?”淑慧想了想,還是問道。
四福晉很是淡然,清秀的眉毛甚至微微上挑了一下,“橫豎我是嫡福晉,我也不能像是李佳氏那般撒嬌撒癡的讓他歡喜,便由他去吧。反正我們爺也不是會爲了情愛衝昏頭腦的,我看着他心雖然最近在宮外,卻很看重我腹中的孩子,連那位入宮都拖了。”
淑慧聞言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爲四福晉嘆氣,還是爲孫玉瓊嘆氣,雍正這樣的未來帝王,只怕還是很難在一個女人身上用心的。別說是歷史上有刻薄寡恩名聲的雍正皇帝,就算是淑慧認識的四阿哥,也是有些冷情的人啊。
所以淑慧越發不明白孫玉瓊爲什麼要死活嫁給四阿哥,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嫁了難道不好嗎?非得當妾,然後每天早上早起給正房請安?
等到出四阿哥家院門的時候,淑慧還正好和四阿哥打了個照面,兩人是狗友,還略聊了兩句,然而畢竟男女有別,而且都已經婚娶,還是稍微避嫌了些,並沒說多長時間。
淑慧和四阿哥分開後,心裡還是不解,要說德妃能從個宮女當了四妃之一,還生了好幾個孩子,自然是個大美人。康熙雖然不算是帥哥,年輕時候也是眉目清秀,因此四阿哥相貌生的是不錯,可是離椿泰這種級別,少說還得差幾條街,怎麼就這麼有魅力?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橫豎要嫁給四阿哥的也不是她自己,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足夠好,足夠幸福了。
不僅淑慧覺得自己過得幸福,就是四阿哥也覺得椿泰和淑慧這一對兒過得幸福。兩人出身堪堪般配,相貌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更更難得的是,兩人能心意相通。
他自己的正妻烏拉那拉氏雖然是個沉穩的淑女,然而情趣不足,相貌也只是清秀而已。李佳氏生的倒是美貌,性格也愛嬌,然而畢竟是妾,而且是小心眼,佟佳氏固然是皮膚冰雪晶瑩,一雙眼睛頗有靈氣,可是總有些僞裝的味道,並非是表現出來的那樣溫柔善良。博爾濟吉特氏和宋格格等就更不用說了,並不得四阿哥的心。
想到這裡,四阿哥不免想起來那年雨後在山上廟裡遇見淑慧的時候,那一瞬間自是驚豔難忘,而且那時候彼此還不知道身份,那時候淑慧雖然自己處境都很艱難,就能很和善的照顧被拋棄的土狗了。
爲什麼皇阿瑪不給自己指個這樣的妻子呢?七弟也實在是糊塗,這樣好的女子,都看不上眼,還被人糊弄了。
想到這裡四阿哥心裡略有些煩躁,本來準備去看看四福晉烏拉那拉氏的,腳下一轉,往書房去了。偏偏書房裡看見那把傘還是那年下雨打的,更添了幾分惆悵,椿泰這小子雖然不得父親疼愛,在妻子緣上卻比別人都幸運許多呢。
是的,雖然大部分人覺得是淑慧運氣好,嫁了個才貌家世全佔的夫婿,椿泰還公然表示,會一生對他好。但其實在四阿哥這樣的人眼裡,得便宜的反而是椿泰呢。
他是個完美主義者,相較於那些縱橫花叢的男子,反而期望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和詩歌小說中傳頌的那樣的愛情。
可是現實中,哪有沒有缺點的女孩子?別的不說,就算是現在,淑慧對椿泰的誓言還七分相信,三分不信呢,偶爾有試探之言,處理家務累了的時候也使點小性子,換了四阿哥哪裡能包容的了?
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別的,四阿哥卻更比別人理想化了一點,反倒是淑慧和椿泰這樣的,相較起來更受過挫折,反而知道包容和珍惜,所以過的頗爲幸福。
當然,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煩惱還是有點的,比如說康親王在順天收了幾個愛寵,聽說那幾個愛寵和以前受寵的庶福晉們之間爭得很厲害,康親王爲了安撫衆多妾室,那禮物珠寶是流水一樣送出去了。
光二月裡奉天送來的賬單就足足有三萬兩,王府再是收益豐厚,家底不薄,也經不起這樣花銷。畢竟日常裡花銷不說,其實王府裡一年到頭最大的花銷其實是送禮,進上的禮物,紅白喜事,親戚間四時節禮等等,佔了花銷的一大半。
要知道,便是正月裡辦席辦酒的,正常的花銷也不過五六千兩,平日裡三四千兩就差不多了。這一下子翻了十倍,讓淑慧看着不頭大才怪呢。
小梅心思細密點,還陰謀論了一把,“是不是王爺故意不讓咱們好過的?”
其實這也不是不可能,或者說以康親王如今的做派,可能性極大。
因此看着這賬單,淑慧也有些惱火了,然而她這當兒媳婦的不好說,也只好把此事隱晦的報給太福晉,太福晉一聽,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我就說我也該往奉天去的,不然你公公不至於被那些妾室給糊弄了。”
淑慧心道,就算是那些妾室糊弄,那也得康親王樂意,不過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只好笑道,“說實話,這個花銷法,這一月兩月的,咱們府裡還算是承受的起,要是月月如此,今年怕是要打饑荒了。”
“怎麼能月月如此呢。”康親王太福晉惱火的道,“我這就寫信去奉天。”
這本就是淑慧的目的,康親王傑書再怎麼樣,太福晉說的話,他還是要聽得,因此叫人伺候太福晉紙筆後,怕太福晉不便,自己便指了個藉口走了。
然而淑慧沒想到的是,隔了一夜後,太福晉卻改了主意,嚷嚷着要去奉天。
這下可把淑慧給難住了,太福晉明年就是七十了,便是在現代,也不會隨便到處亂跑,何況這是古代。椿泰還不在家,萬一真出個什麼事情,自己可但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