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見椿泰爲難,嘆道,“這渾水不好攙和啊,不過最近大阿哥正在拉人我也是知道的。說起來,大阿哥最近待我說話都親近了不少呢。”
四阿哥嘆道,“只是素日裡,他待我雖然不像太子那邊嚴苛,也絕對算不上親和的,這般親近,看着可太假了。”
椿泰嘆氣道,“正是這個緣故,太子也好,大阿哥也好,我倒是不打算蹚渾水的,何況太子本就是儲君,也不是我能指摘的。可是大阿哥那邊,明珠派人來說,先頭我阿瑪不是誤了軍機,救援不及,奪了軍功嗎?”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這事,好有二十年了吧?”四阿哥回想了下才想起來,“康熙二十一年的事?也有十五年了。”
“明珠說我阿瑪當日還有些別的罪責,他手裡有證據。”椿泰嘆氣道,“以此來威脅我支持大阿哥,可是且不說我和大阿哥之間素來也不算和睦,便是和睦,只要皇上沒有廢太子,太子一日便是儲君,這也不是我能管着的事啊。可是若是不從,我也真擔心我父王是不是做錯過什麼?”
“明珠未必手裡真有證據,興許只是詐稱。”四阿哥想了一會,也覺得此事頗爲棘手,“不過,也得防着這老傢伙弄出點假證據來。”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椿泰,證據這東西,尤其是十幾年前的事,當事人已經故去,真假還真是難說。何況,假作真來真亦假,真作假來假亦真,自己未必不能操作此事。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四阿哥聽了椿泰的話也是十分吃驚
“而且,我覺得這事你最好還是向汗阿瑪報備一下。”四阿哥想了一回,道,“我看汗阿瑪的意思,這兩日話裡話外對於冒然發作太子還是很有些後悔的,又說太子是被奸人引誘。想來這個態度,汗阿瑪也不希望太子的儲位動搖。”
“這倒是,儲君不可妄動,皇上也不希望大阿哥跳的太高了。”椿泰想了想道,“只一條,我如今守孝,等閒不得入宮,且上次的事情,也多虧皇上幫忙,寬宏大量,如今這次皇上未必會放過呢。”
四阿哥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你到底是天真了,汗阿瑪想要捧着你,若是有錯,也沒人敢提,汗阿瑪想要收拾你,便是無錯,也能整治你。何況這事本來和你也不相關,你若想好了,我便幫你帶個話,這個我還是能做到的。”
椿泰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把柄就像是刀子,真遞上去了,只怕事情由不得他做主了,便有些猶豫。
四阿哥也知道此事不是小事,椿泰還是要好好思量一番的,便也換了話題,他今兒來還是有正事的,原也有事情與椿泰商量。
這兩個人都是爹不疼娘不愛,父族母族都沒什麼扶助的,又年輕,互相之間交流起來,也是有些個商量。
提起自己辦差的事,四阿哥也是十分憤憤然,“那些官員說是什麼中流砥柱,不如說是國之蛀蟲,你不知道那些官兒虧空的多厲害,一年的賦稅收成,一進了倉填了虧空,能剩下三分之一就是好的了,那福倫就是頭兒,不然你以爲他家豪富哪裡來的?”
椿泰也稍微有所聽聞虧空的事,然而沒想到這麼厲害,“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些人也太大膽了吧?”
“汗阿瑪寬和,這些人還有什麼不敢的?”四阿哥提起大阿哥黨人很是憤憤,“要我說,也該告明珠一黨一狀,你說那些人拉攏人都是哪裡來的錢?還不是拿錢砸!拿的都是國庫的錢。”
椿泰聽了這事後,轉了轉眼珠子,突然笑了,“倒也是個辦法呢,你先去告大阿哥黨人斂財,我再去說明珠威脅我,想來大阿哥這回肯定是要跌一跤的。”
四阿哥聞言很是心動,但是也有些擔心,“可是大阿哥勢大,明珠也不是好惹的,咱們對上了怕是不方便吧。”
“這不是還有太子嘛。”椿泰倒比四阿哥反應的更快些,“藉機還能拿此事給太子賣個好。”
“對了,咱們乾脆不用自己告狀了,把這事捅給太子和索額圖,自然有人替咱們出手。”椿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太子和索額圖正擔心沒有把柄對付大阿哥呢。”
明珠是老狐狸,索額圖權傾多年,那也不是吃素的,兩人是老仇家了,只要有機會對付另一個,肯定不會幹看着不動手。
“四哥,你把收集到的大阿哥黨人的違法證據給我,我回頭給索額圖送去,再說下明珠威脅我。”椿泰顯然想好了,“你呢,則去看望一下太子,賣個忠心,我覺得皇上也樂見你這樣的。”
四阿哥想了一回,也覺得這招竟然十分的不錯,既能借刀殺人,又能賣個好給太子,還能在康熙面前刷個好印象,簡直是一石二鳥,甚至一石三鳥的計策。
索額圖會如何對付明珠?四阿哥覺得自己可以看戲了。
太子正在焦頭爛額,果然接受了四阿哥的示好,還對以前對四阿哥的嚴苛表示了歉意。
“以前是我對你要求太嚴格了,希望四弟不要記恨我。”
四阿哥心道那根本不是嚴格好不好,完全是嚴苛,不過還是對太子也會表示歉意這事有點吃驚,完全不知道這背後有太子妃的多少苦功。
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子既然示好,四阿哥也不會不接着,因此也笑道,“太子是兄長嘛,對我這個弟弟要求嚴格也是正常。”
索額圖那邊,椿泰也是進展順利,索額圖自是驕橫,椿泰又年輕,他未免小看了椿泰,他還以爲自己從椿泰那裡套了話,根本沒想到這話是椿泰故意透漏給他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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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太子指示御史拿着四阿哥給的證據,參了大阿哥黨人福倫。大阿哥記得四阿哥是在戶部辦差的,悄悄的懷疑的看了四阿哥一眼,結果四阿哥一臉正經,冷若冰霜。福倫倒是記得自己的罪過四阿哥,但他得罪過的又不僅是四阿哥,部裡幾個同僚還有外地官兒,想要把他擠下去的人不止一個。
不管背後下手的是誰,福倫是大阿哥黨的干將,大阿哥黨總要保住他,一時朝上開始了大辯論,而康熙在龍椅上看見朝上的熱鬧,雖然沒有直接處置福倫,卻不悅的眯起眼睛。
另一邊,索額圖性格直接,下朝後直接找上康熙直接就告了明珠一狀,說明珠陰謀結黨,拉攏大阿哥,還威脅親王陰從之,完全是非臣之心。
康熙聞之果然是暴怒,他最近其實準備重新啓用明珠,一方面明珠確實是精明絕頂,深能體會康熙的心思,另一方面他覺得太子鬧出這樣的事情,也是太子和索額圖太過驕橫的緣故,把明珠捧起來,也能打壓一下索額圖的氣焰,讓太子知道什麼是收斂。
可是這事康熙是絕對容忍不了的,結黨不說,朝上熱鬧也看出來了,竟然把手伸到宗室親王裡面,這是要做什麼!
索額圖看見康熙一副暴風雨馬上要到來的臉,麻溜的退下去了,他雖然驕橫,但是康熙面前還是很能看臉色的。
索額圖一退出大殿,就聽到大殿內傳來器皿砸地的聲音,隱約還有大罵聲,頓時樂了。
明珠,我看你這回怎麼收場。
康熙如何發的脾氣別人不知道,但是當日下午,康熙召了椿泰進宮。
這事本就是椿泰和四阿哥在背後操縱的,因此早就打好腹稿了,見了康熙就主動承認,主動道歉。
“汗阿瑪,明相說,手裡有我父王年輕時候領軍在外不作爲的證據,以此脅令侄兒污衊太子,可太子雖然做錯了事,終是一國儲君,便不是儲君,我也不能隨便污衊人。但是若是不從,又怕污及父王清明,累及王府,侄兒年輕,實在是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正好遇上了索相,索相問及,便說了,也是想討個法子,不想索相竟上告了,我,我……”
“汗阿瑪,侄兒不知道我父王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可是侄兒真是不知情的,還望汗阿瑪憐憫寬恕。”
康熙聽他這麼說,倒是十分的合情合理,椿泰今年才十六,被明珠這老狐狸威脅自然是惶恐,再被索額圖一套話,一時沒在意說出去了也是正常。如今被索額圖上告,擔心去世的父親清明,王府的安危,肯定擔心。
至於知情不知情,康熙又不是傻子,椿泰是肯定不知情的,傑書犯事的時候,椿泰還沒出生呢,這父子倆也不是什麼親密無間的,差點就鬧崩了。何況傑書所做的事情,康熙不是不知道,不然傑書那樣的大功,最後連軍功都抹了,爲了什麼?
因此康熙笑道,“椿泰你放心就是了,這事過去也過去了,當日裡朕也對這事做過處理,早就了結了,你放心就是了。不過,你有事情怎麼不來找汗阿瑪啊,白擔心這麼久?”
椿泰也收斂了臉上不安,微笑道,“這不是正在守孝嘛,怎麼好到處亂跑。”
“你這孩子就是死心眼。”康熙見他姿容如玉,微笑着幾乎奪人心魄的樣子,心裡也歡喜,美人嘛,人人都愛。
“以後有事情直接進宮來找汗阿瑪就好。”
椿泰正求之不得,這事若是能自如進宮,直接找康熙就很好說清楚了,如何不從,因此謝恩道,“多謝汗阿瑪心疼侄兒。”
“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
見椿泰依舊少年模樣,又是鐵帽子親王,康熙還要叮囑椿泰幾句,那邊太監卻過來稟報。
“皇上,八阿哥來了,您宣不宣。”
“宣他進來吧。”
康熙想想,想要教導叮囑椿泰什麼時候都行,今兒他找八阿哥是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