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程素沉默兩秒,看着趙無月坐到他的身邊。
“有事?”
想了一下。
程素還是做出迴應,不過語氣略微生硬。
趙無月頓了頓,想告訴程素監控錄像,但一時間遲疑下來,眸子稍稍閃爍。
“沒什麼,我只是想探望你。”
話音一落。
她眸子微擡,看到程素滿臉冷漠,轉頭沒再理會她,自顧自的凝視天花板出神。
“篤篤……”
門口響起敲門聲。
這時一名護士走進病房,準備替程素更換輸液瓶。
趙無月挪開位置,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護士捲起程素的袖口,露出一截纖瘦修長,白皙如玉的手臂。
因爲長時間輸液的緣故,他的手腕多出一片細密的針孔,像紅墨水滲入肌膚表面。
趙無月只是看一眼,便感覺一陣揪心。
‘非禮勿視。’
程素的手臂很白,宛如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趙無月暗念一聲後,視線從他的手臂移開,望向窗外的風景。
程素用餘光瞥了她一眼,一襲波浪卷的長髮垂落,側顏線條分外柔和,散發出幾分嫵媚的氣質。
她並未佩戴口罩和墨鏡,換藥的護士不經意看向趙無月,忽然瞪大眼睛,肩膀激動的在輕顫。
不過這裡是私人醫院,程素又住在最豪華的病房,貼身護士的職業素養十分過關,神色很快恢復如常。
十分鐘後。
護士換藥完畢,起身離開。
趙無月等了一小會兒,才轉頭看向程素,視線落到他白皙的手腕。
除開細密的針孔外。
那裡還有一道顯眼的傷口,長達七八釐米,猙獰的使人不寒而慄。
如此溫柔善良的男人,卻因爲識人不明,落到曾經摯友編織的溫柔陷阱,被她一步步推入萬丈深淵。
往日的風光不再。
程素飽受輿論攻擊,形象一落千丈。
渾身傷痕累累……
那一雙澄澈的眸子,僅餘平靜與冷淡,早已褪去以往的天真。
趙無月一度懷疑,程素以後面對愛情,會產生濃重的抗拒,以及無法抹去的心理陰影。
‘不過,這樣的男人一旦攻略,一輩子都不可能變心吧……’
倘若時間倒流,回到高中年代。
她一定會趕在程素結識林硯之前,破壞兩人的關係。
趙無月思緒飄遠,握了握拳,心中輕輕一嘆。
顯然時光不可能倒流。
她只能把握當下。
…………
‘如果我拋出監控錄像,程素必然能順利出獄。但我,則會墜入萬丈深淵。’
趙無月低垂着頭,心中懸着一塊巨石,壓得她難以呼吸。
腦海中。
代表正與邪的兩名小人,在天人交戰,打得難分難解。
“程素,我前幾天演唱會剛結束,工作室的事務應接不暇。所以,今天下午才擠出時間,勉強到醫院探望你。”趙無月深呼吸一口氣說道。
既然監控暴露,自己唯一的回頭路,已經被徹底堵死。
與其兩人一起坐牢,不如成全程素,讓他重獲新生。
“很勉強嗎?既然如此,你回去吧。”程素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
兩人相距很近。
他能夠傾聽心聲,趙無月所想所念,被他洞悉的十分徹底。
哪怕程素不大喜歡她,但心中也感觸頗深。
不過。
兩人關係還未緩和,他對待趙無月,只能保持以往的態度。
趙無月連忙搖頭,擺手解釋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白的。”
她抿着嘴角,沉默了半分鐘左右,俏臉嚴肅起來。
“其實,我有個重要的事情,準備向你坦白……”
說着。
趙無月走到門口,將房門反鎖之後,重新走到程素的面前。
“你想幹什麼?”
程素皺着眉頭,故作“故作鎮定”的說道。
見此。
趙無月一時語塞。
她剛纔關門的舉動,的確夾帶歧義,難免遭人誤會。
但趙無月也暗暗詫異。
若是換成以前的程素,恐怕已經花容失色,抱着被褥,蜷縮成到牀角吧?
搖了搖頭,趙無月俏臉逐漸鄭重。
“程素,我除了探望你之外,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情。”趙無月眸子微擡,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手中掌握一項證據,能夠保證你順利出獄。”
話音一落。
預料中程素滿臉激動的模樣,並未出現。
從他平淡的眼神中,趙無月可以得知,程素定然認爲她在開玩笑,選擇無視她的話語。
趙無月站起身來,面容冷肅。
“在一個月之前,我購買了五枚微型攝像頭,安裝在你的住處,實時監控你的一舉一動。”
“攝像頭?你說什麼!?”
程素“驚訝”的說道,不敢置信的盯着趙無月,呼吸逐漸急促,俊臉一陣紅一陣白。
“那三個歹徒闖進你家,威逼你背下罪責的視頻,正保存在我的電腦裡。”
趙無月拋出這句話後,感覺渾身放鬆下來,姿態也沒有剛剛的緊張感。
她已經看開。
爲了曾經所愛之人,她願意付出一切,哪怕自毀星途,面臨牢獄之災。
趙無月淡淡一笑,看着滿臉複雜的程素,輕輕掖好他的被褥。
“你放心吧。”她眼神平靜,轉身背對程素,紮起頭髮,又補充一句:
“我不會利用視頻挾持你,到時候,我會公諸於衆,還你清白。”
“那你呢?”程素皺眉問道。
趙無月一臉沉默,深深看了一眼程素,轉身走出病房。
…………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黃昏。
一架小型客機緩緩降落,停泊在A城國際機場。
衛箏早已等候多時,擡頭看向艙門處。
“哧……”
艙門打開。
裡面走下來十名女人。
爲首的女子滿頭白髮,卻精神矍鑠,約莫七八十歲的模樣。
見到衛箏之後,白髮女子點頭致意,朝衛箏走來。
她的每一步腳步,都猶如尺量,不長不短。
身上穿着的燕尾服,黑白分明,一絲不苟,更顯氣質高貴。
“衛小姐,我是艾恩大公的私人管家,你可以稱呼我達姆。”
達姆單手抱胸,躬身問候。
在她身後。
八名保鏢穿着黑色制服,身材高挺,腰間佩戴電擊槍。
其中一名身着黃衣,面容蠟白的女子,被牢牢夾在保鏢中間。
她身材略矮,手銬與腳鏈束縛下,出現帶血的勒痕。
“衛小姐,她沒有名字,外號叫做‘蛇’。”
達姆輕聲說着,指向黃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