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的倒在男人懷裡,興許是壓住了他的傷口,只聽他哼了一聲,一隻手伸過去箍在她腰上,將她緊緊的摁在懷裡!
“你……”
“素素,別走……”
男人乞求般的語氣讓她脫口即出的咒罵卡在了喉中。
她被他死死扣在懷中,掙扎間打量他的臉,他還未醒,似乎依然是做夢,然而手上的力氣卻絲毫不減。
她推他,除了觸到他傷口的時候讓他微微皺眉,其他時候,紋絲不動。
無可奈何。
素問有點兒喪氣的伸直了手腳,一動不動的任他抱着,心裡琢磨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然而奇怪的是,男人抱着她,反倒安靜了許多,既不皺眉也不翻身了,像是得了什麼至寶似的,緊緊的貼着她,將下巴放在她發心中,呼出的氣體慢慢的吹拂着她的頭皮。
似乎又睡着了……
好吧,被人抱一下也不會少塊肉,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她就不動彈了。
她一遍遍在心底慰籍自己:都是因爲承了獸醫先生的情,是因爲獸醫先生……
純正的男人陽剛的氣息撲面而來,也許還帶着點血腥氣兒,滿滿的,透過她的呼吸,無孔不入的往她身上鑽。
除了陸錚以外,她何時跟男人捱得這麼近過?還緊緊抱在一起睡覺……
素問動也不敢動,因此一刻也不得放鬆。
屋子裡重新靜下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聽得到牆上掛鐘每走一下“嗒”的一聲。
吃飽了的小貓爪子在門上撓着,發出沙沙的響聲,素問動了一下,見男人睡得沉,於是想試探着從他胳膊下逃出。
她慢慢支起身,小心翼翼的拿起橫在她腰上的那隻手,一點點,一點點,放回去。
相對着太久,一天前,男人的臉還陌生到能讓她尖叫報警,一天後,卻已經熟得閉着眼可以勾勒了。
素問有點兒發怔,並未注意他的眼皮動了動。
把他的手放下的同時,他已經翻身,在素問的驚呼脫口而
出時,他的手已經迅速鎖住她的脖頸,驀然睜開的眼睛裡是全然的陌生與冰寒,殺氣森森,那一夜,他破窗而入時危險而血腥的氣息再次瀰漫了他的全身。
素問被卡得不能呼吸,只得撐大了眼睛使勁的瞪着他。
注意到兩人姿勢,他的目光中冷戾嗜血漸漸被一種茫然和疑惑取代,一瞬的困惑後,他的手慢慢鬆開。
乍一得救,素問立刻翻身滾了下去,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躲到警戒線以外。
漲得通紅的臉上滿是憤恨,兩手撫着脖子不斷的咳嗽,順氣,大口呼吸。
郝海雲起身,抓起從他額上滑落的溼毛巾,看着地上的水盆,還有牀頭擱着的一碗白粥,又看看咳得滿面通紅的素問,神情染上了一絲歉意,但也只是一瞬而過。
“我剛睡醒。”他淡淡的說。
素問知道,他是真的醒了,恢復了鷹聿的本性。
方纔那在昏迷中脆弱掙扎的男人,不過是一種幻覺。
這種習慣其實不難理解,站得太高的人,時時刻刻都有被人暗殺的危險,即使睡覺,也不敢掉以輕心。
素問慢慢的順過氣來,從地上爬起來,不置可否的一笑,撣掉身上的灰塵。
然後一言不發,擡腳就往外走。
郝海雲知道她走出這個門就不會再回來了,當機立斷叫住她:“素素。”
素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剛纔是做夢說夢話,那麼現在,肯定是在叫她了。
郝海雲挑眉看着她,笑了:“程光說你叫這個名字。我很好奇,你全名是什麼?”
素問的眼神很明白: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
程光一回來,就看見郝海雲靠在牀上,用一隻手端着碗吃粥,雖然動作笨拙,過程艱辛,但表情還不錯,顯然他很享受。
而聶素問,就蜷在離他最遠的房子的一個角落,神色警惕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一動也不敢動。
程光的眼光落在雪白的枕頭下露出的一截槍口,眼珠子一轉,頓時
什麼都明白了。
他走過去,先扶起聶素問,讓她出去照看小動物們,把她打發走後,纔來到牀邊,一掌拍開郝海雲手裡的碗。
“我不是跟你說過,想待在我這,就不許欺負我的小貓小狗,人,更不行!”
郝海雲連眉毛也沒擡:“她是你的麼?”
言下之意,你程光要是認了她是你女人,那麼兄弟妻,不可欺,這在道上是三刀六洞的規矩。但你要是不敢認,對不起了,兄弟想怎麼樣,你也管不着。
程光氣惱,又有點無可奈何。把露出來的那一截槍管往枕頭下塞好:“你知道她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還拿槍來嚇唬她?”
郝海雲笑了笑,沒作聲。
沒見過世面?這丫頭膽兒大着呢。
晚上程光在外面給郝海雲換藥,揭開紗布一看,傷口又裂開了,還有點兒發炎。
一邊拿酒精給他傷口邊緣消毒,一邊責問:“你是怎麼弄的,睡一覺都能把傷口給睡裂開?”
傷口裂開的疼痛讓郝海雲一直繃着臉沒有作聲,這時候倒是朝角落裡的聶素問看了眼。
素問也聽到獸醫先生的話了,本是無心的一問,她卻沒來由的紅了麪皮。
打了消炎針,又重新幫他把傷口綁好,程光再三叮囑,讓他老實點。究竟是表面上的意思,還是話中有話,那只有三人自己心裡明白了。
等郝海雲進屋了,素問站起身,叫住程光。
這都在程光意料之中,他也覺得到今天這地步,這丫頭該忍不住了,於是把她叫到沙發上坐好,給她倒了杯熱茶。
沙發上是今天剛換好的窗玻璃,明晃晃的,反射着白熾燈的白光。
程光了然的看着她臉上額茫然:“那傢伙今天嚇着你了吧?怪我,應該早點跟你說清楚。”
素問還有點兒抖,下午郝海雲突然從枕頭底下抽出把槍對着她的時候,她真的嚇傻了,話都說不出來了。
雖然一早看到他身上的槍傷,就該意料到這種人每天跟槍眼兒子彈生活在一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