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湘哭着撲倒在兒子身上:“小旭,你沒事吧?你跟吉祥怎麼回事?結婚沒一年出兩次大車禍。”
她英俊瀟灑的兒子竟然因爲車禍而被毀容,醫生說他眉骨斜上方的傷縫了十針,十針,那張臉還能看嗎?
“別哭了!讓我靜一靜。”羅旭冷冷地推開母親。他需要時間來靜一靜。如果說上一次車禍他沒有痛定思痛,那麼這一次,他是徹底地痛定思痛了。吉祥的任性讓他反感,爲了讓羅家享受榮華富貴,他拋棄青荇,結果卻並沒有如想象中那麼幸福快樂。深愛着青荇的他要忍受心底對陸少琛的強烈嫉妒,還要忍受陸吉祥的大小姐脾氣。他不知道這場婚姻中,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麼好處。在陸家的卑微,不被重視,在青荇面前的無地自容,在陸吉祥面前的隱忍……所有的一切都讓他煩躁。他真想從這一場婚姻中脫身,他發現再繼續下去,他會被一種窒息的感覺壓迫地喘不過氣來。
“小旭,你別難過。媽去給你找最好的美容醫院問,看看能不能把疤痕去掉。”以後兒子是因爲毀容而難過,何湘立刻捧住羅旭的臉,信誓旦旦地承諾。現在醫術這麼發達,應該有去除傷疤的辦法吧?他們家現在也有點錢,只要有辦法她就會想,她要讓她英俊的兒子恢復原來的俊美。
“不是疤的問題。你出去,讓我靜一靜。”羅旭輕輕推開母親,不再理她。如果當時沒有媽,他可能還不會失去青荇。一向孝敬父母的羅旭對母親開始產生一種怨恨的心情,可是他知道如今走到這一步不全是媽的錯,如果他沒有碰過陸吉祥,又怎麼可能會給媽與吉祥趕走青荇的機會?
他該恨的人是自己。
他閉上眼睛,忍受着那份強烈的窒息感,深深自責。
這時,羅景生慌亂地跑進來,領帶都沒繫好,零亂地掛在脖子上。他顫抖着手問道:“小旭怎麼樣了?”
“你還知道過來看?你怎麼不在那小妖精家裡死了算了?”何湘看到丈夫,就恨得咬牙。最近羅景生迷上單位那個女下屬,連家也不回了。她有丈夫的人變得跟個寡婦一樣。
“我不想跟你在醫院鬧。”原來把何湘當成神仙供着的羅景生,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也許是有點權力,脾氣變大,也不再將何湘看在眼裡。
外面亂花迷人眼,哪一朵都比何湘這個潑婦強。他強忍了她二十多年,現在終於可以反過來壓制她。
“誰鬧你了?要不是你被那個小妖精勾搭上,我能跟你吵嗎?我爲你們羅家做牛做馬二十幾年,你就這麼對我?”何湘想起來就委屈。羅景生有點權利家裡的日子是好過許多,可是她的心情卻愈來愈糟糕,因爲她一向老實本分的丈夫天天在外面風流,把她這個糟糠之妻給忘了。
“我怎麼你了?我少給你一分錢了?”羅景生厭惡地看着妻子,越來越覺得肥胖的她醜的像只豬。這多半年她吃的太好,添了一身肥肉,別說晚上抱着睡,就是看到都讓他覺得噁心。
“羅景生,你死沒良心的!沒我你能有今天?”當初如果不是她汲汲營營,設法把趙青荇給逼走攀上陸家這門親戚,就憑羅景生那個窩囊樣能當得了官?想不到羅景生竟然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當了官就不要她這個原配了。
“你們倆鬧夠沒有?”羅旭頭痛地揉着眉心。本來傷口就一直痛,父母這一吵,他的心情就變得非常糟糕。他們家四口人兩對婚姻,似乎都並不幸福,只是表面看着風光。也許當初他就不該娶陸吉祥,也不該讓爸升官。如果爸還是以前那個毫無權力的小公務員,他跟媽之間還會像以前那樣平和無事。
“小旭,你不舒服?”何湘緊張地撲過來,看着兒子。
羅景生看到兒子臉上貼的紗布,不禁有些難過:“小旭,傷口很疼吧?”
“你們倆出去我就會舒服。”羅旭冷漠地回答。爸媽難道沒看出來,他心情不好跟他們兩人有關係?他已經聽夠父母的爭吵不休,只想靜一靜。
何湘擦擦眼淚,扯着丈夫走出病房後,就強勢地責備他:“你以後少在兒子面前跟我鬧!沒見小旭受傷?”
“到底誰跟誰鬧?”羅景生坐在椅子上,不悅地抽出支菸想抽,想起是在醫院,就又收回口袋。
何湘怨恨地瞪丈夫一眼,扭着屁股坐到他身邊,不再說話。
……
陸少琥拿着手中的報告,認真地看過後,就感激地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說道:“李哥,謝謝。”
“不謝。”對方脫掉白大褂,斯文地淡笑。
“改天請你。我妹妹出車禍,我得去看看她。”陸少琥抱歉地說道。
“那你快去。”對方趕緊推着陸少琥,催他趕緊走人。
“李哥,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我爸已經死了……”陸少琥看着對方肩膀上的警徽,沉默地幾秒。
“我不會說。”對方立刻了然地笑道,“你快去醫院看吉祥,改天我再請你喝酒。”
“該是我請。”陸少琥不羈地笑道。李哥幫他這麼大忙,他怎麼能讓對方請客?
“好。改天咱們不醉不休。”
就在兩人說笑時,陸少琥接到吳淼打來的電話。
“少琥哥,我做了奶油蛋糕,你趕緊回來吃?”吳淼甜美的聲音從手機那頭打來。“我在你的公寓等你。”
“奶油蛋糕?”陸少琥皺皺眉,果然是小孩子,還停留在喜歡甜食的階段。他跟堂哥一樣,打小就不愛吃甜,堂哥似乎比他還嚴重。“我還有事。你吃完蛋糕早點睡。”
“那算了。人家一個人吃。”吳淼明顯失落的聲音傳來。
陸少琥挑挑不羈的濃眉。小東西難過了?最近發生太多事,爸的死,摸不到頭緒的案件,吉祥的車禍……讓他沒有時間去理會那個已經放假的正牌女友。
“丫頭,我這就回去。”
妹妹跟女友比起來,女友重要。陸少琥決定先陪吳淼。反正吉祥已經沒事,明天去看她也一樣。
吳淼放下手機,露出甜蜜的笑容。她趴在空曠的客廳裡,對着一隻巧克力奶油蛋糕發待。少琥哥的爸爸死後,她看出他的傷心,她想安慰他卻找不到合適的話。今天是他生日,他一定忘了,所以她親自做了這個蛋糕,想陪他過生日。她要讓他心情恢復過來。
陸少琥走進吳淼的公寓時,看到她正無聊地撥弄着手裡的生日蠟燭:“淼丫頭,今天誰過生日?”
吳淼笑着撲到他懷裡,頑皮地笑道:“你猜?”
“你?”陸少琥想也沒想就給了個答案。
吳淼扯着他的俊臉,嬌蠻地批評他:“笨蛋!連自己生日都記不住。陸痞子,你纔是今天的壽星。”
“我?今天是七月十二號?”陸少琥這纔想起自己的生日。平時工作太忙,他已經很多年不過生日,沒想到吳淼會記着,主動幫他過生日。
吳淼笑着翹起腳尖,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生日快樂!”
“謝謝!”陸少琥感動地一把將吳淼摟進懷裡,緊緊地箍住她的腰。喪父而沉痛的心情因爲吳淼的關懷而減輕幾分。
“我做了個生日蛋糕,咱們去點蠟燭許願。”吳淼拉着陸少琥走到茶几旁,然後伸手到陸少琥的西褲口袋裡,精準地找到打火機,將蠟燭點燃,“閉眼,趕緊許願。”
陸少琥雖然覺得這個舉動很幼稚,卻還是聽話地閉上眼睛。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吳淼好奇地笑問:“陸痞子,你許的什麼願?”
“好好調教你,幫你考上清華。”陸少琥不羈地笑道。
“不要!我已經被你折磨得夠慘了,你還想變本加厲地折磨我?”吳淼聽到陸少琥的話,就氣得瞪大眼睛。只要她被他逮到,就會被逼着學習。貪玩的她現在竟然變成真正的乖乖女、好學生。
“逗你也信。”陸少琥笑着搖了搖頭。他彎下腰,一口氣將所有蠟燭都吹熄。在把蠟燭清理掉後,原本還不太難看的生日蛋糕變得面目全非,他故意逗弄吳淼:“好難看的蛋糕。真是你做的?”
“你敢說難看?罰你把它全吃下去!”吳淼嬌蠻地插起腰,用力瞪向陸少琥。
“要我把這堆毒藥吃進去可以,你得先給我點獎勵。”陸少琥一把摟過吳淼,霸氣十足地將她困在懷裡,然後低下頭,吻住她粉色的脣瓣。
第一次跟男人接吻的吳淼,驚訝地瞪大眼睛。
她的初吻就這麼沒了。陸痞子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他也太不懂得羅曼蒂克了!還風流灑脫的陸二少,依她看就是個不懂風情的木頭!她皺起一張小臉,爲自己失去的初吻而悲哀。
陸少琥滿意於吳淼的清純與笨拙,並沒加深這個吻。她還太小,他怕自己的慾望嚇到她。鬆開她被吻的灩瀲的脣後,他笑着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吳淼紅着臉,貼在陸少琥偉岸健壯的胸前,心撲通撲通直跳。
他們真的接吻了?
想想自己就覺得虧,她的所有第一次都給了他——第一次被男人看光身體,第一次被男人摸,第一次被男人吻……可他的第一次卻不知道早給了哪個女人。
“陸痞子,不許你再吻別的女人!”吳淼擡起頭,霸道地命令。
“有你在我身邊,我哪有膽吻別人?”陸少琥笑着輕點吳淼的脣,盅惑地回答。
“這還差不多!”吳淼跳下陸少琥的腿,開始切蛋糕。
“能不能不吃?”視蛋糕如毒藥的陸少琥,笑着問吳淼。這蛋糕的樣子比較恐怖,估計味道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可不敢讓自己的胃當實驗品。
“你不想吃?我做了四個小時,手指都燙破了。”吳淼委屈地噘起嘴。
“燙到手指了?我看看。”陸少琥趕緊拉過吳淼的手指,果然看到有幾道淺淺的燙傷的痕跡,他把她的手指放到嘴角,輕輕吮着,吹着,“還疼不疼?”
吳淼紅了臉,因爲他的動作而心跳加劇。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指,把蛋糕推到陸少琥面前:“你把它吃下去我就不疼了。”
陸少琥爲了哄吳淼開心,只好拿起叉子,用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吞下看起來黑糊糊一片的蛋糕:“太甜了!丫頭,你放了幾袋白糖?”
“甜點不好?”吳淼嚐了一口,立刻把蛋糕吐了出來,原來糖放太多也不是好事,吃起來膩得難以下嚥。“怎麼是這種味道?別吃了,我把它丟掉。”
“別丟。我吃。”陸少琥攔住吳淼,笑着把蛋糕放到自己面前,然後一口一口吃起來。吳淼打小嬌生慣養,估計從來沒下過廚。她今天特地爲他做的蛋糕,就算再難吃,他也會全吃下去。因爲這蛋糕裡凝聚着吳淼對他全部的愛。
吳淼感動地一邊擦眼淚一邊輕嗔:“笨蛋!”
“愛哭的小貓。”陸少琥笑着摟住吳淼,用力捏着她的鼻子。“做蛋糕這種事多練習幾次就會了。等下次我過生日,你再給我做個可口的蛋糕。”
“嗯。”吳淼用力點頭。
……
羅旭只有輕微腦震盪,並不是很嚴重,所以三天後,他跟陸吉祥一起出院。坐在車裡,他始終沒看陸吉祥一眼,一直冷漠地看着窗外。
“羅旭,你的傷疼不疼?”陸吉祥看着羅旭頭上的紗布,擔心地問道。
“沒事了。”羅旭淡淡地回答,依然沒有回頭。他的冷漠刺痛陸吉祥。她也不想出車禍,誰知道那個容鐫的車會突然跑到她前面。羅旭受傷,她也沒好哪去啊!
回到家,何湘扶着陸吉祥,小心翼翼地叮囑她:“走慢點,千萬別動到胎氣。”
“知道!”陸吉祥不滿地看了何湘一眼。她現在就不願意聽到“動胎氣”這幾個字。醫生跟她說的已經夠多,不用人再提醒她有多倒黴。
“這是你對婆婆該有的態度?”陸少琥不滿地教訓妹妹。“嫁到羅家,你就是羅家媳婦。而且爸已經死了,你以後再不要拿政協主席千金的女兒這個身分出去招搖,會讓人笑話。”
陸吉祥氣結地咬住嘴脣。哥說的沒錯,爸死了,她再也不是政協主席的千金,以後她出去再也不能打着爸的名號驕傲。爸死了,爺爺也成了中國政壇的過去式,她以後只是陸吉祥了,最多也只能說自己是陸檢察長的侄女,或者陸副部長的堂妹。她的身份一下子矮了趙青荇一大截。想起來她就氣。以後她處處都比不過趙青荇,連在爺爺面前也爭不過對方。
……
青荇被兒子吵醒的時候,陸少琛已經去上班。她看到保姆已經把小衿抱起來,就趕緊坐起身,把帶着吻痕的身體用睡衣遮住,然後接過兒子。
“少夫人,我去洗孩子換下來的衣服。”保姆拿着幾件衣服,就走出房間。
青荇一邊給兒子餵奶,一邊想着昨天陸少琛的熱情。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可以大到讓一個男人那麼瘋狂地愛着。
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把兒子餵飽後,她將小衿放到嬰兒牀裡就去洗漱。在看到自己頸項上的吻痕時,她不禁懊惱。這大熱的天,要她怎麼遮?她又得頂着個明顯的吻痕,被一家人欣賞了。她拿起遮蓋霜往暗紅色的吻痕上抹,希望能遮住一些。
她整理好自己,才抱着小衿下樓。樓下的笑聲吸引她的注意,她奇怪地循着笑聲望去。
“姐。”正在樓下哄傅怡的趙青嫣一看到青荇,就笑着迎上來,“姐,我沒打招呼就過來看你,你沒不高興吧?”
“沒有。”青荇淡淡地笑問,“學校放假了?”
“嗯。同學們都回家了,整個宿舍樓也沒幾個學生。我一個人住着害怕,就跑來找你了。姐,你不會趕我吧?”青嫣可憐兮兮地眨着眼睛,睫毛間隱隱地有幾滴水霧。
“不會。”青荇不好意思說出傷害青嫣的話。
“姐,你真好!”青嫣用力抱住青荇,露出燦爛的笑容。無依無靠的她必須討好青荇,陸家的背景是她這個小孤女做夢都攀不上的關係。
“青嫣,貴族學校住的慣嗎?”傅怡關心地問着青嫣。聽到這孩子說的話,她就開始可憐青嫣。假期裡學校的同學都走掉,她一個人住不害怕纔怪。
“老師跟同學都挺好,就是放假後他們都走了,我一個人特孤單,就總想起爸媽跟爺爺。”青嫣坐到沙發旁,開始無助地落淚。
“乖孩子,不哭。你爺爺走了,不是還有青荇姐跟伯母嗎?”傅怡趕緊抱住青嫣,努力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