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湘坐在自己那簡陋的客廳裡,看着丈夫的照片懷念以前的日子。羅景生雖說以前窩囊點,可是向來聽她的話,在這個家,她就是女王。是她的野心害了羅景生,讓他掌權當了個小官兒,可他根本不是那當官的人才,很容易就被人腐化。
何湘現在真的很後悔。
曾經他們一家過的多幸福,可是現在景生走了,羅旭也離開了水利部,天天見不着人影,半夜回到家的時候,累得連她喊他吃飯都沒力氣。她也不敢問兒子最近在幹嘛,只是心疼兒子。
一個陸吉祥毀了羅家。不!該說是野心毀了羅家。如果自己當初不是看陸吉祥出身名門,沒把青荇逼走,也許羅家現在還幸福着,說不定早就子孫滿堂了。
是她一手把個好兒媳婦給推出去了,所以羅旭纔會恨她。
何湘充滿懺悔地嘆了口氣。
兒子雖然不說什麼,可她能從羅旭的落寞跟冷淡中感受到兒子對她的不滿。當初造成他痛失所愛的原因一個是陸吉祥,一個是她。
人的慾望有時候會膨脹到無限大,讓你做出事後追悔莫及的事,而她當時就如此。
“景生,幫幫我。”何湘摸着丈夫的相片,無助地低喃。
她該怎麼做才能跟羅旭恢復以前那種親暱的母子關係?
就在她無助的時候,突然接到羅旭打回來的電話,告訴她晚上會回家吃飯,而且還要帶個生意夥伴,要她多做幾個好菜。
何湘立刻點頭答應。
小旭在做生意?
看來他已經不再意志消沉。
何湘高興地直掉眼淚。
她已經不在乎兒子能不能掙錢,只要他過的快樂就行。她怕極小旭躺在牀上幾十個小時不說一個字的情況。
爲了不讓兒子丟臉,她今天一定要把看家的本事都顯露出來,做一桌好菜。
不敢耽擱,何湘趕緊提了菜籃,鎖了家門出去買菜。
何湘知道自己的廚藝說實話很一般,所以狠狠心買了四隻螃蟹,還買了些活蝦活魚。魚跟螃蟹清蒸,蝦下油鍋一炸,顏色好看,味道還香。何湘又炒了幾個青菜,葷素搭配得她自覺滿意。
“媽,有客人來了。”羅旭一進門,就對何湘說道。
何湘從廚房裡出來,一看到那門口的女子就覺得眼熟:“你是?”
“羅媽。”中野玲子溫柔地朝何湘微彎了彎腰,禮貌地打着招呼。
“你……你是……”何湘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孩,可感覺就那麼熟悉,像是以前見過。
“羅媽,您不認識我了?我是玲子,以前住您家樓下那個。”中野玲子笑着提醒何湘。
“玲子?你們不是跟你生父回日本了嗎?”何湘這纔想起那個以前住她家樓下的中日混血兒中野玲子。想不到兒子要帶的客人是這丫頭。以前那個小眼睛的黑瘦的中野玲子長大後倒出落得漂亮許多。
“我跟我爸到中國考察,偶然間遇到羅旭,他說在正貿易公司,所以我就讓我爸把我們在中國的代理交給羅旭做了。”中野玲子認真地解釋。
因爲一場小車禍,她偶然遇到羅旭,認出這個打小就是她夢中情人的鄰家男孩。所以她對爸軟磨硬泡,終於逼他點頭把個很大的代理權交給羅旭。羅旭爲感激她,就邀請她回家吃飯。她也正好想見見故人,就立刻答應。
何湘一聽中野玲子的話,就明白兒子這是遇到貴人了。雖然她不懂什麼代理不代理的,但看兒子那緊張勁就明白,肯定是個很大的生意。她趕緊熱情地將中野玲子拉進屋,跟她敘起家常。
吃飯的時候,中野玲子突然問了句:“羅媽,嫂子不在家?”
“你是說?”何湘神色怪異地看了兒子一眼。吉祥現在是他們家的禁忌,她連提都不敢提,唯恐羅旭聽到會生氣。
“旭哥的妻子啊。我聽他說已經結婚了。怎麼沒見嫂子?”中野玲子試探地問。
“哦,她……她回孃家了。等有機會我再介紹你們認識。”何湘見兒子陰沉着臉不說話,就打着哈哈,一邊給中野玲子夾菜,一邊把話題帶開。“你爸的公司做的挺成功吧?”
“還好。爺爺留給我爸的公司,算得上是日本排名前十的企業。”中野玲子笑着解釋。她爸原本在日本有妻子,可是來中國辦分公司的時候跟做他秘書的母親生下她。中野家族一開始不認她,可她爸的原配不生育,在萬般無奈之下,她跟她媽的身份才被承認,被接回日本。後來爸的原配得癌症死了,她媽就正式入籍,成了是野夫人。她現在能成爲風光的中野家大小姐,也經歷了一些挫折,並不容易。以前在北京的時候,她常常被一個街區的小朋友罵是雜種,當時就羅旭會幫她。所以她對羅旭打小就心生愛慕,只是後來去了日本,那複雜的生活讓她漸漸忘了羅旭。再見面,她才發現原來她始終也沒有忘記過羅旭,纔會對那些日本的豪門公子們沒有感覺。只是可惜,羅旭結婚了。
“那麼厲害?”何湘真沒想到中野玲子的身世那麼厲害。日本前十大企業,那得多有錢?
她看看兒子,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在丈夫的臉出現在她腦海中時,她趕緊甩甩頭。她怎麼又起貪念了?因爲貪婪,她已經斷送了景生的命,也毀了兒子的事業跟愛情。她不能再起貪心,羅旭的感情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中野玲子有些驕傲地眯起兩隻雖然不算大卻有些嫵媚的眼睛,偷偷看了羅旭一眼。
他應該知道是野家族就她一個合法繼承人,如果他明智,就該跟他那個連面都沒露的妻子離婚。
羅旭尷尬地咳了一聲,他剝了只螃蟹,將滿子的螃蟹擺到中野玲子面前:“這螃蟹真肥,鈴子,你快吃。”
“謝謝旭哥。”中野玲子溫柔地朝羅旭點點頭,笑容裡有一點點神秘。
何湘是過來人,她從中野玲子的眼中看到了獵人的目光。這孩子怕是看上她兒子了。
哎,小旭跟吉祥一直拖着,說合不合,說離不離。現在又多了一箇中野玲子。
這扯不斷的關係……
羅旭故意擺弄了一下手上的結婚戒指,才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從一開始就看得懂中野玲子的心思,只是爲了能拿下代理權,他故意裝作不懂,讓她看到他手指上的結婚戒指。爲了不讓中野玲子逾距,那枚與青荇結婚時買的結婚戒指他始終不敢摘下來。
一防中野玲子,二也是爲了在心裡默默地思念青荇。
他這一生,除了青荇,怕再也不會愛上別人。
失去了的,已無力挽回。他爲自己所犯的錯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
陸少琥很少正式出現在吳家,今天早上接到主席的電話,他不敢怠慢,換了身非常正式的衣服,帶着吳淼出現在吳家客廳。
吳淼的爺爺是個離休老幹部,不怎麼愛說話,她爸是中石油高管,她媽在中央辦公廳工作,這一家子全是中規中矩的人,偏就生了一個讓他們一家人頭痛的鬼精靈。
陸少琥站在客廳裡,像在接受審查一樣,被吳家老少從頭看到腳。他不羈地笑問:“爺爺,伯父伯母有什麼指教?”
“指教倒沒有。只是問你對吳淼有什麼打算。”吳媽媽冷靜地環着雙肩,充滿威嚴地問道。
雖然說他們一家早就默認了陸少琥跟吳淼的關係,可是她吳家的掌上明珠,不能白被陸少琥便宜,吳家不能出醜聞,她爸那邊也不允許。
“小靜,你態度溫柔點。”吳爸扯扯妻子的胳膊,笑着提醒她。她現在不是在單位,面對手底下一羣秘書們發表意見,而是在跟未來女婿談結婚的事。
“我夠溫柔,你少插嘴!”吳媽媽冷漠地看了一眼丈夫,用十足女強人的氣勢面對陸少琥。“少琥,我跟你爸你大伯是一個大院裡長起來的,我們家吳淼嫁給你,你得跟你大伯一樣,做個忠誠的好丈夫。”
“媽,您這說的哪兒到哪兒啊?我可還沒打算嫁給他呢?”吳淼紅着臉抗議。
她就知道回家準沒好事。她跟少琥要被媽像審犯人似的審個夠。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許多嘴!”吳媽媽板着臉訓斥着吳淼。她現在說的是很正經的事。
“請伯父伯母放心。我以前那些風流事全是因爲沒認識淼淼,我可以跟你們保證我有足夠的定力應付外面所有誘惑。”陸少琥豎起一隻手發誓。他知道作爲一個母親,肯定不希望女兒嫁給一個像他爸陸伯偉那樣的男人。爲了表示清白,他努力向吳家人證明自己的忠誠。因爲見過吃過,他纔不會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青年那樣容易被女人誘惑。現在能吸引他的,只有吳淼。
吳媽媽覺得陸少琥的態度夠誠實,這才放過他:“你外公一會兒纔來,吳淼,你先帶少琥去外面花園裡散散步。”
“媽,我不嫁。”吳淼搖晃着母親的手,嬌縱地說道。
她知道媽的意思是陸少琥過關了,可這“過關”就意味着他們要開始安排她跟少琥的婚禮。她還想再玩兩年。
“不行!”吳媽媽寒着臉,不悅地瞪了女兒一眼。
他們都發展到那麼親密的程度,還不結婚?她這女兒的大腦到底是什麼構造?叛逆得也太不是地方兒。
“你要我嫁我就自殺!”吳淼挑釁地看着母親。
吳媽媽聽到女兒的話,並沒有訓斥女兒,反而揚起眉看向陸少琥:“少琥,吳淼是你未婚妻,她的事你自己解決!”
“好。”陸少琥抹了一把額頭,恭敬地彎了彎腰。
“我說不嫁就不嫁。”吳淼充滿威脅地站起來。
“你不愛少琥?”吳爸奇怪地看着女兒。他這女兒跟少琥交往算起來也兩年多,這孩子連牀都上了,怎麼就非堅持不結婚?
“愛。”吳淼誠實地回答。“可我現在不要嫁人!”
“現在不嫁你打算等五十歲再嫁?少琥,把她帶走!”吳媽媽不耐煩地朝陸少琥揮揮手。這女兒打生下來就是個讓她頭痛的主兒,現在在結婚這個問題上又要跟她對着幹。
“媽!”吳淼還想抗議,結果就被陸少琥一把抱起來,大步朝外面的花園走去。
“陸痞子,你放我下來!”吳淼不滿地抗議。
“我的小丫頭片子,你老實點!”陸少琥將吳淼按在胸前,無奈地央求,“我都三十了,你要我等你到幾十?聽話,結婚只是個形式,我不會用婚姻來束縛你,結了婚你依然可以進行你的考古夢,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真的?”吳淼不相信地看着陸少琥。女人一結婚就會被家庭跟孩子束縛住,她的夢想,她的遊遍世界的願望就都得泡湯。她不相信陸少琥是個那麼大度的男人,會任妻子滿世界跑。
“我發誓!”陸少琥正色地向吳淼保證。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吳淼拐進門。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而且他也的確沒有打算困住吳淼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打交往那天他就知道這個女孩的叛逆跟與衆不同。
“好吧。我信你一次。陸痞子,你可要說話算話。要是你敢阻攔我的行動,我立馬拋棄你另尋新歡!”吳淼強勢地看着陸少琥。
另尋新歡?
陸少琥挑了挑眉,狂傲地低下頭,抵住吳淼的脣低語:“有比我還有魅力的男人?”
“得瑟!”吳淼抿脣,頑皮地嬌嗔。
這世界上怕找不到第二個比陸少琥還臉皮厚的男人。
不過,他的確長的帥。這是不可反駁的事實。就讓他得瑟一回吧。誰讓她吳淼就看上他了呢?
吳家別墅的落地窗前,主席站在窗邊,對身後的女兒女婿說:“可以開始準備婚禮了。”
“嗯。爸英明。就知道只有陸少琥能治住咱家淼淼。”吳爸笑着誇讚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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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比賽看上癮忘了碼字。今天一併補上。先傳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