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後視鏡,蘇簡安對上站在警局門口的康瑞城的目光,她莫名的背脊發涼,渾身不適。
以前不是沒有被追求過,惟獨這一次,蘇簡安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一股深深的不安在她的心裡作祟。
這個康瑞城,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早知道的話,那天在歡樂世界她就不該多管閒事。
前方紅燈,陸薄言踩下剎車,偏過頭看了蘇簡安一眼。
以往一上車,她要麼是開始翻cd放音樂,要麼是開始和他說話,鮮少這樣盯着車窗外出神。
他叫了她一聲:“簡安,怎麼了?”
“嗯?”蘇簡安回過頭看着陸薄言,陷進了猶豫。
康瑞城的事,要不要告訴陸薄言呢?
不等她想出個答案來,紅燈已經轉換成綠燈,車子再次發動。
蘇簡安最終是搖了搖頭:“沒什麼,上午郊外發現了一名死者,我們鎖定了犯罪嫌棄人,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抓人。”
聞言,陸薄言蹙了蹙眉:“以後下班了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
蘇簡安摸了摸鼻尖:“爲什麼?”
陸薄言說:“白天你已經撲在工作上了,下班後的時間,不是應該留給我?”要想,也應該想他。
蘇簡安愣怔了片刻,隨即忍不住笑出來:“你吃我工作的醋啊?”
陸薄言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蘇簡安理解成他默認了,心裡像有陽光涌進來,心情瞬間就變得美麗,她暫時遺忘了康瑞城的事情,和陸薄言有說有笑的回家。
臨睡前,陸薄言突然告訴蘇簡安:“我明天要去出差。”
蘇簡安毫無心理準備,愣怔了一下:“去哪裡?”
“英國。”陸薄言說。
英國,和a市遠隔重洋。
蘇簡安的心底突然泛出一股酸澀,就像當初要出國留學時,和蘇亦承在機場分別的心情一樣。
她抿了抿脣,貪戀的看着陸薄言:“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週末回來。”陸薄言撫了撫蘇簡安的長髮,“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會想我。”
蘇簡安撇了撇嘴角:“我纔不會想你呢!”她掰着手指一個一個的數過去,“白天我要工作,晚上我要睡覺,週末我要去看小夕比賽……咦?根本就沒空想你誒。”
陸薄言危險的眯起狹長的眸,眼看着就要欺上蘇簡安了,蘇簡安突然抱住他的腰蹭了蹭,然後整個人依偎進他懷裡,軟軟的叫了一聲:“老公……”
她怎麼會不想他呢?將近一週的時間,快要一百五十個小時,那天陸薄言去應酬不過四五個小時,她就已經睡不着了。
猶豫了一下,蘇簡安說:“但是我吃飯睡覺的時候會抽空想一想你的!”
陸薄言笑着替她拉好被子:“睡吧。”
蘇簡安想到明天就不能這樣抱着陸薄言睡了,怕吃虧似的突然抱緊陸薄言,恨不得整個人貼到他懷裡去一樣,折騰了一小會,她終於安心的睡了過去。
陸薄言在她的眉心上烙下一個吻,也閉上了眼睛。
夜色沉如潑開的濃墨,誰都沒有察覺到,這樣的安眠夜啓動了倒數,黑暗的觸手正從遠方猙獰的爬來……
……
……
老城區,康宅。
凌晨一點,康瑞城躺在院子的藤椅上,就和外面值夜班的保鏢一樣精神。
東子推開門進來,往他空空的杯子裡倒了酒:“哥,都查清楚了。”他的語氣有些爲難。
康瑞城預感到事情不簡單,更加有興趣了:“說來聽聽。”
東子說得吞吞吐吐:“根據調查,蘇簡安是今年年初和陸薄言結婚的……”
康瑞城不悅的停止了搖晃藤椅:“她丈夫姓陸?”
“呃,是,叫陸薄言。”東子搞不明白了,陸薄言在商場上名氣那麼大,康瑞城爲什麼單單這麼在意這個姓?
他問:“哥,這個姓……怎麼了?”
“沒什麼,我很不喜歡這個姓的人。”康瑞城猛喝了一杯酒,“那我就更沒理由把蘇簡安留給他了。”
東子汗顏,因爲人家姓陸就去搶人家的老婆……這樣子好嗎?
康瑞城轉了轉手裡的酒杯:“說說,這個陸薄言什麼來頭?”
“他在這裡的地位,就好比當初你在金三角的時候。”東子說,“這個人白手起家,只用了十年就一手打造了自己的王國,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哥,你看……”
東子是想勸康瑞城放棄蘇簡安,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說了,漂亮的女人滿大街都是,玩久了一樣會膩的,何必去惹上陸薄言呢?
“閉嘴!”不等東子說出來,康瑞城就冷冷的下了命令。
“主要是這個人是陸薄言!”東子也急了,“要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公司老闆還好,我們從他手裡搶個人他也做不出什麼來。可是這個陸薄言不好惹,否則他怎麼能用十年就經營起了陸氏集團?再說我們沒必要爲了個女人就去招惹這種人物啊!g市的穆司爵咱們還沒搞定呢!”
“東子,知道我爲什麼不派你出去做事嗎?”康瑞城說,“你瞻前顧後的考慮太多了。我只知道我想要蘇簡安,我康瑞城想要的東西,哪樣是簡單的?不管她跟誰結婚了,我都要搶過來!”
東子知道自己是勸不住康瑞城了,咬了咬牙:“那你說我們怎麼行動吧!對了,我調查到陸薄言明天要去英國出差,不如……我們去把人綁過來讓你玩幾天?”
他期待着蘇簡安就像過去那些讓康瑞城一時感興趣的女人一樣,玩個四五天康瑞城就膩味了,然後就踹走了。
“你不是說陸薄言不好惹嗎?這種人的老婆又豈是那麼容易綁過來的?”康瑞城笑了笑,“我倒想先看看,他們感情怎麼樣。”
“這個我查了!”東子忙忙交代,“據說,蘇簡安和陸薄言結婚是爲了找一把保護san,所以有人猜測,媒體傳出她們所謂的好感情是一種障眼法,是蘇簡安用來欺騙她父親的,實際上兩人都在各玩各的!對了,據說陸薄言和那個大明星韓若曦有過一段。”
康瑞城更加有興趣了,喝光了瓶底的一點酒,交代道:“東子,明天開始,按照我交代的做。”
東子立即應道:“是!”
康瑞城揮手示意東子先走,等大門關上後,他又仰躺到藤椅上,望着因光害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的夜空,陰鷙的勾起脣角。
陸薄言,陸……
這一生,他可以說是恨透了這個姓,他的家,就是被那個姓陸的男人毀了的。
當年他就不應該那麼衝動用一場車禍取了那個男人的性命,又逼死他的妻子和兒子。
他應該讓他先活着,然後從他的兒子開始,再到他的妻子,逐個毀滅,先讓他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然後再送他去死。
一陣電話鈴聲把康瑞城的思緒拉回現實,他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脣角的笑褪去了那抹陰鷙:“阿寧。”
“是我。”聽筒裡傳來一道女聲。
“你在g市怎麼樣?”康瑞城問,“穆司爵還是不相信你?”
“他很難相信人,我正在想辦法。”阿寧說,“你行動之前,我一定取得穆司爵的信任!對了……聽東子說,你在a市找一個女人?”
康瑞城的臉立即冷下去:“這不關你的事!你在執行任務,不要過問任務之外的事情!該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
言下之意,他不說的,都是她不能問的。
阿寧的聲音明顯變得失落,“哦”了聲,“對不起,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阿寧……”康瑞城的尾音裡有一抹無奈。
“我沒事。”阿寧笑給康瑞城聽,“只是,如果你愛上了誰,也告訴我好嗎?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
康瑞城閉了閉眼,掛掉電話,把手機倒扣到茶几上,對着沉沉的夜空吁了口氣。
g市,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慘然笑了笑,也收好了手機。
這個夜晚,對她來說是一個無眠之夜。
第二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記着今天陸薄言要出差,蘇簡安早早就醒了,陸薄言還睡得正沉。
她枕着手看了陸薄言一會,小心的起牀,查清楚英國的天氣後,又搬來行李箱替陸薄言收拾行李。
她以前常幫蘇亦承收拾出差的行李,對於摺疊衣物很有自己的一套,正裝休閒裝睡衣之類的很快就分類給陸薄言收拾好了,接下來是日用品。
陸薄言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摸了摸身邊,空的,他皺着眉起身,然後就看見蘇簡安蹲在牀尾,一件一件的往行李箱裡放他的東西,還小聲的數着:
“剃鬚水、電動牙刷、剃鬚刀……還有什麼?”
蘇簡安想得正費力,突然有人從身後擁住她,她“唔”了聲,不用猜都知道是陸薄言,還來不及說什麼,他溫熱的吻已經落在她的肩頸間。
她忍不住笑起來,推了推陸薄言:“癢……對了,你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陸薄言這個人挑剔的很,牙刷牙膏之類的雖然酒店也會準備,但他絕對不會用。
陸薄言在她的肩上留下一個印記:“少了一樣。”
“什麼東西啊?”蘇簡安翻找檢查,“沒有啊。”他上次出差的行李也是她收拾的,這次明明差不多一樣,還少了什麼?
“你。”陸薄言說。
“……無聊。”蘇簡安囧囧有神的推開陸薄言,“你幾點鐘的飛機?”
“八點五十。”
蘇簡安看了看時間,不早也不晚,把陸薄言拉起來推向浴室:“我在樓下等你。”
陸薄言明顯不想進去,作勢要把蘇簡安也拉進浴室,蘇簡安被他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驚恐無比的抱着門框,看見他脣角深深的笑意,軟下肩膀無奈的吐槽:“幼稚。”
但無法否認的是,她享受陸薄言這樣的幼稚。
外人,哪怕是沈越川這樣親近他的,都不一定見識得到他幼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