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什麼也沒想起來……”馮璐璐着急往上走,不小心踏空一步,眼看着要摔倒在樓梯上。
高寒有力的雙臂抱緊了她。
她擡起臉,與高寒目光相對,他眼裡的緊張和擔憂那麼的清晰。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好歷歷在目,她相信自己的感覺,那都不是裝出來的!
“馮璐,你怎麼樣?”高寒柔聲詢問。
“我……”她很想問問他,他爲什麼要害她的父母,爲什麼要將她推下山崖,在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他爲什麼又要對她這麼好呢?
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來,“我沒事……我累了,想休息了。”她退開他的懷抱,抓着扶手繼續往上。
她的步子很慢也很重,彷彿承載了很多的心事。
“馮璐……”高寒想對她解釋結婚證的事情,電話卻忽然響起。
打來電話的是李維凱。
高寒暫時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高寒,璐璐怎麼樣?”李維凱問。
高寒冷下眸光:“你可以稱呼她爲馮小姐或者高太太。”
李維凱毫不留情的輕哼一聲:“高寒,結婚證的事情都穿幫了,你哪來那麼大臉說她是高太太?”
原來是李維凱搞的鬼!
高寒眼神一怒:“李維凱,你怎麼敢!”
“你別激動,”李維凱不慌不忙的說道:“你抽空來我這裡一趟,我這裡還有比結婚證更嚴重的事要告訴你。”
“對了,越快越好。”李維凱特意補充一句,才掛斷了電話。
高寒快速冷靜下來,推斷李維凱不是踢爆假-結婚證的人,李維凱最擔心的就是馮璐璐的大腦受刺激,他不會親自幹這樣的事。
高寒來到房間外。
“馮璐……”他輕聲呼喚。
片刻,門內傳來馮璐的聲音:“我想睡了。”
高寒心底鬆了一口氣,至少她還願意搭理他。只要她還願意搭理他,他心頭的擔憂就能少一分。
“馮璐,李維凱讓我去拿你的檢查報告,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嗯。”馮璐璐答應了一聲。
片刻,她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她來到窗前,目送高寒開車遠去。
她身後的桌子上,是已經收拾好的行李。
她騙了他,她根本沒有睡着,而是一直在收拾行李。
她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住在他的房子裡,既然她做不到爲父母報仇殺了他,最起碼她不應該再依靠他生活。
最後看一眼這屋子,曾經承載了她的愛情的屋子,依舊是這麼美好。
她和高寒相處的點點滴滴,留在這個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切原來是一個謊言。
馮璐璐忍住痛苦的淚水,毅然關上大門,轉身離去。
她絲毫沒發現,不遠處一個人影,一直盯着她的身影。
她走出別墅區,本想搭乘出租車,一輛奔馳越野車在她身邊停下。
車窗打開,徐東烈探出腦袋。
“徐東烈?”馮璐璐疑惑的想了想,“你一直跟着我?”
徐東烈不屑的挑眉:“小姐,你穿了我媽的裙子,我還不能找你要回來?”
馮璐璐馬上反應過來,她是穿着那條裙子回家
的呢。
“我已經換下來了,想洗好後再還給你的。”裙子她就放在行李箱裡。
“那條裙子很貴的,手洗肯定不行,”徐東烈示意她上車:“要去專業的地方。”
馮璐璐只好上車。
然而車子並沒有送她去什麼專業洗衣服的店,而是開到了一個高檔的住宅小區。
徐東烈帶着她到了頂樓的一套房子裡。
房子裝修得很豪華也很整潔,裡面的物品一應俱全,一看就是住人的地方。
“徐東烈,這是哪裡?”馮璐璐問。
“這是我的房子,你可以住在這裡。”徐東烈環抱雙臂,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至於房租嘛,按照市場價格來。”
馮璐璐詫異:“你……你怎麼知道我沒地方住?”
“你拖着那麼大一個行李箱,難道是去旅遊的?”
那個大行李箱是徐東烈幫她拿上來的,正安靜的靠在門邊。
馮璐璐被看破,有些不好意思,“我和高寒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不能住在他家了。”
“當然。”徐東烈一臉的理所應當,抽動的眼角出賣了他內心的歡喜。
高寒和馮璐璐這算是分手了吧!
“但我也不能住在你這兒,”馮璐璐接着說,“你這裡太好了,我沒錢租。”
“這個嘛……”徐東烈早就想好了,“馮璐璐,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大一個人了,你得工作,不工作怎麼來錢呢?”
說得好像徐少爺每天都在辛勤工作似的。
“工作?”對馮璐璐來說,這的確是一個新的命題。
這段時間她都依靠着高寒生活,如今從高寒那兒出來,連一個去處也沒有。
她的確應該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徐東烈見她表情認真,就知道她已經上套。
接下來,只要他拋出工作的橄欖枝,她就會乖乖接住,以後就能一直留在他身邊。
“馮璐璐,你能幹點什麼?”徐東烈擺出一臉嫌棄,“我這裡正好有一個助理的職位,要不你來試試?”
馮璐璐美目一亮。
徐東烈的眼底浮現一抹欣喜,知道有戲。
“徐東烈,我有工作!”卻聽她這樣說。
徐東烈疑惑的皺眉。
“我有工作的,徐東烈,”馮璐璐總算找到自己的立足點了,“徐東烈,你的房子我先租着,回頭我領了薪水就給你交房租好嗎?”
“你的工作是什麼?”徐東烈問。
“你不提我還真的忘了,我是小夕的助理。”
“小夕?”
“洛小夕啊,那天我不是還跟着她去你家的公司找顧淼嗎?”
徐東烈:……
他這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嗎?
不過,馮璐璐從高寒的房子搬到了他的房子,他也算是跨出了一大步!
某個被馮璐璐以租客身份“請”出房子的人,在樓下癡癡望着最頂端,面帶微笑的想着。
**
高寒來到李維凱的心理室外,按響門鈴,但室內遲遲沒有反應。
高寒試着推門,門竟然是虛掩着的。
“李維凱?”高寒走進去,室內一片安靜,一個人影也沒有,除了裡面的房間傳來一陣“滴滴滴”的聲音。
有問題。
高寒本能的戒備,立即貼上牆壁,順着牆根來到房間門口,從側面輕輕的推開房門。
房間內只亮着一盞夜讀用的燈,燈光昏暗,高寒的雙眼如雷達迅速掃視房間各個角落,最後定在其中一處。
李維凱閉眼躺在角落的躺椅上,身邊放着兩臺正在運行的儀器,每臺儀器都通過連接線連通他的大腦。
看樣子他這是在做實驗?
高寒悄步退出房間來到客廳,與上次相比較,這裡增添了不少儀器,不再像單純的心理治療室,而是一個小型的腦科診所。
所以,李維凱短時間內是不打算離開了。
高寒來到沙發邊坐下,沙發上擺放着一本病歷,他隨手一翻,發現這病歷正好是馮璐璐的。
他不禁打開來仔細翻閱。
越往下看他心中的寒氣愈盛,病歷上記錄的內容,竟然是馮璐璐沒有失憶之前經過的一切。
簡而言之,就是之前她以單身母親帶着笑笑的那段經歷。
可明明這段記憶已經被人用MRT技術從馮璐璐的腦海中抹去,爲什麼李維凱這裡會有如此詳盡的記錄?
“是不是很驚訝?”李維凱的聲音響起。他做完試驗從房間裡出來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高寒揚起手中的病例。
李維凱聳肩:“人類目前對自身大腦的認識還只是一個小學生,就拿MRT技術來說,聽上去似乎很牛,能像橡皮擦一眼隨意擦除一段記憶,再改成另一段,其實它對大腦給予的信息,會永遠留存在大腦當中。”
所以,在他對馮璐璐進行技術催眠後,她能說出曾經發生過的細節。
高寒不禁臉色發白:“你的意思是,她總有一天會想起所有的事情。”
李維凱搖頭:“你說的只能是最好的情況,更多的可能性是以前那些記憶時不時跳出來干擾她,讓她永遠都無法正常生活。”
比如說,“這次她被我催眠後,表面上看情緒是恢復了平靜,但通過我對她的腦部神經元分析,她應該又想起了一些新的東西。”
高寒心頭一震,馮璐璐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這次醒來之後,她的確跟以前不一樣,”高寒難得懇切的看着李維凱,“但她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起了什麼。”
“至少想起了一點,你和她不是真正的夫妻。”
高寒心口被扎刀。
“我告訴你吧,這件事是那個叫徐東烈的小子幫她查的。”李維凱又扔來一刀。
“也許很快她就會想起來,她結過婚有一個前夫。”再一刀。
高寒差點吐血倒地。
“有什麼辦法能減輕她的痛苦?”高寒問。
“沒有辦法。”李維凱黯然垂眸,“除非讓我掌握所有的MRT技術,對她的記憶進行一次全部大改造。”
“你不是說被種植的記憶永遠不會真正的消失?”
“一般的技術人員當然做不到,但我可以保她這輩子安寧的生活。”
高寒明白了。
他能做的是儘快找到MRT技術在誰的手上,然後拿到它,再交給李維凱。
“對了,高寒,”當高寒離開的時候,李維凱忽然問了他一個問題:“爲什麼馮璐璐會遭受這些?”
“是不是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