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活動也不是沒有意義的,雖然秦悅歆參與度不高,可是大家都理解她。不少男性私底下還覺得她性格特別好,照顧起陸晨安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就這麼小半天的時間,秦悅歆倒是跟不少同事熟了起來,也算是一場驚喜的收穫了。
陸晨安在湖邊看着別人垂釣,她把絲巾還給王麗麗,拿了一瓶水,正打算拿過去給陸晨安,卻被王麗麗調笑了一把:“怎麼?還擔心他渴着呢?”
秦悅歆被她說得臉上發燙,看她一眼就跑開了。
他們只看到她對陸晨安的照顧,卻沒多少個人看到陸晨安爲了她在陸家愣是強硬起來的保護。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無緣無故的好,不過是你投之以桃我回之以瓜罷了。
“喝點水吧。”
她伸手把礦泉水遞給陸晨安,他卻突然伸手拉了拉她,趁着她不注意就把她摟到了自己的懷裡面。
秦悅歆大驚:“晨安,你別這樣,都是人呢!”
“怕什麼,你回頭看看其他情侶是不是這樣的?更何況我們是夫妻。”
她哪裡敢回頭啊,只能伸手推着他,可是他就是不鬆手,秦悅歆沒轍了,只能隨他而去了。一顆心卻時時刻刻緊緊地揪着,就生怕哪個同事跑過來看看他們。
陸晨安倒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一隻手摟着她的腰一隻手拿着礦泉水擰着,仰頭喝了一口,然後把礦泉水瓶的瓶口對着她:“喝嗎?”
她連忙轉開了頭:“不喝了。”
抱了幾分鐘,也沒什麼人過來,她緊張的情緒倒是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秦悅歆看了看不遠處垂釣的人,擡頭看了一眼陸晨安,擡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我們釣魚好不好?”
他挑了挑眉:“用你釣嗎?”
她眼珠轉了轉,“我去問問他們藉藉,你把我鬆開。”
反正他們是自己過來的,現在才四點多,再呆一個多小時走也行,而且看看日落也不錯。
陸晨安不爲所動,她又推了推她,腰上的手終於鬆開,她連忙跳了起來:“我去借魚竿和魚餌。”
他沒有說話,只是表情已經默認了。
秦悅歆早早就看到前面有個垂釣的人,陸晨安喜歡安靜的事情,她想着他應該還挺喜歡釣魚的。
恩,其實兩個人靜靜地釣魚,順便看看日落,也挺浪漫的。
陳美玲自從跟a同事吵架之後她就完全融不進去大部隊裡面了,只能跟閨蜜兩個人在湖邊聊天。
陳美玲大學裡面也算是個班花吧,市場部的人覺得估計是她們班就五六個女的,不然一個班花怎麼跟個路人甲似的。
作爲班花追她的人自然多,大二的時候更是有好幾個有親的公子哥兒追過她,也在一起過,不過後來都是以對方劈腿收場。
估計是大學裡面的被羣花簇擁着,現在出來社會了也沒幾個人喜歡跟她一塊兒,她覺得i幀及特別沒有存在感。
秦悅歆是比她還要晚了三個多月進公司的,而且還只是個助理,長得又好看,跟韓振走得又近,她就一直覺得秦悅歆跟韓振兩個人有不正當的關係。
陸晨安每天上班送下班準點接的,她每次都剛好碰到,有好幾次見到兩個人在車裡面吻得難分難捨的,還有陸晨安爲了她把自己堂妹陸婷儀都告上法庭了。
陳美玲就覺得秦悅歆是個心機婊,把陸晨安跟韓振都玩得團團轉的。今天還見了她把陸晨安帶過來秀恩愛了,心裡面就止不住地冒酸水。
一旁的閨蜜已經聽她抱怨了兩個多小時秦悅歆怎麼“作”怎麼“裝了”,閨蜜越聽越煩躁,不禁問了一句:“美玲,你該不是看上了陸晨安吧?”
陳美玲沉默了一下,沒反駁,半響擡起頭看着自己的閨蜜:“你覺得我長得不好看嗎?我一個月還能籤十幾萬的單子。她秦悅歆能幹什麼,每天就只會裝柔弱裝可憐,陸晨安那麼好的一個男人,她還跟韓振有一腿,你不覺得秦悅歆根本就配不上陸晨安嗎?”
由於閨蜜的位置是站在陳美玲的右手邊的,所以秦悅歆走過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她拉了拉陳美玲的衣服,想讓她別說了。
結果陳美玲還有些不滿:“你幹嘛,我說錯了嗎?”
秦悅歆是沒想到自己的形象在陳美玲的心中是這麼的“強大”,又能“作”又能“裝”。她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揉捏的,陳美玲今天三番兩次讓她難堪,現在還讓她聽到了這些話,心裡面沒有怒氣是不可能的。
只是葉慧雲自小就教她做人不能夠沒有修養,因爲那是代表了生養她之人的品性。
難聽的話她是罵不出口的了,如果罵出來了,她和陳美玲也沒什麼區別了。只是臉上的神色已經冷若冰霜了,看着陳美玲冷笑:“想不到,我在陳小姐的心目中,形象這麼多變。”
陳美玲身體僵了僵,回頭看到了秦悅歆,視線相對,她竟被她眼底的冷意驚了驚。
只是很快,她就恢復了過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秦悅歆你裝得再好,也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秦悅歆笑了笑,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有些滲人:“是嗎?那希望我被人拆穿的日子會比你的隆鼻和削骨臉晚點兒被人看出來。”
陳美玲做過整容,只是她把自己以前的所有照片都燒了,對外說自己每天堅持什麼美容操,按摩臉,其實不是,她只是整了容。
秦悅歆一句話就把她的弱點戳出來了,她惱羞成怒:“你胡說八道什麼。”
秦悅歆看着她,風淡雲輕地笑了笑:“你說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一旁的閨蜜有些不敢相信,她們是大學室友,兩個人感情好得可以穿同一條褲子,她卻沒想到陳美玲根本就沒相信過自己。
“美玲,你明明說你的鼻子和臉都是真的,你這樣騙我,真的好嗎?”
陳美玲的閨蜜甚至不知道陳美玲哪一句話是真的了:“你說你鼻子是真的,可是卻是隆的;你說你臉是真的,可是卻是墊的;上次我爸出事了,你沒錢借我,其實你是不想借給我吧?”
這已經不是一個欺騙的問題,她一直納悶陳美玲每個月光提成都有一萬多,怎麼可能借個三萬塊給她應急都拿不出來呢。
陳美玲被拆穿,看着笑得風淡雲輕的秦悅歆,想到剛纔自己被陸晨安諷刺的話,她就覺得自己越發的生氣。
秦悅歆不想再和她交流了,這樣的人,說再多的話也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而已。
“你去死吧!”
她突然伸出手,直接就推着她,湖邊的防護並不高,秦悅歆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這樣被她硬生生地推到了湖裡面。
“撲通”
“啊!”
“韓振,你是不是很討——”
“抱歉,我過去看看!”
陸婷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想跟韓振表白,可是卻沒想到被秦悅歆落水給打斷了,她站在那兒恨不得秦悅歆淹死算了。
其他人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響了,連忙趕過來。
韓振跑過去的時候陸晨安已經到那兒了,秦悅歆在水裡面掙扎着,他剛想叫着韓振,他雙手把輪椅一撐,人已經跳下去了。
韓振心中一驚,一邊把外套脫了一邊叫人:“浩然!文華!過來救人!”
秦悅歆不會游泳,五歲的那一年被秦芷茹扔進了游泳池裡面,她對水就有恐懼。
她根本就沒想到陳美玲會推自己下來,那漫天的窒息感讓她幾乎絕望。
眼睛睜着卻什麼都看不到,手不斷地往上升,想要捉住什麼,卻又什麼都捉不住。
湖水很深,她一直地往下沉往下沉,就好像五歲的那一年一樣,在那兩米多的游泳池裡,她一米左右的個子只能不斷地往下沉。
腰間被一雙手抱上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想要抱住那人,可是那人是從身後抱着她的,她的雙手揮舞着,卻什麼都捉不到,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她只覺得雙眸一黑,就連那青綠的湖水都看不到了。
韓振跳下去剛想潛下去,陸晨安就已經抱着秦悅歆浮出水面了,他連忙過去搭把手。
王麗麗跑過來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天啊!發生了什麼!”
趙子翔反應卻鎮定的很,第一時間打了電話,叫了120。
“給你。”
陸晨安開口的時候韓振還沒意識到不對,他只想到陸晨安的雙腿不方便,而且他看着秦悅歆,只想快點兒將她帶上岸查看。
接過秦悅歆之後他也沒有回頭看陸晨安,抱着秦悅歆就上了岸。
直到他上來覺察到不對,陸晨安的人已經不見了,完全沉進了湖裡面。
“浩然!”
張浩然和李文華反應極快,兩個人馬上就跳了下去。
陸晨安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了,秦悅歆也是,儘管做了心臟按壓,卻還是沒有甦醒。
陳美玲一開始見到陸晨安跳下去的時候人已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了,拔腿就跑了。
她的閨蜜見她走了,怕說不清楚,也走了,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天啊,救護車什麼時候到!”
韓振抱着秦悅歆:“我們到園區門口,不要等救護車回來,浩然和文華帶着陸晨安,其他人自己先回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人多沒什麼用,但是王麗麗不放心,拉着趙子翔要追上去:“趙子翔你快點兒!”
趙子翔剛接到救護車的電話,只能一邊應着一邊跑。
幸好這邊不遠處就有一個a市第二人民醫院,救護車來得也快。
秦悅歆溺水比較嚴重,正在搶救,陸晨安倒是醒得快。
這件事情驚動了葉華英,葉華英晚飯都不吃了直接就讓司機去醫院。
秦悅歆搶救了半個多小時才搶救回來,她溺水久,肺部進水比較嚴重,要是在晚一點兒,可能就沒救了。
陸晨安一醒來就要求去搶救室門口候着,沒人攔得住,只能用輪椅推他過去。
他坐在搶救室的門口,整個人臉色都是冰冷的,葉華英來到的時候看到陸晨安沒事,微微鬆了口氣,只是一想到裡面的秦悅歆,這氣卻鬆不了多少。
誰也沒有想到,一次好好的春遊,簡單的部門聚會,會釀成了這樣的一個悲劇。
秦悅歆雖然醒了,可是意識還沒有十分的清晰,鼻子還插着氧氣管。
剛纔大家都忙着救人,也就沒有人仔細地想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王麗麗還沒走,她那時候跟一堆人在聊天,但是她擡頭的時候不經意看了幾眼那邊,隔得不是很遠,一眼就能看出來那裡站了三個人。
張浩然說了一句話,直接就讓大家知道了秦悅歆是怎麼落水的:“我看到陳美玲跟她閨蜜在那兒聊天,後來秦助理後來走過去的。別問我爲什麼知道,因爲我那時候剛上完洗手間回來,從那邊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
韓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先報警,我們去一趟警察局,麗麗你聯繫一下陳美玲,讓她自首吧。”
這已經算是蓄意殺人了,在場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儘管可能有人沒看到,但是總有那麼幾個人注意到了的。
果然,李文華在羣裡面發了這個問題,就有兩個人跳出來說在湖的對面看到陳美玲將秦悅歆推下去了,只是他們在湖對面,跑過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秦悅歆完全清醒過來是在第二天,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輪椅上靠着,眼睛微微閉着的陸晨安。
右手被他握着,清晨的陽光照進來,將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照得一清二楚。
她動了動,陸晨安就醒了,桃花眼看着她深不可測:“醒了?”
她點了點頭,進了水的耳朵聽力有些濛濛的,腦袋有些沉,她撐起身,病房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秦悅歆看了一圈,纔開口:“是你跳下水救我的嗎?”
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他身上淺淺的香氣她熟悉得很,儘管是在那樣意識昏迷的情況之下,她還是能夠在第一時間就將他認出來。
陸晨安看着她,沒有說話。
她動了動,挪到牀邊,整個人撲到他的懷裡面直接哭了出來:“陸晨安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什麼情況你還要跳下來!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現在想想才後怕,要是他是從前面抱着她的,她瀕臨死亡時的掙扎,是不是連帶着他也害了?
秦悅歆越想越害怕,心底還隱隱地帶着一股氣,心口就好像被什麼劈開了一樣,有些熱又有些酸,百感交集得讓她無法表達。
她擡手一下下地錘打着他的後背,而他卻彷彿沒有感受一樣,坐在那兒就那樣任由她打。
“你跳下來是想跟着我一塊沉入湖底嗎?!你有病嗎,你跳下來,你不知道那麼多人,非要你跳下來才能夠救我嗎?陸晨安你說話啊你以爲你不說話就……”
“咳咳。”
韓振沒想到自己一大早過來探病,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他已經在門口站了將近五分鐘了,可是秦悅歆一句句地哭訴着,他手上提着熱騰騰的早餐,只能開口打斷了。
秦悅歆怔了怔,她剛纔是被時候的害怕壓得沒有一點兒思考能力了,韓振的這一聲輕咳讓她回過神來。
她擡起頭看着韓振,臉色刷的一下就紅了,連忙擡手擦着自己的眼淚。
一直不說話的陸晨安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伸手從一旁抽出紙巾,一邊幫她擦着眼淚一邊旁若無人的哄到:“還生氣嗎?”
韓振就站在那兒,秦悅歆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推開了陸晨安,擡頭尷尬地看着韓振:“師兄。”
韓振點了點頭,把早點放在櫃面上:“我過來看看你們,等一下就過去公司那邊了。陳美玲已經去自首了,你如果今天出院的話,過去警察局錄一下口供。”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又開口說道:“如果你不想起訴陳美玲,你就說兩個人爭執,你不小心摔進湖裡面就好了。”
秦悅歆臉色沉了下來:“不,我會起訴她的,昨天麻煩你了,師兄。”
韓振看了一眼陸晨安:“沒什麼,你們呆着吧,我回去公司了。”
“師兄再見。”
“再見。”
他背對着她揮了揮手,隨便幫剛纔沒有完全關上的門關上,頭也不會地走出了醫院。
再見了,我那鬱郁不能得的年少愛戀。
韓振一走,她纔看向陸晨安:“你下次還這麼傻嗎?”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應着那四月的晨曦,就好像春日的桃花綻開一樣:“傻嗎?”
她微微一怔,只覺得眼眶發熱,伸手緊緊地跳到他的懷裡面緊緊地抱着他。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上面,閉着眼睛擋住了想要再次出來的洶涌,堵塞的喉嚨艱難地擠着話:“傻。”
補錄口供的那一天陳美玲要求見她,秦悅歆沒有拒絕,錄完口供之後她被帶到會面室。
陳美玲已經換上了裡面的衣服,頭髮披散下來,臉色十分的憔悴。
她看到秦悅歆的時候有些激動,直接過去就跪下來了,獄警害怕她傷害到秦悅歆,陳美玲人還沒有靠近秦悅歆就被攔下來了。
她就那樣跪在了離她半米遠的位置,眼淚稀里嘩啦地流下來,和那一天嬌氣的女人一點兒都不像:“秦悅歆,你能不能不告我,我求求你了,我才二十四歲,我還年輕,我爸媽就只有我一個女兒了!”
秦悅歆連坐都沒有坐,她低頭看着陳美玲,冷笑:“我今天來見你,只是想告訴你,不要以爲這個世界上誰都是那些追你的男生,會由着你作。如果換了我把你推下湖裡面去,你會放過我嗎?”
陳美玲怔怔地看着秦悅歆,她以爲她願意見自己,她就還有一絲的機會,可是現在,秦悅歆的意思顯然是不會鬆口的。
她整個人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你要怎麼樣才放過我?我有錢,我給你錢好嗎?”
秦悅歆只覺得好笑,從她進來到現在,陳美玲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說過,由始至終,她都是想着怎麼讓自己能夠少受一點兒罪。
她差點兒就將一個人,不,是兩個人害死了,可是她卻還是一點兒悔過都沒有。
她不想再呆下去了,離開前,她站在門口,回頭看着坐在地上不斷地提着賠償的金額的陳美玲,臉上沒有半分的感情:“陳美玲,從我進來到現在,你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對我說過。”
陳美玲渾身一僵,看着她的臉色微微一白,見她轉身,連忙開口叫道:“不——對不起,秦悅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
說完,她再也不理會身後歇斯底里的陳美玲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用一句輕而易舉的“對不起”來完滿的,她沒有那麼聖母的胸懷,在自己差一點兒就不能再見到這個世界的絕望中,還能夠笑着對罪魁禍首說“沒關係”。
身後的門嘩啦啦地關上,長長的走道盡管上頭打了燈,卻還是有些暗。
她淺跟的鞋子敲打在那瓷磚的地面上,“咯咯咯”的,一下一下。
秦悅歆走出去,一放眼就能夠看到陽關下,輪椅上的陸晨安正在她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對她伸着手。
她擡腿走出去,陸晨安直直地看着她,就這樣一點點地勾起脣角:“回家?”
她心口一動,擡手握上了他的手,另外一隻手推上了輪椅:“回家。”
這件事情秦悅歆全權交給了薛成,這官司其實並不難打,人證物證,而且陳美玲自己都承認了是她動的手。
只是這是故意殺人罪還是蓄意傷人罪,這個就是雙方律師各執觀點的地方了。
顯然陳美玲當時是由於氣憤是想將秦悅歆置之死地,雖然殺人未遂,但是她確實是故意地實施了這個行爲。
其實這件事情只要一個證人出面就很容易了,就是陳美玲的閨蜜,而罪名最後到底是哪一個,關鍵也在於她的閨蜜。
只是陳美玲的閨蜜拒絕出庭作證,她不願意幫哪一方。
離開庭還有一個星期不到的時候,陳美玲的爸媽突然之間跪在了立華的大門口,帶上了好幾個記者,要求見秦悅歆。
這是典型的輿論壓迫,輿論威逼。
前臺小妹打電話上來的時候,韓振直接就從辦公室出來站到她跟前:“秦助理,你不用下去,我讓警察來處理。”
那一次春遊之後,辦公室的同事都熟悉了很多,大家都挺喜歡秦悅歆的,知道她沒什麼脾氣,人又好,關鍵還長得賞心悅目。
那一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對陳美玲父母這樣的做法沒有一個人是認同的,不少人都開口讓她不要下去。
秦悅歆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下去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可是這裡畢竟是公司。陳美玲的父母就跪在公司的門口,還叫了一些媒體,這對立華的聲譽顯然是有一定影響的。
陸婷儀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就從辦公室過來了,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地看着秦悅歆:“秦助理,這件事情畢竟是因你而起的,如果你不出面解決這對我們立華會有很不好的影響。立華向來公衆形象都很好,不能因爲你的私事而遭受這樣的污衊。”
秦悅歆看了她一眼,她不想和陸婷儀爭執,沒有意思。
陸婷儀這話辦公室裡面不少人都聽到了,這番話顯得立華太沒有人性了,什麼叫做私事?要是真論起來,這也不算是私事,春遊的那一天出場的人在這件事情上都有責任。王麗麗是第一個想要開口反駁的,但是看到韓振的眼神,她忍了回去。
韓振伸手攔下了秦悅歆,擡頭冷冷地看着陸婷儀:“陸經理,這件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樣的,相信大家都知道原因。你今天說的這話,讓別人聽了,不免讓人寒心。秦助理什麼都沒有做錯,她沒有必要出去承受這個罪。”
陸婷儀的臉色有些難看,死死地瞪着秦悅歆,秦悅歆擡手推開了韓振:“韓經理,還是我下去吧,這件事情,就讓我來處理吧。”
說完,她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韓振看着她轉身的背影,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陸婷儀:“這件事情,作爲宣傳部的經理,陸經理難道不應該承擔部分的責任嗎?”
陸婷儀被他說得臉色青白交接,憤憤地跟着他下去了。
陳美玲也不是什麼有錢有權的人,雖然家裡面有些小康,自己工作了兩年多也存了十幾二十萬。
可是想要收買媒體,還是難以做到的。
因爲陳美玲的父母,公司樓下已經圍觀了不少人了,來的那些媒體大多都是微博上的一些自營媒體,不過如果這件事情在這樣下去的話,可能不久一些官方權威媒體也會參與進這件事情來了。
秦悅歆下來,就是不想鬧成那個樣子。
見她一出來,陳美玲的媽媽直接跪着抱住了她的腿:“秦小姐,求求你放過美玲吧,她只是個孩子,被我嬌慣多了,我求求你放過她吧!只要你肯放過美玲,我可以願意給你做牛做馬,或者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秦悅歆彎下身想把陳美玲的母親拉開,但是怎麼都拉不開,她死死地抱着秦悅歆,不斷說着:“秦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吧,美玲她就是不小心推了你一下,你爲什麼非要把她往死路上去逼呢!”
這話顯然是有故意歪曲事實的嫌疑,秦悅歆眉頭一皺,也不再管陳美玲的媽媽了,站直了身體低頭看着跪在地下的婦人:“陳媽媽,陳美玲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我媽媽的孩子嗎?她不小心推了我一下卻差點兒要了我的命,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走正常的司法程序,你們呢?你們現在叫這麼多人過來,是想要恐嚇我嗎?”
圍觀的人羣本來就是因爲不明就裡,所以一開始還以爲是秦悅歆死死地揪着不放,現在一聽,才知道什麼一回事。
反對和認同的聲音激烈地打起了架,韓振走下來看到秦悅歆被陳美玲的媽媽抱住腿,不禁皺了皺眉:“保——!”
秦悅歆連忙搖頭:“別叫,現在人太多了,很有可能是直播,如果叫了保安,場面很容易混亂。”
她下來,就是不想場面一片混亂。
可是陳美玲的父母顯然是一對老流氓,秦悅歆是個女的,所以陳美玲的母親抱着秦悅歆不讓她動,父親站起來對着衆人發表着那些讓人氣憤的所謂的“公道話”。
“我家美玲真的慘啊,她明明是不小心推了一下這位秦小姐,結果是因爲在湖邊,把秦小姐推下湖了,所以現在就被秦小姐控告故意殺人罪。這無心之失,卻非要被冤枉成故意殺人,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陸婷儀斷然是恨不得事情越鬧越大,她雖然在一側在維護公司形象,可是事實上卻也沒做什麼,冷眼就看着陳美玲的父母鬧。
秦悅歆根本就沒有遇到過這麼流氓的人,她倒不怕那些輿論,她只是在想怎麼讓陳美玲的母親鬆開自己。
“我當事人秦小姐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如果對方父母還繼續糾纏的話,我方將以恐嚇、誹謗、侮辱罪起訴,並且將今天的一切作爲呈堂證供,證明陳美玲爲了逃脫罪名而故意對我受害人進行糾纏、侮辱和誹謗。”
薛成突然走了出來,原本抱着秦悅歆的陳美玲母親突然就鬆開了手,陳美玲的父親臉色一僵:“你,你胡說八道!”
薛成眯了眯眼,冷笑:“我是不是胡說八道,陳先生可以儘管試試,今天的視頻有一點在網上泄露,陳先生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免得陳先生五日後在法庭上太過震驚,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
陳美玲的父母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場面僵持了五分鐘左右,兩個人還是走了。
鬧事的一方走了,剩下的也沒什麼好看了。
秦悅歆原本也打算如果在那樣鬧下去的話,她就只能硬着頭皮麻煩薛成走一趟了,倒是沒想到她還沒有來得及打電話,人就來了。
剛纔被陳美玲母親死死地抱着雙腿,腳下的褲子已經皺了一團了,秦悅歆低頭看了一眼,眉頭皺了皺,卻也沒多在意,擡腿走向薛成。
“薛律師,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能收場。”
薛成笑了笑,“嫂子別謝我,要謝就謝三哥,好了,陳美玲的父母應該不敢再鬧事了,嫂子可以放心了。”
韓振還有幾個部門裡面的人都在一旁,薛成的話讓她臉上發紅。
同事下來本來也是擔心事情鬧起來,秦悅歆會被傷到,所以幾個正巧有空的男同事就下來盯着。沒想到人家老公都把這事情給安排妥當了,一個律師說了兩句話,一下子就把剛纔還死活不願意撤的人給弄走了。
“好了,嫂子我走了,開庭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有九成的把握。”
秦悅歆連忙點頭:“好的,今天麻煩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行,我記住這頓飯了。”
她囧了囧,看着薛成離開。
回頭尷尬地看了一眼韓振:“韓經理,抱歉,給你帶來麻煩了。”
陸婷儀還想着待會兒會不會混亂起來,最好就混亂起來把秦悅歆給傷,她就是想要看秦悅歆被打的,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就這麼散開了。
聽到秦悅歆這話,她直接就刺上去了:“你何止是給韓經理帶來麻煩了,你給整個公司都帶來麻煩了。”
對於陸婷儀,秦悅歆現在只採取一種態度:不迴應和不理會。
韓振臉色冷了下來,側頭看着陸婷儀:“陸經理,我不認爲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剛纔的事情,作爲公司宣傳部的經理,這一次的公關難道不是你應該去處理的嗎?且不論秦助理是公司員工,而她還是你們陸家的人,你的嫂子,陸經理這是什麼意思呢?”
韓振一次次地幫秦悅歆,陸婷儀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秦悅歆看了她一眼,“我回去工作了。”
陳美玲夫婦看着眼前的秦芷茹,有些害怕:“秦小姐,你說這樣可以逼得秦悅歆撤訴的,可是她非但沒有害怕,律師還說,如果我們把視頻上傳到網上的話,美玲就要完了。”
秦芷茹臉色青了青,看着眼前兩個瑟瑟縮縮的人,氣得直咬牙:“你們怕什麼!還想救你們女兒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不然的話,你們就別找我了!”
“可是,秦小姐,這——”
“你們怕什麼?秦悅歆不就是嚇嚇你們而已,而且陳美玲故意還是不小心這件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你不把事情鬧大了,人家那麼多目擊者,你指望法官聽你們嗎?”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最後是陳美玲父親開口的:“秦小姐,接下來的事情我們都聽你的,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幫幫美玲。”
秦芷茹沒好氣地揮了揮手:“行了,你們先回去吧,別讓別人看到你們來找過我,不然這事情你們自己辦吧!”
“是是是是!”
兩個人也不敢多做停留,連忙從秦芷茹的辦公室退了出去。
兩個小時候,“立華公司門口喊冤”事件在微博上迅速傳播開來,王麗麗中午刷微博的時候看到了,拿着手機給秦悅歆看了看。
發出不到一個小時,轉發量已經上千了,評論也好幾千了。
秦悅歆看了十幾秒,臉上表情淡淡:“沒什麼,謝謝你了,麗麗姐。”
王麗麗見她這麼淡定,不禁笑了,撞了撞她手臂:“你這反應,是不是陸少早給你鋪好路了?”
她臉上微微一燙,想到今天早上薛成的話,不禁有些窘迫:“律師剛好是晨安的朋友,他說這件事他會處理的,讓我不用擔心。”
王麗麗擡手摸了一把她的臉:“嘖嘖嘖,這有老公疼的就是不一樣。”
秦悅歆:“……”
下班的時候剛從電梯走出來,就見到陸晨安了。
以前跟同事不怎麼熟悉,也沒什麼人打趣她,現在工作了幾個月了,大家也一起活動過,對她和陸晨安都交流過,大家也不怕打趣。
秦悅歆一邊紅着臉一邊走向陸晨安:“等多久了?”
她今天沒加班,時間一到就跟同事一起走出來了,這麼早,陸晨安就已經在公司大廳等她了。
他挑了挑眉,“沒到多久。”
她笑了笑,不戳穿他,推着他往外面的車走。
兩個人這樣秀恩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許多人都已經習以爲常了,但是總有一些人覺得秦悅歆是故意的心機婊。
總免不了有人說三道四的,但是秦悅歆向來都不會去理會那些流言蜚語。
身後有人在酸她,她笑了笑,推着陸晨安繼續往前走。
開庭的那一天下了一場小雨,雨後的空氣清新了許多,接近五月的a城已經開始有些熱了,秦悅歆穿了一件黑白的套裝裙,頭髮披在身後,臉上沒有任何的妝容,推着陸晨安走進法庭。
陳美玲被關押了十幾天,整個人就好像瞬間老了十歲一樣,穿着黃色的囚服,在那被告的小籠裡面坐着。看到自己父親和母親的時候直接就哭了出來了:“爸!媽!救我啊,爸媽!嗚嗚,我不想在下半輩子在裡面過啊!”
她不斷地哭喊着,她的父母也跟着她一起哭,最後是法官敲着法槌讓他們安靜。
因爲陳美玲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不是故意的,這場官司打得並不久,而且就在幾天前她父母的那些視頻,被薛成以“侵犯我受害人的名譽,損害我受害人的公衆形象”等理由起訴了其父母誹謗罪和侮辱罪,還將此視頻當成是陳美玲故意殺人罪的證據之一。
薛成的嘴燦若蓮花,說起話來,一串一串的,讓陳美玲的律師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最後陳美玲被判了十三年零七個月,而其父母在之後被判十五日行政拘留和賠償秦悅歆名譽損失和精神損失共計兩萬三千七百元。
雖然進來之前就已經有知道會贏了,可是真的聽到判決書的時候,秦悅歆還是有些感慨。
所以說,人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用“對不起”三個字就能夠解決的。
她不是殘忍,非要將陳美玲逼向絕路,如果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她現在估計就成了一縷冤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