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歆在保安的護送下推着陸晨安往公司公司裡面走,直到到了辦公室,她才發現陸晨安頭髮上被砸了一個臭雞蛋,很臭的雞蛋,那蛋清順着他的頭髮落到臉上,她看到陸晨安的臉色都是青的。
她心頭髮熱,擡手不聲不響地幫他把那個臭雞蛋拿掉,可是身後還有許多的雞蛋清和蛋黃,還有番茄。
她身上也沾了一些,只是比起陸晨安而言,簡直是大巫見小巫。
陸子傑跑進來:“沒受傷吧?”
他沒有指名道姓,視線卻是看着秦悅歆的。
秦悅歆不知道陸子傑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件事情,他由始至終都是在幫她。
然而陸子傑之前的態度,顯然對她是不屑的,不,是對陸晨安不屑,所以對她也不屑。
現在,他似乎對陸晨安依然是不放在眼裡,只是對她的態度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她搖了搖頭,態度冷淡:“沒什麼事,謝謝了。”
陸子傑身上也有一些雞蛋和番茄,大概是剛纔他衝上來帶她們下去的時候被砸到的。
他也不做逗留,轉身就出去了。
秦悅歆皺了皺眉,轉身看向陸晨安:“晨安,我們回去吧。”
他身上真的是慘不忍睹,而這裡也沒有什麼可以換洗的衣物。
兩個人回了公寓,秦悅歆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候的事情了,而陸晨安還沒有出來。
平日裡面陸晨安也就是差不多十五分鐘的事情,他雙腿不方便,洗澡時間比其他男人長一點很正常,只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
她不禁想起他是有中度潔癖的,這個公寓,即使兩個人已經搬回去陸家別墅那邊住了,可是也還是會讓鐘點工定時過來收拾的,可是儘管是這樣,陸晨安每次回來都要把牀單換了纔會上去。
她看了看牀,今天兩個人應該不會回去別墅了,於是連忙去找新牀單重新換上。
她換好牀單等了將近五分鐘,陸晨安才從裡面出來,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冷着臉,推着輪椅到她的跟前:“歆歆,還臭嗎?”
說着,他已經一把將坐在牀邊上的她拉到了懷裡面。
秦悅歆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到懷裡面,差點兒摔在了地上,扶着陸晨安的肩膀纔算穩住自己的身體沒有摔下去。
他低頭看着她,表情很認真:“臭嗎?”
她的雙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聽到他的話,心頭千思百緒,半響才俯身貼到他的身上,輕輕地嗅着。
並沒有什麼味道,全都是沐浴露的香味。
她一鬆,整個腦袋直接靠在了他肩膀上,側着臉看着他:“那麼怕臭,怎麼剛纔就那麼義無反顧呢?”
他微微低了低頭,和她對視着:“比起臭,我更不能忍受你在我的面前受傷。”
秦悅歆只覺得自己心好像被什麼軟軟地包裹着一樣,她擡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晨安,如果是子彈,你也會這麼義無反顧嗎?”
“會。”
他低頭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低頭重新埋回他的肩膀:“真傻。”
這樣的一場小意外也引不起什麼,後來翻找公司附近監控的時候倒是捉到了兩個現場搗亂的人。
陸家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可能沒點手段的。
那兩個人一開始的時候咬死牙關說是自己看不過去秦悅歆這麼水性楊花還心機婊,所以就忍不住去現場扔臭雞蛋和爛番茄。
陸子傑直接就讓人把他們兩個撈了出來,撈出來之後讓人拉到江邊,繫了繩子在身上,不說就把他們往江裡面淹,算着時間,差不多沒氣的時候又拉上來,喘兩口氣又把人放下去。
這樣一來,倒真的讓他問出幕後主使是誰了。
秦悅歆看着跟前的陸子傑,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漠,卻也少了以往的厭惡,這件事情,他確實是幫了自己很多。
無論他以前怎麼樣,或者是現在的目的是什麼,秦悅歆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對他,只是也做不到太過友好,最後只能稍微冷淡點兒。
“三嫂嫂,這是在陸家,你怕我會對你做什麼。”
她抿了抿脣,一直留意着兩個人的距離,但凡他靠近一點,她就往後退一步。 wWW●тt kǎn●C〇
陸晨安已經回去小別墅了,她是剛好被葉華英留下說了一會兒話,所以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回去,只是沒想到中途會遇上陸子傑。
見她不說話,陸子傑似乎有些意興闌珊:“算了,不逗你了,昨天扔雞蛋的兩個人我保釋出來了,幕後的人也查出來了。”
這件事情,秦悅歆倒是沒有多想,畢竟之前微博事件再加上這一次的開房視頻事件,兩件事情,她多多少少會在無形中得罪惹怒了一些偏激的人。昨天被扔雞蛋,其實也算是合理的事情,畢竟她的罵名真的不是一般的響亮。
現在聽到陸子傑這麼一說,她腦海裡面頓時就有了人選了。
和秦家的事情,她並不想牽扯其他人,只好隨意地應了一句:“哦,是嗎?”
陸子傑見她這樣的態度,不禁挑了挑眉:“你似乎不怎麼感興趣。”
秦悅歆抿了抿脣,沒有接話。
他笑了笑:“不過我想你如果知道是誰的話,你可能興致會比較大。”
說着,他頓了頓,突然向前了一步。
秦悅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倒是沒有再逼近,兩個人始終保持了將近半米的距離。
“背後的人,是秦芷茹,你的那個姐姐。”
和意料中的一樣,秦悅歆點了點頭,表情變化不大:“我知道了,謝謝你。”
很真心的謝謝,只是陸子傑卻有些不滿,秦悅歆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驚訝或者難受,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彷彿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他皺了皺眉:“你——”
秦悅歆不想再和他聊下去了,飛快地開口說道:“這些天,謝謝你了,我先回去了,不然你三哥等一下要出來找我了。”
說完,她也不等陸子傑什麼反應,直接擡腿就走了。
陸子傑看着她走遠的背影,臉上的表情突然陰了下來,身側的手緊了緊。半響之後,也轉身離開了。
許盛剛進門就發現電視上竟然播着昨天的娛樂八卦,他下意識地看向許淮南:“哥,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
許淮南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視線看着電視屏幕裡面被截圖出來的照片上面的那張臉,隨後擡手把電視關了。
許盛剛瞥了一眼,雖然是隻是一眼,但是他也能夠將剛纔那電視屏幕上那照片上面的女人是誰。
秦悅歆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a城裡面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堂哥,突然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驚險的問題:“哥,該不會是那個視頻上的‘姦夫’就是你吧?”
許淮南面無表情地看向他:“皮癢?”
許盛被他看得渾身發顫,縮了縮肩膀,連忙嬉笑道:“呵呵,我開玩笑的,哥你別介啊。這個秦悅歆這段時間挺慘的,也不知道招惹誰了,這一個月,她的那些事情,比那些一線明星還要火。”
說着,他伸手從水果盤上捉了個蘋果,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直接就“哼哧哼哧”地吃起來了。
許淮南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已經黑下去的電視屏幕,眼眸如同那夜鷹一般。
許盛看着他,忍不住又嘴賤:“哥,這個秦悅歆,雖然長得挺漂亮的,但是,我個人覺得,不太好啊。”
許淮南這千年鐵樹,沒想到好不容易開了一回花,結果看上的是別人家的。這也就算了,這別人家的,說不定還跟隔壁老王有染。
許淮南沒說話,側頭看着他。
許盛被他嚇得蘋果卡在喉嚨裡面,不敢再說話了。
“你明天不是要到立華參加股東大會嗎?我剛好順路,我順便幫你去參加。”
這是命令的語氣,而不是商量的語氣。
許淮南突然開口,許盛整個人都懵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哥!你別玩火!”
可是許淮南根本就不鳥他:“吃完蘋果給我滾回家。”
“不是啊,哥,你是不是瘋掉了,你剛回國你不知道啊,這個……”
“嘭!”
迴應他的,只有許淮南關門的聲音。
許盛覺得真的是嗶了狗了,這都是些什麼事情啊。
秦悅歆原本以爲這一次的視頻事件也應該落幕了,可是聽到陸啓華的話,她突然覺得頭疼。
陸晨安在書房工作,她坐在牀上,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捲進了陸家的深水漩渦裡面去了。
牀陷下去的時候她才稍稍回過神來,陸晨安已經上來了,坐好之後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眉頭微微一挑:“遇上什麼事情了?”
秦悅歆抿了抿脣,看向陸晨安,開口將剛纔葉華英讓她留下來的時候,陸啓華說的話。
她剛開口,陸晨安臉色就涼了下去了:“明天我陪你去。”
陸啓華剛纔說,公司股東很多人都不滿意秦悅歆,因爲微博事件已經給立華帶來名譽的傷害了,而這一次的視頻事件鬧得特別的大,公司的股票已經掉了一個多星期了,是這幾天才稍稍回升的。
她看着陸晨安,知道他應該是生氣了,連忙伸手握着他的手:“晨安,你別衝動。我確實是給公司造成了損失,再說了,明天只是表決該不該讓我留下來,也不是說已經決定了要開除我。”
陸晨安看着她,臉上的戾氣突然不見了,挑着眉似笑非笑的:“歆歆,你這麼擔心我,我忍不住想親你。”
說着,他伸手就將在咫尺處的秦悅歆拉到了懷裡面,熱辣辣的吻落下來,秦悅歆有些情動,渾身的熱度一點點地升騰起來。
因爲這一次的視頻事件,他們兩個人已經有二十多天沒有親密過了。
衣服被一點點地剝落,秦悅歆突然想到什麼,看着他有些發顫:“晨安。”
她什麼都沒說,就這樣看着他。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桃花眼裡面已經浮動着情動:“傻子。”
“嗯~”
陸晨安坐着靠在身後的牀板上,拉着她一點點地吻:“你還在介意嗎,歆歆?”
她眼眶一熱,其實她本來是不介意的,可是這一次被秦芷茹這樣給她狠狠地刺了一刀。對着陸晨安,她是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難堪。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第一次就這樣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只是幸好,起碼秦芷茹的那些照片說明,那個男人起碼不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起碼,起碼還是個年紀相仿的男人。
儘管是這樣,她在陸晨安面前還是無比的難堪。
她心底正難受,他突然之間加大了身上的動作,提着她拉的距離突然大了起來,然後用力地壓着。
秦悅歆猝不及防這般迅猛的激烈,不禁叫了出來:“啊!”
“別走神。”
他吻着她的側臉,她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視線可以看到他冒着薄汗的額頭。
秦悅歆覺得心底冒了一團火,那細細密密的感覺越發的旺盛,陸晨安原本放在她身上的手突然之間鬆了開口,她是習慣性的自己用力,他一鬆手,那起起落落全靠她一個人。
她突然羞得不敢動,那雙鬆開的大手卻在她的身上作惡,惹得她幾乎發狂。
“歆歆,自己動動。”
他貼着她的臉頰,下巴那些細密的鬍渣壓着她的側臉,酥酥麻麻的。
秦悅歆咬着牙,也是滿頭大汗,卻不好意思動,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像只死貓一樣。
他卻突然之間雙手撐在身側,擡着自己的身體往上一撞,秦悅歆整個人一緊,情不自禁地動了動。
“快點,歆歆。”
陸晨安喑啞的聲音傳來,她覺得自己臉皮都是繃着的。可是那半是清醒半是迷亂的意識讓她禁不住順着他的話去做。
不過半響,她整個人便完全不知道天南地北了,趴在他的肩頭整個人都是軟的。
可是陸晨安卻還未還,原本鬆開的雙手重新提在了她的腰上,在她脫力的時候帶着她一上一下。
秦悅歆覺得自己要死了,雙手扶着他的肩膀不斷地求饒着:“晨安,不要了晨安,晨安……”
可是在牀上的男女情事,哪裡由得你說不要。
秦悅歆從未覺得這麼累,躺在牀上聽着鬧鐘不斷地響,她卻連探手去把鬧鐘關了的精力都沒有。
難得一次是陸晨安關的鬧鐘,手壓在她的腰上,一用力就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側了。
他低頭用臉噌着她,一個晚上之後,下巴上睡得小鬍渣有些明顯,秦悅歆被渣得有些刺,不禁擡手推着他的臉:“晨安!”
他沒再扎過去,將人扣進了懷裡面,低沉的嗓音在頭頂傳到她的耳朵:“不是說今天要開股東大會嗎?歆歆你確定不起牀?”
昨天晚上鬧得有些晚,她今天早上睜開眼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累,幾乎要把今天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聽到陸晨安的話,她連忙跳了起來。
被子從身上落下,秦悅歆才發現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穿,昨晚的睡衣睡褲凌亂地扔在牀上、地上。
她連忙撈着被子,下意識地看向陸晨安。
陸晨安正看着她,見她回頭,雙眉一挑,又在用那雙桃花眼勾人。
秦悅歆微微吸了口氣,扯着薄被下了牀,也不管牀上的陸晨安有沒有東西裹體了。
她知道陸晨安做了決定的時候誰都改變不了,儘管不想他跟自己一起去參加今天所謂的股東大會遭受那些人的攻擊。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經很堅決地告訴她要和她一起去,秦悅歆默默地做了早餐,對這件事情不再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開放視頻事件之後,她已經整整在家休了將近一個月了,部門裡面的事情都是副經理在解決的。
副經理是三個月前才招的人,聽說是陸子傑挖來的人。
秦悅歆和他共事了兩個月,覺得確實是個人才,所以自己在家的二十多天,很多事情都是讓副經理去做的。
時隔了二十多天再回到立華,公司裡面的人看她的視線都不一樣了。
秦悅歆知道這怨不了任何人,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除了當事人,誰也分辨不了其中的真真假假。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會議室了,只是卻沒想到是以一個被人批判和裁決的身份進去的。
公司的一些股東她其實還有很多不認識,很多都是陸晨安爺爺的兄弟姐妹的一些兒子,有持有百分之五的股東並不是陸家的人。
一個是博美藥業的許盛,一個是高樂電子的張天。
秦悅歆那個坐在股東之間的男人,不禁一怔,臉上有些微微的發燙。
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沒想到自己那一天隨便上的一輛車的車主居然就是立華的股東之一。
陸晨安似乎覺察到了她的情緒,不禁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收回了視線,推着他到兩個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人來得差不多了,陸啓華的秘書把門關上,整個會議室就像是審判場一樣。
秦悅歆坐在那兒,低着頭,靜靜地等着陸啓華說話。
陸晨安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揉着她的手掌心一點點地按壓安慰着。
這個時候陸啓華站了起來,開口講今天的目的簡單地說了一次:“各位股東,大家早上好。相信大家也知道今天坐在這裡的目的了,最近立華市場部的經理秦悅歆發生了許多的事情。雖然都是私人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已經對公司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當然,秦經理在職的期間,也爲公司做出來巨大的貢獻。所以,今天召開這個會議,就是爲了讓各大股東綜合考慮,對秦經理是否適合留任一事,做出一個公平公正的裁決。我也不多說廢話了,接下來大家可以先進行表態,稍後會統計投票。”
先開口的是二表叔:“秦經理的努力和能力我們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立華是一個大企業,需要的不僅僅是人才,更是有素質和有人品的人才。最近發生的事情,我都覺得秦經理的個人素質有待考證。所以,爲了立華的企業文化,我個人認爲,對秦經理應該實行撤職。”
按葉華英的意思,讓她今天過來,不僅僅是來讓這些股東謾罵的,更是要進行自我的辯駁。
二表叔每一句話都是對她人格的侮辱,秦悅歆如果在這個時候還不站出來說話,那麼接下來,可想而知,其他人的話會越發的過分。
只是她剛想站起來,一旁的陸晨安突然拉了拉她。
她有些詫異,擡頭看向他,他卻沒有看她,而是看着在場的股東,環視了一圈之後,視線定格在剛纔開口的二表叔的身上:“我想在這裡插一些話,至於這些話之後,你們想怎麼樣,我都沒什麼意見。大伯,可以嗎?”
陸晨安看着是向陸啓華詢問意見,然後事實上,語氣裡面卻是帶着幾分壓迫。
陸啓華是個老狐狸,這件事情上,他坐觀虎鬥,陸晨安開口問他,他自然不會在明面上得罪陸晨安:“這自然是可以的,畢竟今天過來,也算是給秦經理一個向各位股東解釋的機會。”
陸晨安笑了笑,只是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什麼溫度:“二表叔口口聲聲說歆歆的人品和素質有問題,這一點我不予以品論。我只是想說,立華這麼多年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只是以往都是捍衛員工的利益的,從未像今天這般將員工擺上檯面,要對其進行裁決。再者,說到人品和素質,我這些年無聊,收集了一些資料,已經放在大家的桌面上了,大家可以看看。我沒什麼話說了,接下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今天只是過來,陪歆歆的,大家可以忽略我的存在。”
“我贊成三哥的意見,不應該對秦經理進行撤職。”
第一個贊成的人是陸子傑,他跟前並沒有所謂的資料,陸晨安彷彿料準了他會開腔幫忙。
其實這不難把握,畢竟葉華英已經有所交代了,這次的事情,必須要儘量保着秦悅歆。
陸啓華想陰奉陽違,陸子傑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說是這樣說,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忽略陸晨安的。
那份所謂的資料,全都是每個人這些年來做的一些“事情”。
二表叔是首當其衝出來指責秦悅歆的,他看到自己桌面的那些資料的時候整張臉都青了。
二表叔是採購主管,這些年來,收入口袋的錢有多少,估計他自己也算不清楚。可是陸晨安給出的“資料”中,卻一清二楚地將所有進了他口袋的數據全部都寫了出來。
其他人也不另外,一時之間,在場的都沒幾個人說話的,只除了“許盛”和張天之外。
家族企業就是這樣,真的要查,根本就禁不住查。
“其實我覺得,晨安說得也對,而且晨安心疼媳婦我也理解。以前立華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我們都沒有做出如此追究的事情,這幾天的股票已經漲上來了,這件事情,我覺得影響並不大。秦經理是個難得的人才,我並不贊同公司對其撤職。”
開口的是三表姨,秦悅歆只在婚禮上見過她一次,她並不在公司任職,手上的股份也不多,只有百分之五。
也不知道陸晨安那份所謂的“資料”到底是什麼,竟然會讓她開口幫忙說話了。
一直坐着沒開口的“許盛”突然起身,環視了一週,視線最後落在秦悅歆的身上,兩秒之後轉開,面無表情地扔了一句話:“這個會議毫無意義,如果就憑這些事情就撤職的話,我想在座的各位,可能也要考慮一下是否要回去安享晚年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他真的就轉身走了,臨走前,視線在秦悅歆的身上又停留了一秒。
秦悅歆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禁皺了皺眉。
“許盛”看着自己的眼神,裡面的探究,彷彿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只有半個多月前的那一次“強行載人”。
已經不用投票了,“許盛”扔下這麼一句話離開,有些惱羞成怒的股東也扔下了相似的話離開了。
陸啓華看着陸陸續續要走的股東,不禁皺起了眉頭:“三堂弟,這件事情可是你——”
陸啓亮把手上的資料捲了卷:“我是想太多了,想太多了,秦經理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市場部上個季度的業績上升了百分之八,我覺得不應該對秦經理進行撤職。我也還有事,董事長,我先走了。”
說完,直接就走了。
陸啓華再冷靜,這個時候臉色也不禁有些難看了。
他本來是想要趁着這個機會把秦悅歆弄出立華的,現在卻只有一場空。
事情在陸晨安的“一番話”下以不了了之的結局收場,誰也沒有再提要撤職秦悅歆的事情。
從立華出來的時候,秦悅歆忍不住看向陸晨安:“晨安,那些資料,你什麼時候收集的?”
他回頭看着她,挑着眉笑,“怎麼?嚇到你了?前幾年爺爺去世的時候,奶奶怕公司會內亂,我又是個瘸子,收集這些自然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反正也不會有人注意我。”
他低着頭,有些自嘲,秦悅歆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晨安,你很棒,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都是你在幫我解決。”
陸晨安諷刺地勾了勾脣,按了按她的手上的戶口處:“我也就只會坐這些了,其他的,也無能爲力。”
她深知陸晨安的未能爲力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難受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司機這時候來了,秦悅歆低頭看了一眼陸晨安,推着他走了過去。
許淮南迴到家,直接把鑰匙往沙發上一扔,想到剛纔見到的秦悅歆,他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還沒等他頭疼完,就聽到自己媽的聲音了:“小南南,你是不是回來了啊?”
“嬸嬸!哥他還沒回來。”
許盛自然是知道許淮南已經回來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嬸嬸朱素吟來找許淮南的理由,他就覺得頭疼。
可是他根本就攔不住朱素吟,畢竟是長輩,說話間,朱素吟已經把門推開了,擡腿就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自己的兒子許淮南。
朱素吟連忙坐了過去:“怎麼樣?淮南,那個美女勾搭到了沒有?!”
許淮南嘴角一抽,擡頭冷冷地掃了一眼許盛。
許盛渾身一顫,連忙開口解釋:“哎呀嬸嬸,這件事情只是我亂說而已,嬸嬸你別信我啊!”信我我就得被生吞活剝了。
許盛真是恨自己嘴怎麼就那麼欠了,朱素吟今天問他剛回國的許淮南去了哪兒,他說去了立華,結果一下子沒忍住,說多了一句:去立華追女人去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就成了現在這個情況了。
許淮南有些頭疼地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坐起來看着自己的母親:“媽,你想太多了。”
他面容冷淡,刀刻一樣的臉上線條凌厲,這樣的男人長得不得不說十分的吸引女性,只是那周身的冷意,卻是連長相也拯救不了的女性絕緣體。
其實也沒有這麼誇張,總有一些不怕死的會對許淮南死纏爛打的,只是許淮南都是不爲所動,於是,這麼多年來,許淮南就成了個老光棍了。
恩,也不老,三十歲而已。
朱素吟知道自己的兒子從小就不喜歡女生,別人家孩子青春期的時候總是在擔心自己家的孩子會不會早戀,她卻恨不得哪天老師請她去辦公室喝茶,然後告訴他她的兒子早戀了。
結果還是自己想太多了,許淮南別說早戀,就連戀愛都沒談。朱素吟都做好了自己兒子出櫃的心理準備了,好幾年前就已經開始安慰他,出櫃也沒關係,把人帶回來吧,年紀不小了,是該找個人陪陪了。結果遭遇了許淮南的一個冷眼,朱素吟心都累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女孩他看上了,雖然說那個女孩子似乎風評不太好,而且好像還是陸家的媳婦。
不過這都沒問題,要是許淮南有能力把人勾搭過來,她也認了。
當媽的真的是操碎了心,朱素吟禁不住語重心長:“南南啊,其實媽不介意的,你喜歡就勇敢地去追!”
許淮南涼涼地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我累了,先去休息。”
離開前,視線在許盛的身上一拐,許盛似乎聽到了自己皮肉綻開的聲音。
果不其然,許淮南進房間前扔了一句話:“明天週末,我們去練練。”
“不!哥!”
“嘭!”
留給他的,依舊只有許淮南的關門聲。
朱素吟又得了自家兒子的一個冷眼,心塞塞的,拉着許盛想了解更多。
許盛一想到明天,他癱在沙發上裝死:“嬸嬸,我死了,有事燒紙,沒事就回去吧。”
“……”
十一月,a市的冬天已經來了。
那件事情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秦悅歆已經重新工作了。
年末了事情特別多,她和韓舒雅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見面了。
大家都是大忙人,韓舒雅幾乎總是出差,一個月沒幾天是在a市裡面的。她雖然不用經常出差,只是也忙得很。
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韓舒雅還是通過電話安慰她和鼓勵她的,兩個都是大忙人,見一次面不容易。
約的都是老地方,並不算是很高檔的一個地方。
“歆歆,我看到你現在這樣,真的替你開心。”
韓舒雅酒量不好,舉着果汁一杯杯地碰着。
秦悅歆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想到陸晨安,她也覺得這個世界許多事情真的是很神奇。
一年半前,她以爲自己和陸晨安只會相敬如賓一輩子的,卻從未想到,自己也會有動心的一天。
“你呢?你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天氣已經冷了,但是也不至於到系圍巾的地步。韓舒雅卻繫了一條圍巾,這也就算了,進來了餐廳,也還是繫着圍巾不解下來。
大家都這麼相熟了,她一看就知道韓舒雅有問題了。
剛纔韓舒雅轉頭叫服務員的時候,秦悅歆剛好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紅印子。
她是結過婚的人了,有時候陸晨安鬧得很的時候,就喜歡在她的身上留下這種印子,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留下的。
韓舒雅愣了愣,顯然是沒反應過來:“什麼怎麼回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從升了職之後到處跑,煩死了,還不如不升職呢!”
韓舒雅原本只是個人事部的經理,有時候也會出差去分公司考察一下員工,可是半年前突然升了特助,現在整天被公司的老闆帶着到處跑。
可是秦悅歆要了解的不是這個,她抿了一口清酒,學着陸晨安打量自己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韓舒雅:“舒雅,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韓舒雅不疑有他,張口就回答:“六年了吧。不過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別這樣看着我,看得我有些毛毛的。”
顯然是心虛。
秦悅歆低頭夾了一塊自己喜歡的糖醋排骨:“你以前好像沒有系圍巾的這個習慣的。”
韓舒雅體熱,冬天冷的時候系圍巾,她很容易就會出汗。
這才十一月份呢,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她就這麼反常地系圍巾了。
韓舒雅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只是被秦悅歆看得實在受不了,擡手捂住了臉:“歆歆,這事情,說來話長,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等等吧。”
秦悅歆向來善解人意,她不願意說,她也就不追問了,笑了笑,舉着自己手上的清酒:“嚐嚐?”
醉酒惹事,韓舒雅在這酒上的虧吃了不少,連忙搖得跟個獅子頭似的:“不喝!我待會兒還要開車呢!”
“行,我喝。”說着,她一口飲盡。
兩個人許久未見,自然不可能吃一頓飯就各自散了,反正明天是週日,她們今晚就算是通宵也沒關係。
當然,前提是韓舒雅那個沒人性的老闆不會突然來電話告訴她要出差。
想到韓舒雅的老闆,秦悅歆有些好奇:“舒雅,你老闆是誰啊,我認不認識啊?”
韓舒雅心中一緊,選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我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反正你認識的人那麼多。”
秦悅歆覺得韓舒雅說得挺對的,不過對於韓舒雅這個剝削得不能再剝削的老闆,她還是充滿了好奇:“叫什麼啊?”
“慕簡庭。”
韓舒雅說得飛快,秦悅歆聽不太清楚,只聽到是姓慕的。
這個姓還挺少人有的,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確認自己不認識任何人是姓慕的。
韓舒雅知道秦悅歆是在回憶,深怕她想起什麼,連忙拉着她:“好了好了,冬天來了,陪我去買冬裝吧!”
想不起來,秦悅歆也不勉強自己了,笑了笑,陪着她上了三樓,打算一層層地逛着,買冬裝。
兩個人走走停停,不到半個小時,韓舒雅的手上已經拎了不少的戰利品了,就連秦悅歆的手上也拎了不少,只是都是韓舒雅的。
韓舒雅雖然工作的工資挺高的,但是她是個孝順的,每個月給父母的錢基本上都佔了工資的三分之一,而且自己在市區買了一套房,剛付了首付沒多久,現在還在月供,一個月得八千多。
她父母又都是普通的教師,一輩子的積蓄估計也就是個房子首付了。所以看着韓舒雅今天像個爆發戶一樣,秦悅歆被嚇到了:“舒雅,你沒什麼事吧?”
光今天的消費就是她好幾個月工資了,而韓舒雅一向都是花錢有度的,不會虧待自己,卻也不會像今天這樣。
韓舒雅在心底冷笑,要不是怕嚇到秦悅歆,她恨不得去刷個幾十萬泄泄憤,反正花的又不是她自己的錢。
可是看着秦悅歆,她還是不得不找藉口,這藉口也不難找,“沒有啦,之前不是老出差嗎?跟着老闆去了幾個飯局,不可避免地收了些錢,還不回去,就這樣花了唄。”
秦悅歆自己做市場的,自然知道這錢是怎麼回事。
她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她:“你就不能留着還房貸嗎?”
韓舒雅笑了笑,沒回答。
兩個人都累了,時間也不早了,打算各自打道回府。
秦悅歆電話響了起來,正低頭拿電話,韓舒雅突然捅了她一下:“歆歆,你看,那是誰!”
秦悅歆擡頭順着她的手指方向看過去,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