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子的前院,種滿了千姿百態、各種形態的梅花。
有道是梅花香自苦寒來,顧南延喜歡它,應該是有這個原因。
很美,豔麗而不妖。清幽而淡雅。我喜歡這樣的花。
“柳小姐,你終於來了。”一個老人從房子後面走了出來,他的頭髮已經發白了,穿着一雙水鞋,水裡還拿着一個澆花的水壺。
“你是……”
“我是顧先生安排在這裡照顧這些花木的。是這裡的園丁,您可以叫我丁叔。這些梅花,顧先生已經種了很多年了。多年來,一直是我在這裡打理。”
我淡淡的勾了勾脣沒有說話。
他繼續說,“您跟我來吧……”
我點點頭,跟着他去了房子的後面。更讓我驚訝的是,這裡種了很多的花木。有的是種在地上的,有的是擺放在花架上面的。只是,它們還沒有開花。還有的,只是剛剛冒出了芽兒。
丁叔指着這些花木說,“這些都是顧先生親自種的。這裡原先叫做梅苑。本來只有梅花。可是顧先生說您喜歡的種類多,所以他在這裡擺了很多的的花架。大概有一百多種花。他說你喜歡花,他答應送你一個花店,但是那可能實現不了了。所以他回到這裡,親自給你種了一堆的花。他說,花開的時候,春天就來了。萬物也就復甦了。”
花開的時候,春天就來了,萬物就復甦了。
春天,我要等的不是季節,而是內心。生命不是軀體,而是心性。
顧南延呢,會復甦嗎?
他是否知道,我在等他……
“丁叔,這兒很美。明天開始,我就在這裡住下吧。”
每天,我會在這裡呆上很長的時間。感覺不到餓,也感覺不到冷。
一連過了很多天,直到蘇一辰出現,告訴我,田優出殯的日子到了。
我問他,方被警察抓了沒有。他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說,方第一時間找了顧書恆。
呵呵,顧書恆!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顧南延身上奪走的!
我沒有多話,跟着蘇一辰去了葬禮現場。
田優的葬禮很簡單,沒有任何一個親人到場。只有簡西斕和我,以及幾個保鏢。連捧着遺照的人,都是簡西斕安排的。
遺照是用田優的身份證洗出來的。他笑得很歡,眼睛都成了月牙兒。
傷心,是一種最堪咀嚼的滋味。我露出了一個和他一樣的笑容,只是,有點勉強。
我想,我應該笑得沒有田優好看。
我盯着他乾淨清明的眼睛,彷彿被他帶到了很久之前的時光。那個總是一本正經並善良着的田優。
田優沒錯,錯的,是有一個心術不正的弟弟。
在這一刻,我突然很感激田優。他讓我釋懷了一些東西。
柳老大曾經對我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不算什麼。比起他們親人之間的算計和廝殺,柳老大那個好吃懶做卻不會真的把我賣了的無良老爸來說,我真的是走運的。
平凡人擁有着簡單卻真摯的幸福。非凡的人,擁有着來之不易的幸福。
是貪.婪,也是對權利的欲`望讓親情變質。讓原本相親相愛的親人越走越遠……
蟲子沒有出現。也或許,她來了,只是在很遠的地方安靜的看着。
我一直在想,她還相信愛情嗎?
我不敢給她打電話,也不敢給她發短信。
我想,我是沒臉見她的。
田優的墓地面前放着一束白菊`花和白百合。花很美,卻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靜靜地看着他的遺照,一滴眼淚也沒有。不是我心狠,而是我逼着自己心狠。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心軟了。每一次的心軟,都是處在被動的情況。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才終於明白,善良和心軟,其實是兩碼事。
善良是一種主動,內心想幫一個人,便動手去幫了。
而心軟是一種被動,因你而起。不懂得拒絕一個人,不懂得保護自己。久而久之,心軟和善良就被劃上了等號。
田優的死,讓我學會了真正的善良。
“走吧。”簡西斕低頭牽過了我的手。聽到他的聲音,我才記得擡頭看他一眼。
這幾天,田優的事情都是他在替我處理。說真的,很感激他。
田優的死對我的打擊是很大的。即使他已經下葬了,可我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我整天躲在梅苑不敢出來。只要一出來我就會想到田優是怎麼死的。
只是那麼一眼,我便發現了簡西斕的不對勁。他俊朗的臉上夾雜着一股不同尋常的白。
他病了?
“簡西斕,你哪兒不舒服?”我有些擔憂的摸了摸他的頭,他抓住了我的手,面無表情的拿開了。“着了風涼,不礙事。”
我知道簡西斕不想說的事情,不論我怎麼追問,他也是不會回答的。
我收回了自己的手,沒有繼續追問。
簡西斕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服很長,到了他的腳裸,襯得他高挑的身材很挺拔。他沒有任何表情的精緻臉龐,肅冷倨傲的男性氣息,沒有讓他因爲失去一條手臂而變得遜色半分。
只是,我覺得他不太對勁。
他沒有看我,徑直走在了前面。我把視線停留在了蘇一辰的身上。
蘇一辰收到了我詢問的眼神,他盯着簡西斕的背影看了看。眼裡是不忍和心痛。最後也只是對着我搖了搖頭,然後纔跟上了簡西斕。
難道我在梅苑的這幾天錯過了什麼?
簡西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簡西斕在前面走了一小段距離就停下來了。因爲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顧書恆。
他還是一身白色的西裝。一百年不變。手裡還捧着一束白色的百合。
原本是很純潔的花,在他的手上,就顯得那麼礙眼。
我很想問問他,他爲什麼這麼喜歡白色。我也很想告訴他,他不適合這個顏色。
看到他,我突然想起了唐彩昕。那個美麗的女人爲什麼會和這個顧書恆勾搭在一起呢?
顧書恆壞到了極致。他那張臉和顧南延確實是有幾分相似。可是一定要認真追究起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也許是虧心事做的太多了。所以他每次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的架勢。後面跟了一堆的保鏢。
“柳小姐,聽說你朋友去世了。我特意來祭奠。”他很是悲涼的語氣裡帶着一股得意的笑。這笑,莫名的讓我想斯了他的嘴。
他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致。我的朋友跟他有毛關係?
可能是我憤怒的心表現的太明顯了,簡西斕過來握住了我的手。然後淡淡的對顧書恆說,“顧二少有心了。”
顧二少這個稱呼,似乎是顧書恆心目中的一根刺。因爲每一次提到這個稱呼,我都會毫不意外的看到他眼底努力壓抑下去的怒意。
只要他還是顧二少,就永遠無法跨越顧南延。即使顧南延死了,他身上披着的光芒,也是顧南延賦予的。
“簡爺的胃口真是與衆不同。當初柳小姐沒能和我哥哥做成夫妻,真是可惜了。”
想挑撥離間……
這話裡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告訴簡西斕,我是顧南延玩剩下不要的女人。間接的罵我是個二手貨。也質疑了簡西斕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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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簡西斕的臉色會很難看。結果他居然笑了,然後攬住了我的肩膀。“確實是可惜了顧南延,爺的福氣比較好,祖上十八代都積德了。”
“……”我能自動理解爲,他罵顧書恆祖上十八代都缺德嗎?
顧書恆在嘴皮子上面佔不了什麼便宜,便也不在討嫌。走過去要把花放到田優的墓碑前面。我的腦子裡唰唰的飄過田優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走過去把他還沒有來的及放下的花一把扔得老遠。
“髒,別污了田優。”
他臉上的表情可想而知。此刻眼睛鼓得很大,臉上的肌肉一直在抽蓄。我都能聽到他磨牙的聲音。整張臉扭曲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簡西斕還在,估計他會馬上把我殺了。
我一臉堅定的擋在田優的墓碑面前。我不允許任何人弄髒了田優的墓碑。
他突然就笑了,很愉快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聲的說。“嫂子。你整天維護別的男人,我哥可真沒白疼你。你最好在這裡守一輩子,不然明天,我就讓人把這裡炸了……”
“啪!”擲地有聲的巴掌聲。我出手的速度比我思考的速度快了很多。
我把他給打了……
他懵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身後的保鏢也懵了。
只是五秒鐘,他身後的一個保鏢掏出了槍,氣勢洶洶的對準了我的腦門。“臭娘們,臭婊、子。你活的不耐煩了。”
他還沒有開槍,簡西斕高大的身影就擋在了我的面前。
他只伸出兩根手指拿開了那個保鏢手上的槍。他的聲音很輕,一開口,如泉水一般涓涓細流。悅耳動聽,“當心擦槍走火。就像剛剛我的芸兒一樣,不小心就會鬧得不愉快。爺的身子很金貴,若是傷了爺,你拿什麼賠?”
果然,那個保鏢的臉色很難看。一時之間上不上,下不下的頓在原地,很是爲難的看着顧書恆。
他現在要是不把手上的槍放下,簡西斕一定會繼續刁難。他要是放下了,就是打了顧書恆的臉。